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樹已經散盡了所有葉子，冬日的陽光從枝杈間穿過，夾雜著漂浮的灰塵，形成一道道光柱。

　　遠處的雲龍湖依舊波光粼粼，給這座冬天略顯乾燥的城市，帶來幾分靈動與溫潤。

　　就要與故鄉闊別，林征心裡百感交集。對未來的憧憬目前還敵不過對往昔的追憶。

　　走在湖東路，林征貪婪的回憶著練球以來的點滴，卻發現始終無法把他們裝進瓶子。

　　這些年，他付出了太多，那些記憶的碎片，只能一點點地拚接。

　　晚上要同學聚會，這是他們初中考試前的最後一次狂歡了。

　　晚上七點，五隻羊燒烤，男男女女分成兩桌，圍坐在燒烤爐旁。

　　彭城重口，“大呼嚕辣椒大呼嚕油”是他們吃燒烤的一貫宗旨，而吃燒烤的方式也別具一格。

　　沒有一隻鴨子可以走出金陵，沒有一隻羊能走出彭城，羊肉，即是彭城燒烤的靈魂。

　　燒烤師傅一般將肉串兒烤製半成熟，每桌一個小烤爐，接下來便是“私人定製”時間。

　　大家自己動手發揮，火候的深淺、肉質的老嫩、調料的多少，自己說了算，這也練就了彭城本地人精湛的燒烤技巧。

　　桌上燃著炭火，肉串滋滋冒油，周圍三五好友，這便是最幸福的味道。

　　呂佳輝自然首當其衝，抄起一塊烙饃鋪平在左手，從烤爐上拿下三串滋滋冒油的羊肉串，用烙饃這麽一捋，便只剩下三根光禿禿的鐵簽子，羊肉一塊不剩地鑽進了烙饃的溫柔鄉中。

　　“香，真香！”老驢一大口悶下去，話都差點說不清楚了。

　　“真tm羨慕你啊老驢，能吃能睡不操心，想吃什麽就能吃。”林征搖了搖頭。

　　“征哥，你這話說的，你不是也想吃就吃嘛！”自從聯賽結束，老驢奉林征為神明，改口“征哥”，自詡“神之弟”，即“亞神”。

　　“老驢啊，兄弟姐妹們…” 林征猶豫了一陣，還是說了出來:

　　“我可能馬上要出國了。”

　　“亞神”聽聞，瞳孔都放大了。

　　“你是…出國旅遊嗎?”坐在對角的薑疏影試探道。

　　“不是，出國留學，準確地說，我要打球。”林征垂下眼簾，“咱們以後沒辦法一個高中了。”

　　羊腰子不知什麽時候烤糊了，散發出一股難聞的氣味，但沒人去動它。

　　許久的沉寂……

　　“老板，來一打彭城！”老驢大手一揮，打破了沉寂，“今天咱們喝個痛快！”

　　原本歡快的聚會變得像一場送別晚宴，充斥著回憶和憧憬。杯觥交錯間，林征朦朧中看見薑疏影擦拭雙眼。

　　十點，酒終人散，冬夜空蕩的街上，只剩下林征和薑疏影形雙影雙，或許是其他人有意為之。

　　兩人一路無言，直到薑疏影家門口，林征才停下腳步。

　　“上次的圍巾，真的很好看，謝謝你…”

　　“怎麽謝，出國謝?”薑疏影沒好氣，長長的睫毛閃爍著哀怨。

　　月光皎潔，林征心一橫，借著酒勁，猛地上前，一把抱住姑娘，迅速地蜻蜓點水。

　　那就這樣謝！

　　衝動過後，林征仍血脈僨張，肥大的運動褲都難掩熱血的膨脹。

　　林征頭也不回一路小跑，竄回了家，直奔臥室。

　　“這事和喝酒，這可不能讓老爸知道一點！”林征用被子蒙住頭，卻蒙不住腦子裡的畫面。

　　這邊，林衛東聯系了塞爾維亞相關國際高中，幾經挑選，最終敲定了首都的貝爾格萊德國際學校。

　　很簡單，英文教學，環境優良，還是小班教育，一個班就15個學生，基本都是家境優渥的孩子，在某些方面肯定會省心一些。

　　另外，學校地處首都貝爾格萊德，治安較好，生活便利。

　　跟這所學校通了幾個電話，林衛東發現時間緊迫，要做的還真不少。

　　由於上國際學校，英語教育，所以林征不需要提前學習塞爾維亞語，不過需要通過托福或者雅思考試。

　　另外，林征要順利初中畢業，這所國際學校對成績有一定要求。

　　林征這些年過的蠻辛苦的，打球和學習都要兼顧，除此之外，空余時間很少，也得虧熱愛籃球，不然真堅持不下來。

　　平時考試，林正基本處在中上等的水平，如果正常發揮，通過貝爾格萊德的成績要求應該不難。

　　但是要確保萬無一失，剩下的這段時間林征就要稍稍把重心放在學業上了。

　　“簽證到時候也得提前辦！”林衛東在心裡計劃著。

　　當然還有money。林征的學費是一年8000歐元， www.uukanshu.net 加上生活費，雜七雜八，一年大概需要1.3萬歐元，按照當年匯率，約合10萬華夏幣。

　　這是筆不小的開支。

　　但咱們老林家有人~

　　爺爺知道孫子要出國，掐指一算，日後必定不同凡響，為國爭光，於是老爺子大手一揮:

　　“東子，你讓他給我好好打，爺爺我，把大孫子的學費包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貝爾格萊德國際學校要求托福成績，那事不宜遲，先把托福考了！

　　2月5日，最近的一次托福，林征信心滿滿地走出考場。

　　經過多年補課，林征的英語基本相當於第二母語了，小小托福，何足掛齒?

　　一周後成績出爐，110分，成績相當優異，順利拿下！

　　接下來要做的，便是靜等畢業了。

　　林征的生活緊張起來，因為國際學校要求提供初中成績單，他必須每一門都取得不錯的分數，才能順利出國。

　　這幾個月，竟成為了他這些年打球最少的時光。不過即便學習忙碌，他每天晚上還是會抽出一個半小時練球。

　　每天放學和江疏影一起回家，是他一天中難得的放松。

　　開開玩笑，打打鬧鬧，一天的緊張就一掃而空。

　　與籃球手上功夫一同增長的是嘴上功夫，這東西也不簡單，在法蘭西的經驗基礎上，還得博采眾長，最好能有自己的獨到見解，一技之長。

　　“從某些程度上，這和打球倒像是一回事。”林征撓了撓頭，把書包掛到身前，試圖遮擋住高聳入雲的旗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