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夢龍臉漲得通紅,呼吸急促,好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
朱文正說的是事實。
高麗國內,確實是因為屢送貢女的原因,導致男多女少。
不少家境困難、不是出身大族的高麗男子討不到女人,只能自閹求取入宮,希望能靠當太監混一個前程。
別人先不說,樸惜英就是其中一個。
鄭夢龍雖然祖上是高麗名臣鄭襲明,但已是幾代之前,如今的鄭家家道中落,只能勉強供鄭夢龍讀書。
至於其他送禮走門路,再謀一個好的職務,卻是不能了。
這一次投奔高麗大將李芳實麾下為幕僚,對鄭夢龍來說,就是一次契機。
要是能憑才識,得到李芳實重用,他就能借此機會,得到高麗朝廷重臣的賞識,進而在十月份的科舉中嶄露頭腳。
“今日高麗,倒行逆施,民不聊生,已經走向末路,先生熟讀大學、中庸,胸有大才,腹有經倫,何不投效於我,救百姓於水火。”
朱文正見鄭夢龍已經心生動搖,遂趁熱打鐵勸說道。
有才能的人,都很有個性。
這個鄭夢龍,很顯然是個舌辯功夫厲害的角色,朱文正今日若是壓不過他,那想要勸說他為自己效力,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我若是不從,會怎麽樣?”
鄭夢龍說不過朱文正,只能強自支撐,支吾問道。
很明顯,他說這話時,底氣已經不如之前足了。
朱文正眼眸中寒光一閃,冷笑一聲,喝道:
“慶千戶,你還看著幹什麽?這位鄭先生既然不願相從,那就送他一程,黃泉路上,也好趕上死去的同伴?”
歷史上,鄭夢龍後來狀元及第,得到高麗朝堂重用,就是與紅巾軍第一次入朝有關,他寫了一封關於紅巾軍入侵高麗應對之策的奏折,因此得到高麗王王祺的賞識,漸漸發跡。
朱文正重視人才,但並不代表一味的屈膝逢迎。
鄭夢龍要是不能為己所用,那就只能殺了以絕後患。
“末將遵令。”
慶千興很是默契的拔刀出鞘,寒光閃閃的刀鋒直逼鄭夢龍的臉上,嚇得這位高麗未來壯元郎臉色慘白,兩條腿抖個不停。
敬酒不吃吃罰酒。
鄭夢龍的不識相,讓舉薦他的慶千興也很沒面子,看向鄭夢龍的目光也是不善。
“大人且慢,我....我願為大人效力。”
鄭夢龍驚懼交加,見朱文正轉身要走,慶千興又凶神惡煞般的瞪視自己,終於頂不住壓力,出聲叫喊起來。
他才二十二歲,大好年華才剛剛開始,可不想這麽早就死了。
“好,鄭先生主動願意追隨於我,我也不是忘恩負義之人,來日大業既成,先生的功勞,我會記下來論功行賞。”
朱文正停下腳步,臉上露出得意神情,待轉過身來,神情又變化為親近之意。
這等收放自如的帝王之術,朱文正跟在朱元璋身邊兩年,學了一點皮毛,用來對付還未入仕的鄭夢龍倒是夠了。
“主公信任,屬下感激不盡,從今往後,只有夢周,再無夢龍,俘營之中,尚有不少的能乾吏員,夢周願前往遊說。”
鄭夢周決定投效朱文正之後,先是替自己改了個名字。
畢竟,背叛高麗,於他來說,是見不得光的事情,鄭家先祖要是知道,也會從棺材裡出來,罵他這個不屑子孫。
隨後,鄭夢周向朱文正獻的第一個計策,就是分化瓦解高麗俘營眾人。
鄭夢周的想法是他一個投效紅巾,必定會成為眾矢之的,會被高麗上下唾棄痛罵,就如之前的慶千興一樣。
但若是俘營中的高麗官吏紛紛投效紅巾,那他就不突出了。
就算有人拿他說事,也可以來一句:大勢所趨,徒乎奈何?
對鄭夢周的這點小心思,朱文正心知肚明,他也沒有說破。
遊說高麗俘營官員之事,朱文正交給了鄭夢周、慶千興兩人來辦,一文一武,又都是高麗投奔過來的,配合起來也是有默契。
俘營之中,人心動蕩。
鄭夢龍得到朱文正賞識,從一個俘虜一躍成為座上賓。
這件事情,在俘營之中,引起強烈反響,有破口大罵鄭夢龍無恥求榮的,有沉默不語天人交戰的,也有羨慕不已跟著效仿的。
原本鐵板一塊的高麗軍俘營,轉瞬間分崩離析。
三、四日後,高麗俘營中,開始有人偷偷摸摸的向鄭、慶兩人表示投效之意。
朱文正對這些高麗低級官員,態度也是親和,能當李芳實幕僚的人,肯定都是讀書識字、有實乾能力的。
就此一點,只要能投奔過來,在紅巾軍中就有位置,最不濟,當個書佐、計吏。
當然,這些人的忠誠是談不上的。
在用他們的時候,還需要時時警惕他們使壞。
考慮到這一點,朱文正把池念外放了出去,命他領一隊紅巾軍老卒,專門負責監察軍中高麗人的一舉一動。
龍鳳五年(1360年)四月。
紅巾軍在慈悲嶺經過一個月的休整,將士的疲憊情緒得到緩解,士氣再一次提振。
姚廣孝、鄧玉龍、周芷若、趙敏等一乾人從婆娑城走海路來到慈悲嶺,加入到朱文正軍中。
姚,鄧兩人和朱文正一見面,就向朱文正抱怨,錯過了與高麗軍的一場惡戰。
“軍師、玉龍,我們馬上就要進軍高麗開京,這仗有的打,你們不用發愁?”
朱文正一邊向姚廣孝介紹鄭夢周,一邊笑著安慰。
“汝就是鄭夢周,計策獻得不錯,以後跟著主公好好乾,若是有其他心思,休怪姚某翻臉無情。”
姚廣孝見到鄭夢周之後,眼睛裡鋒芒一閃,出言警告。
“軍師說的哪裡話來,夢周自投效主公以來,再無其他心思。”
鄭夢周被一襲黑衣的姚廣孝盯著,嚇得身體一哆嗦,連忙保證。
有姚廣孝在身邊,朱文正壓力一下減輕不少,鄭夢周等高麗降官被嚇了一嚇,做事的積極性也是加強不少。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朱文正緊張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正好周芷若、趙敏也跟著姚廣孝前來,一大一小兩個美人漸漸長開,一個清冷傲豔,猶如冬日寒梅;一個楚楚動人,活潑靈動,讓朱文正又養眼,又心喜。
大丈夫身處亂世,開疆拓土,傾國傾城美人不可或缺。
有周芷若、趙敏在身邊,高麗的那些鶯鶯燕燕,尋常美色,已經不在朱文正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