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叮叮從界青門學藝歸來,才放下行李稍作休整,便前往糜櫻所住的小院。
只見得糜櫻與一個皮膚黝黑的小孩在一起,不用問那便是糜櫻……或者說是響叮叮的養子,前谷主的骨血,寇含意了。
糜櫻見有人前來,急忙叫寇含意去別處玩,口中喃喃道:“你是誰……找我……可是我做錯了什麽……”
響叮叮眉頭僅僅只是微微皺了一瞬,便開口道:“放輕松,糜櫻,是我!你沒做錯什麽,我來只是看看你。”
糜櫻見是自己唯一的好友響叮叮前來,輕撫胸口呼了一口氣,面容舒展開來。雖然已經二十六歲,卻仍是露出與其年齡不相稱的無邪笑容,說道:“我知道,叮叮姐不會害我的,你知道我這些天你不在谷中的時候,我是多麽擔心,還有一些流言蜚語……”
響叮叮笑著與糜櫻閑聊,還拿阿牛來打趣,說道:“你見過我的那個下屬阿牛的,打扮特立獨行,還說你長得不好看……”
“奴家是容貌普通,這是再尋常不過了。”
“可是他還不只說如此哦,他說你這個掌匣人得位不正?或許別有……”
沒想到糜櫻臉色卻開始尷尬,支吾道:“竟然……豈有此理!叮叮姐所言當真!?”
“哪還能有假?不過你放心,我素來是相信你的為人的。”
糜櫻急忙握住響叮叮的雙手,說道:“叮叮姐……義母,你可要照顧女兒啊!”
“你這就生分了,我們卻是一見便是知己,當日我們待彼此如何,現在便仍是如何!”
響叮叮溫和地望著糜櫻,緩緩說到:“江湖上有句流言,所謂‘醫毒不分家’,咱們廣南離雲南黑水也不算太遠,我下一個遊歷的地方就是那裡了!相信能夠學到出人意料的武學!”
“嗯,叮叮姐,我等你回來!”
響叮叮於是啟程前往大理東方的黑水,五仙教,修習功法,精進武藝。
雲南,黑水。
此地名稱與流經此地的水系同名,水叫黑水:黑水曲折浩蕩,宛如大蛇,綿延長達千裡;城也叫黑水:受其滋潤的土地盡是肥沃黑土,故名“黑水”。苗族兒女世代依黑水耕作繁衍,黑水雖極易泛濫成災,淤積成澤,但苗人對其奉若神明,反以為喜,苗疆五仙教更是傍依在此。
歷經數月,響叮叮一行人來到了黑水,此地民風淳樸,經過村落不時有葫蘆絲的聲音傳來。不一會就到達了五仙教苗寨,小包侃侃道:“這苗疆五毒教,又自稱五仙教,教義甚是極端,恩仇必報。教中煉毒,養蠱諸多奇詭之術,無不駭人聽聞,武林中人無論正邪,無不避而遠之。”
響叮叮看著五仙教中弟子個個身纏毒物,這些弟子雖然都面色不豫,但是仍精神抖擻,這就是所謂“下蠱”了!
眾人隨響叮叮送上拜帖不言,很快就進入寨中,響叮叮當下心思活絡,正思忖著。
“可知貴掌門在何處?”
“我便是掌門!”
只見一個小女孩手捧一朵野菊花,雙目炯炯有神,一頭烏黑濃密頭髮,卻是垂髫,穿著淡色素雅的衣服出現。
驚訝之余,響叮叮卻沒落下禮數,立刻拱手道:“見過掌門,不知如何稱呼?”
“吾名越芳懷!”
“太吾傳人響叮叮,敢問越掌門安好!”眾人也齊齊拱手見禮。
在禮節性地互相客套之後,響叮叮也照常敘說了“太吾複歸”的始末,心中暗道:“這五仙教傳言掌門之下就是聖女,而掌門的第一繼任者也是聖女,聖女大多年少,看來江湖傳言委實不虛。”
在敘說相互合作的意向之後,越芳懷正準備離去,響叮叮出言道:“掌門,我有一言,需向你秘密稟報。”
越芳懷眼神堅毅,點了點頭,便將響叮叮引入一旁的側室。
進入房間,響叮叮接近越芳懷,壓低聲音:“這《九死離魂手》,實在不是一般人所能練成,尤其是掌門你頗年少,修習此功法恐對你不利,我習得頗多百花谷和界青門之功法,有些許感悟,或可將此功法改進,但需……”說著便伸出手來討要《九死離魂手》。
“我當是什麽事呢?原來是要我門中的功法。”越芳懷癟了癟嘴:“哦,那依你之見,不知對這《九死離魂手》有何高論?”
“寨主若是不信,我倆正合辯論以證虛實。”
“那辯論什麽好?”
“掌門開蒙過多久了?”
“已有一年半載有余,現在正學古之名家的詩作!”越芳懷有些驕傲地昂起了頭。
“既然掌門對於詩書有造詣,那便辯論詩書吧!”
“等等,我為什麽要和你辯論?”
“掌門不是學習詩書嗎,正好考校一番,便是不拿功法做賭注,也是值得一考的!”
“哼,我雖年幼,但賭注又豈是兒戲,誰怕誰!比就比!”
響叮叮面色如常,心中卻是一喜,“此時正可旁征博引,以它道佐證……”
越芳懷開頭就引經據典,引用了初學記,永字八法,格薩爾王傳。問出了一個意料之外的問題:
“一加一等於幾?”
響叮叮當即回到:“你提的什麽問題?跟詩書有什麽關系?”
“那我問你,二加二等於幾?”
越芳懷流利的回答了出來。
響叮叮不理睬越芳懷正欲提問,接連說道:“你回答的很好,那麽我再問你。三加三等於幾?”
“你說的這些跟詩書有什麽關系?我問你,李白是誰?李白是哪個朝代的?”
此問題雖然簡單,越方懷卻引用了三本書。
於是響叮叮壓上了所有的書,對越芳懷解釋道,“李白是唐朝的!”
然後小女孩掌門又提了一個問題:“那杜甫是誰?杜甫是哪個朝代的?”
見響叮叮正欲作答,越方懷卻是掏出一本《淨土三經》,“太吾,用這本書換取你的讓手,可否?”
響叮叮見此書薄得只剩封皮,義正辭嚴地回絕了:“不可,我非貪婪之人……”
“書中此篇你可知有何深意?作何解釋?例如會當臨絕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下一句是?”
此時響叮叮全然不聽越芳懷的問題,隻盯著她的書庫已經搬空——便拿出了自己所有的書籍,還喊上小包和還月來幫腔,解答了這個問題“一覽眾山小!”
可是下一個問題,響叮叮就接不上來了。
然而響叮叮不理會,正當越芳懷洋洋得意之時,響叮叮語出驚人。
“杜甫有多長?”
“啊?你說什麽?”
“杜甫有多長?掌門,不會這個問題你都答不上來吧?”
越芳懷不明所以,但是既然響叮叮說了這個問題,自己卻又感覺似乎應該是要知道的,隻好認栽,避而不答。
就在提出問題之時,響叮叮又發話了:“堂吉訶德是誰?”
“唐……什麽?唐朝的?”
響叮叮搖搖頭,正待越芳懷要提出問題之時,響叮叮又問:“馬克吐溫是誰?”
越芳懷瘋狂翻書,卻一無所獲,只聽得響叮叮說道:“越掌門,我得十二分,你得八分,是我勝了!”
越芳懷瞠目結舌,被響叮叮唬的一愣一愣的,心想:“好強的詩書造詣!”
又聽得響叮叮從《九死離魂手》的舊日淵源,講到今時之用,從其百般利害,論到一時春秋;唬得越芳懷目瞪口呆,隻得將《九死離魂手》匆匆轉交於響叮叮……
響叮叮接過《九死離魂手》,拱手一謝,便緩步退出門外。
剛離開越芳懷視線不久,趁其尚未醒悟,響叮叮一行人便匆匆逃離了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