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著自行車,迎著熱浪。
雖然眼下條件艱苦,但是徐志國臉上笑容就沒消失過,尤其看著車籃子裡面的大白兔奶糖,安安看了一定很喜歡。
一塊五一斤,自己直接給稱了一斤的,這個價一般農村娃娃可沒錢吃,逢年過節吃上兩顆都美極了。
騎車的手,還捏著兩個竹簽,上面是暗黃色的麥芽糖,也就是糖稀,這玩意越攪越白,越攪越香。
最後放嘴裡吃的時候會很滿足。
他還順便打了一斤豬油,一塊二一斤,剩下的錢,他得想辦法做點生意賺錢了。
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到家,廚房煙囪已經開始冒煙。
徐志國連忙停好自行車:“小柔,我不跟你說了等我回來做飯嗎,著啥急啊!”
蘇柔心中一暖,不知道為啥,她總感覺這次徐志國不像是假的,但是被騙怕了,她本能還是擔憂。
不等蘇柔回答了,徐志國一把拉著她的手,邊走變說:“我給安安買了點吃的,走看她開心不!”
被徐志國拉著,蘇柔心都顫了顫,她真的好希望,要是徐志國一直這樣就好了,她和安安就有依靠了。
“安安,猜猜爸爸給你買了啥!”
“不知道!”安安臉上露出開心,可卻搖了搖頭,從小到大,她爸爸幾乎沒給她買過東西。
“呐,糖稀。”
徐志國把手中的糖稀遞了過去,臉上露出溺愛的表情。
“這個我知道,上次小花她爸爸給她買的,可以攪白,她給我嗦了嗦棒子可甜了。”安安眼睛都亮了。
徐志國後槽牙咬緊,自己女兒淪落到嗦別人小孩吃完的木棒,有種一種莫名的愧疚感。
“爸爸還給你買了個吃的,以後讓其他小孩都羨慕你!”徐志國說著,轉身出去拿來大白兔奶糖。
“哇,大白兔!”
安安瞬間興奮了,大白兔奶糖她們村裡都沒幾家小孩能吃上,而且那麽大一包,都是給自己買的。
安安搞笑的從床上爬起來,踮著腳親了一口:“謝謝爸爸,爸爸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徐志國眼眶一紅,自己女兒到底缺了多少父愛,摸著安安的臉頰,哽咽道:“以前爸爸不是,不過以後爸爸肯定是!”
吧唧,吧唧!
安安興奮的又在徐志國臉上親了親,
蘇柔眼眶也有些發紅,雖然徐志國又胡亂花錢,但她罕見的沒有說啥,因為她好久沒看見安安笑這麽開心了。
安安小心翼翼的剝開一塊糖:“媽媽吃糖!”
“媽媽不吃,安安乖,你在這攪糖稀,不能多吃喲,不然下次媽媽不讓爸爸給你買了。”
蘇柔溫柔的說了句。
“好,安安最乖了!”
蘇柔溫笑,轉身看向徐志國,笑意消退:“志國,你出來,我有話和你說!”
院裡,蘇柔神情有些絕望:“你哪來的錢?你別告訴我又去賭了?還有,這自行車你不是輸給劉勇了麽?”
徐志國握住蘇柔手掌,他能感覺到蘇柔那份絕望,好似看見一絲希望又破滅了一般,鄭重道:“錢和自行車我找劉勇借的!”
“真的?”蘇柔盯著問。
“真的。”徐志國點頭:“放心吧,我說過,以後不會再賭了,以後我要讓你和安安過上好日子。”
“嗯!”蘇柔重重點頭,她隱約有種感覺,這次徐志國不是騙她的:“我不求大富大貴,只要你肯乾,日子苦點沒事!”
徐志國握著蘇柔手掌,這種老婆哪裡找?溫聲道:“放心,日子會越來越好的,我保證。”
“對了,你不是天天羨慕張嬸家養了兩頭豬嘛,等過段時間我賺錢了給你買兩頭,你來養,過年殺了賣錢!”
“好!”蘇柔非常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柔情。
“去吧,先去屋裡陪安安,一會我做好飯喊你們!”徐志國溫笑,送走蘇柔,乾勁十足。
晚飯,紅燒鯽魚,剩的蛇肉,又燉了個雞蛋羹,也算是把僅存的兩個雞蛋都給霍霍了。
貼上幾張餅,香氣四溢。
主要豬油給的足,怎麽做都香。
這不,隔壁張嬸隔著石頭壘的院牆,望了眼,罵罵咧咧道:“真他娘的稀罕,都窮成這樣了還吃肉。”
“媽,我也想吃肉!”
“吃吃吃,一天天就知道吃!”張嬸提著耳朵,砰砰排了兩腳,把小孩打的嗷嗷叫,這才轉身回到廚房。
徐志國當沒聽見,街坊鄰居並不見得自己家吃得好為自己高興,更何況,還是一個賭鬼家。
“開飯咯!”
徐志國端著菜上桌,香味撲鼻。
而這會兒,天也開始黯淡下去,小娟怯手怯腳的過來,對自己大哥的懼怕是刻在骨子裡的。
“愣著幹嘛,快過來吃飯!”
徐志國對著院子門口躊躇的小娟喊了句,八成這丫頭是因為她二哥沒和她一塊,更加懼怕。
沒辦法,自己當初那麽狠心,硬生生把她兩給攆出去了,這對她而言是有心理陰影的。
蘇柔看了眼飯菜,還是忍不住白了眼徐志國,溫聲道:“下次做飯少放點油,太浪費了!”
說著,蘇柔起身接來小娟。
一頓晚飯,吃的幾人津津有味,小娟也是難得吃兩回飽飯,剛一吃完,生怕沒乾活下次不讓她過來吃飯。
趕忙主動去刷鍋洗碗,最後在蘇柔的挽留下,小娟留在這邊,等二哥徐志輝回來。
七八點鍾,天已經徹底黑了。
村子裡,傳來一陣狗叫,越叫越凶。
沒兩分鍾,徐志輝過來了,進屋先喝了口水,徐志國則去廚房把剩菜剩饃端來。
鯽魚湯汁泡饃,味道很鮮。
徐志輝一連炫了兩塊餅,這會兒,堂屋就他們兩個,點了個煤油燈,電燈倒是有,不過電費沒交欠費了。
“那糧站站長我打聽清楚了,叫張建,住縣城天通院,我問了他一些門旁鄰居,也沒啥不對勁的地方。”
徐志輝沉聲解釋了句。
“他家喝酒多麽?喝什麽酒?”徐志國冷不丁冒了句。
“啊?這我怎知道,也沒問啊!”徐志輝愣了下,沒明白。
“先回去休息吧,明早早點過來,我帶你去縣城。”徐志國並沒有解釋,因為他也不確定酒廠和張建有沒有關系。
徐志輝撇了撇嘴:“小娟,走了!”
隨著一陣狗叫,村裡再度安靜起來。
徐志國看著邊上那屋門,猶豫再三,他還是沒推開,而是回到自己屋,他需要時間讓蘇柔從新接受自己。
躺在板床上,看著窗戶外的滿天繁星,徐志國陷入沉思。
可還沒幾分鍾,隔壁就傳來腳步聲, www.uukanshu.net 蘇柔提著煤油燈,牽著安安,徐志國有些茫然。
“安安非要跟你睡!”
說著,蘇柔跟著安安,也一同上了床榻,側身朝外,背對著父女兩,她心思雜亂。
安安卻非常懂事,故意跑到最裡面睡,同時趴在徐志國耳朵邊上,蚊蠅般道:“爸爸,其實是媽媽要過來的!”
徐志國愣了下,拳頭都是捏緊了,以前的自己做了這麽多錯事,並且一而再再而三的騙她原諒。
她這次,依舊如此天真。
甚至,過來是想主動和好,這種老婆,打著燈籠都找不到,關鍵她奢求的很簡單,就是好好過日子。
徐志國摸了摸安安額頭,溫聲道:“快睡吧!”
半刻鍾後,安安輕微的鼻鼾聲響起。
徐志國側身對著安安,怕她半夜發燒,蘇柔則側身朝外,二人都沒睡,互相都有心事。
徐志國眼下隻想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
又是半小時過去,徐志國忙活一天,困意上來了,可這會兒,蘇柔卻轉過身來,手臂放在他胸膛上。
“志國,我好怕。”
徐志國愣了下,緊緊握住那隻手。
“你知道麽,我怕一覺睡醒你又去賭錢,我怕你又不問我和安安的事,我怕這一切都是你裝的。”
蘇柔聲音帶著幾分哽咽,一個女人,扛起一個家,這裡面的心酸苦楚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算是死過一次了,卻愈發有些患得患失。
“以後不會了,睡吧!”徐志國伸出臂膀,讓蘇柔枕著,這一夜,蘇柔睡得無比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