“啊，殺了我，快殺了我吧。”

　　佛家奴滿嘴流油，神情恐怖大叫。

　　朱文正等人到達關押佛家奴住處時，裡面正傳來殺豬般的慘叫聲。

　　自己的肉，烤熟了，吞咽到肚子裡。

　　這滋味，五味俱全。

　　佛家奴出身高貴，平素最喜歡的，就是拿卑賤的南人作樂，被他虐殺的奴婢不下百數，今日裡報應來了。

　　他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個千嬌百媚的漢人女子，竟然會如此的心狠手辣。

　　與大聲叫喊的佛家奴不同，周芷若臉色冷漠，充耳不聞佛家奴叫喊，一條腿上的肉削得差不多了，就換一條腿繼續削。

　　要不是佛家奴身體肥胖肉多，這會兒已經是人棍了。

　　“文正，這再削下去，佛家奴怕是要流血而死了。”

　　張子明跟在朱文正後面，僅探頭瞧了一眼面前的情形，就差一點要嘔吐出來。

　　“咳，周娘子，這韃子還有用處，你看是不是先止一止血，等他肉長出來了，再削也不遲。”

　　朱文正輕咳一聲，看向拎刀熟練操作的周芷若，心中也是一凜。

　　這小娘子看著不聲不響，想不到性子很是狠辣，一般的女子，拎刀捅人都要打哆嗦，她卻面不改色的刀削活人，還烤肉塞到對方嘴巴裡。

　　“嗆啷！”

　　周芷若聽言，手中腰刀棄於地上，然後朝著朱文正鄭重的一揖。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朱千戶，你可要說話算話，這韃子的命，就暫時先寄存著，等我們突圍之後，再綁了繼續削....。”

　　佛家奴見到朱文正到來，本來心存希翼，以為苦難日子終於到頭了。

　　這會兒聽到周芷若還要繼續折磨他，頓時眼前一黑，脖子一歪就昏死了過去。

　　朱文正見狀，連忙上前，探了下佛家奴的鼻間，發現有氣息出入，心頭才算鎮定下來。

　　出戰突襲，雖然擒了佛家奴，但也消耗了城中的最後一點有生力量。

　　接下來，元軍惱羞成怒，必定會全力攻城，有佛家奴在手裡，至少能讓世家寶、高家奴這些非純種的元軍將領投鼠忌器。

　　“多謝大人成全，此番若是能脫困，我就帶著叔父骨骸回轉南方，這軍中諸事，我會關照況師伯與大人接洽.....。”

　　周芷若抬起頭，看向朱文正說道。

　　剛才，她一心一意要復仇，沒想其他，所以，也不在乎佛家奴慘不慘。

　　這會兒，見到這韃將被折磨得不成人樣，周芷若眼眸中的恨意雖然不減，但心頭的一股氣，卻是慢慢泄了。

　　她從小跟著師祖彭瑩玉、父親周子旺在江西一帶傳教，軍中事務並不是一竅不通。

　　朱文正帶回周子盛的遺體，並將佛家奴交付給她，想要的必是周子盛余部的兵權。

　　現如今，懿州被圍，紅巾軍內部又四分五裂，相互製衡，周芷若只是一個女子，無意爭奪什麽權力。

　　將香軍這些父親、叔父留下來的老弟兄，交到朱文正手裡，也算是了了一個心願。

　　“周娘子，從遼陽到江西，千裡迢迢，路上萬一遇上韃子攔截，你又如何能保全，依屬下之見，周娘子不如繼續跟著我家大人。”

　　張子明在一旁聽到周芷若要走，連忙上前勸說。

　　他還想著給朱文正、周芷若牽線聯姻，然後徹底的變城中周子盛殘部為己軍，要是周芷若離開，城中的香軍就算留下來，也不會拚命賣力。

　　“周娘子，你剛才說軍隊由況師伯掌管，可否帶我去見一見他。”

　　朱文正急走幾步，對周芷若說道。

　　聯姻不聯姻，他暫時顧不上。

　　當下最急切的，是壯大實力。

　　周子盛一死，他本以為香軍已經是一盤散沙，沒有了獨擋一面的大將，但剛才，周芷若提到況師叔的名字，倒讓朱文正想起了一個人。

　　況普天。

　　彭瑩玉的老弟子。

　　天完紅巾軍將領，白蓮教徒。至正十二年(1352)，況普天響應彭瑩玉、周子旺舉事，領白蓮教眾攻克江西瑞州。

　　次年，瑞州為元江西行省左丞火你赤攻破，況普天被殺。

　　這是史書上的記載，但也有一種傳聞，就是況普天沒死，而是受傷詐死，幸運的活了下來。

　　要是周芷若說的這個況師伯，就是死裡逃生的況普天，那朱文正可要好好的結交一番。

　　南派紅巾始祖彭瑩玉，已經在至正十三年(1353)陣亡。

　　況普天如果活著，就是這一支紅巾的元老人物。

　　......

　　城內，香軍也就是周子盛部軍營。

　　一個獨臂又瞎了一隻眼的花白老卒，穿著件陳舊鎧甲，單手擒著一杆斑駁的長槍，如同雕塑一樣，站在營門的位置。

　　況普天在瑞州確實沒有死，但雖然沒死，卻是殘廢了。

　　一隻眼睛被火統射中，眼珠子都掉了出來。 www.uukanshu.net

　　一條右臂也被敵將砍斷，只剩下手肘以上的光禿禿部分。

　　重傷昏死的況普天，被信徒換了衣甲，代替他的信徒，則被元將火你赤俘虜，押送到行省駐地砍頭示眾。

　　在此之後，況普天轉輾來到周子盛軍中，因為身為殘疾，就在後營中隱居了下來。

　　“況師伯，我回來了?”

　　周芷若的聲音響起，可能是因為火烤人肉的關系，熏到了嗓子，讓她說話時，有些沙啞。

　　“小若，你殺了那個韃將，為大人報仇了嗎?可恨，若不是老夫殘了，出城這一仗，應該有我去，而不是讓周師弟冒險......，幸好朱文正還算有良心，知道將師弟帶回來。”

　　老卒恨恨出聲，對自己不能騎馬征戰，很是遺憾。

　　“況師伯，末將朱文正，今日聽得師伯之名，特前來求見。”

　　“師伯當年在瑞州堅守城池數月，與數倍韃子血戰的事跡，小子可是早有聽聞，今日懿州，也被韃子所圍，如何脫困還需要城中將士齊心協力，方能搏得一線生機。”

　　朱文正跟著周芷若上前，扶住況普天說道。

　　“大人想要突圍，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只不過，老夫需要一個承諾，周部的老弱婦幼，必須轉移到安全的地方，不能落入到韃子手裡。”

　　況普天棄了長槍，用唯一的左手緊緊抓住朱文正的衣袖，說道。

　　瑞州城陷，元軍屠城，人無老幼俱無活口，況普天的妻兒、親眷、信徒死於此役者，不計其數。

　　這一次，他決不能讓慘事在懿州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