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補道:“我等都是在海上奔波之人,都見過鯨魚,但你們聽過一句俗語嗎?”
“哦?”
“一鯨落,萬物生。鯨魚,何其雄壯龐大,它身前沒人敢惹他,一旦死了,就能養活成千上萬的海洋魚類,就是此理”
“還有,漢朝,何其強盛,但到了其末代時,將大量胡人遷到內地居住,其懷柔未嘗不深,不過後來的五胡亂華導致整個北方千裡無雞鳴,腥膻遍地,難道不也是此理嗎?”
此時李遠看向他的目光似乎頗有深意。
“哦?”
......
次日一早,朱文玉留下少量人馬以及馬林迪號鎮守蘇阿拉拉,自己帶著大部分士兵以及哈托等俘虜再次出發了。
戧風航行在大海上,三日後便抵達了穆龍達瓦。
穆龍達瓦,後世以一條猴麵包樹大道聞名於世,此時這種高大奇特的猴麵包樹卻到處可見。
他們的速度已經很快了,但當他們抵達穆龍達瓦河的出海口附近時還是見到了岸上高地一棟棟茅草屋冒出的濃煙和火光。
岸上也是一片喧鬧。
喊殺聲,哭叫聲不絕於耳。
不過,當阿爾卡薩辛緩緩駛入穆龍達瓦河時,喧鬧聲頓時停頓下來了。
這裡自然沒有可以停泊吃水深度達三米的碼頭,朱文玉當即放下了兩艘小船,每艘小船可以乘坐十人,一艘載著十名拿著火槍、手榴彈的少年兵,一艘載著拿著弓箭、刀盾的明軍。
少年兵由侯賽因統領,明軍則由李遠統領,很快就上岸了。
看到他們那迥異於大食人的裝束,岸上所有的人頓時呆住了。
很顯然,一場薩卡拉瓦人最大部落的內鬥即將接近尾聲,如果是大食人前來,他們還是會毫不猶疑繼續殺戮下去的,但這些長相、裝束與他們相近的人讓他們猶豫起來。
一個羊皮筏子也從阿爾卡薩辛號上放了下去,上面坐著三個少年兵,他們的任務是找到一處能夠停靠大船的地方。
加拉萬跟著侯賽因,見到岸上的人紛紛舉起了武器趕緊大喊道:“哈托王回來了!”
此話一出,快要被趕下碼頭的十幾個人頓時歡呼起來,而圍著他們的一百多人則露出了更加猙獰的面容。
侯賽因、李遠見狀趕緊用火槍、弓箭射殺外面的人,火槍的砰砰聲頓時讓那些人嚇到了,他們紛紛後退,將圍在裡面的十幾個人讓了出來。
李遠的弓箭手繼續保持射擊,在他們的掩護下,侯賽因等人趕緊重新裝填起來,那十名明軍顯然是軍中精銳,步射幾乎是箭無虛發,不時有人中箭倒地,偶爾有不怕死的衝過來也被李遠一刀斬殺。
半晌,侯賽因他們的彈藥終於重新裝填好了,又是一陣射擊,隨後便沒有再裝填了,端著上了刺刀的火槍就衝了過去。
那些人顯然對這種武器的使用方式懵懵懂懂,最終還是被它們駭人的聲響嚇到了,紛紛向後跑去。
這時,那十幾個人與李遠等人一起衝了過去,李遠等一邊跑著一邊用弓箭射擊,前面不時有人倒下。
最終,殘存的不三十余人被包圍在了一處沙灘上。
就在此時外面傳來了一聲大喊。
“我回來了!”
那些人一聽頓時面色煞白,略一猶豫便紛紛跪倒在地上。
朱文玉帶著加拉萬和親衛隊陪著哈托過來了。
......
岸上,唯一的一座木屋沒有被火點燃,朱文玉怔怔地看著它,半晌便明白了。
木屋的頂上有一個巨大的馬達加斯加公牛頭骨,那兩隻長達一米的牛角十分醒目。
薩卡拉瓦意思是牧牛者,這個牛頭就是部落的象征。
木屋前面有一個小廣場,當中樹立著一根圖騰柱。
圖騰柱最上面雕刻著太陽和月亮,彎彎的月亮比太陽還大,圖騰柱被塗成了黑色,上面正盤旋著一條巨大的黑蟒。
黑蟒靜靜地盤旋著,若是不仔細看,還以為是一條雕刻的黑蟒,似乎外面的喧鬧絲毫沒有影響到它,也或許它已經習慣了。
圖騰柱附近站著一個人,穿著短袖棉衣,提著一個木桶,裡面還裝著一些肉食,半晌,那黑色巨蟒突然張開了大口,那人便從用一根木頭插了一塊肉喂了進去。
這便是該部的養蟒人了,也是部落的祭司。
與黑蟒一樣,周圍發生的一切似乎也沒影響到養蟒人,他就在那裡靜靜地站著,喂完蟒蛇後便提著木桶走進了木屋。
朱文玉等人看著這一切,終於有人嘔吐起來。
那木桶裡的肉不是牛羊肉,而是剛剛從叛亂者身上割下來的!
木屋裡又走出來一男一女兩個少年,少年臉色煞白,那少女膚色微黑,卻十分嬌美,神情比那少年鎮定得多。
“埃米爾”
見了那兩人,加拉萬輕聲說道。
“哈托一共有十個子女,原本他準備將王位傳給他二兒子的,但卻觸怒了大兒子,回到這裡的一個部落裡的將軍與他勾結發動了叛亂,將哈托的其他兒子全部殺死了,這兩人藏在養蟒人屋裡躲過了一劫”
朱文玉點點頭,突然也有些嘔吐的感覺。
那木桶裡的肉不是別人的,就是哈托的大兒子和那所謂的將軍的!
但他還是忍住了,還擠出一絲笑容看向已經重新掌控了局勢的哈托。 www.uukanshu.net
“那是你唯一的女兒尤娜吧,你若是願意的話,將她嫁給我吧,然後陪我去一趟馬哈瓦維,讓我成為該部的酋長”
馬哈瓦維,馬任加以南薩卡拉瓦人的部落名稱,也是因河得名,現在他們的酋長和“貴族”武士都死了。
此時的哈托也知道他們來自基盧瓦蘇丹國,不過他們自稱是阿爾卡薩辛人,而不是大食人,而且他還是一位僅次於蘇丹的埃米爾。
更為關鍵的是他們的面目與馬爾加什人有些相似。
當然了,最關鍵的是他們擁有強大的武力。
他顯然最看重最後一點。
“我同意了,今後你就是我的曼圖,你可以在納馬基亞建立曼圖屋”
納馬基亞,馬哈瓦維三角洲最好的地方,也是酋長木屋所在,就是了後世的納馬基亞城。
曼圖,馬爾加什人的女婿,當然了,只有貴族的女婿才有此稱呼。
馬爾加什人對於“十”這個數目字十分偏愛,每個武士擁有十名奴戶,酋長也不例外,但武士要向酋長對著圖騰柱宣誓效忠。
作為薩卡拉瓦人王的曼圖,繼任馬哈瓦維部落的新酋長毫無問題,正如中世紀歐洲農奴的願望是成為國王的直接農奴一樣,成為曼圖的農奴也是所有馬爾加什人的願望。
無他,曼圖與大酋長一樣,會自動成為大祭司的候選人。
而大酋長控制各部的唯一手段就是向各地派遣兼任祭司的養蟒人。
曼圖就不同了,他會自動成為馬哈瓦維部的大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