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宗弟子的樂隊還在繼續演奏,一出又一出的安塞腰鼓震天動地,而慶功宴早已血流成河。
段笠緊緊地扶著屋簷。
他站不穩了,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助感和無力感,他目怔怔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他很想進去製止這一切,但是結界讓他無法突破進去。現在再進去已經沒有意義了。
桌子翻倒,菜肴碗碟到處橫飛,汙濁的空氣,酒醉的氣息,長木凳成了凶器,滿地木屑,橫七豎八的肢體,隨處可見的屍身,踩上去會滑倒的血河。
太行逍遙宗的弟子一個接著一個倒下。偶爾有幾個弟子奮起反擊,但被隨後出現的,手持十字弩的逍遙宗弟子亂箭射死。
羅森此時還在硬撐著,左右手分別緊緊握著張鳴和石磊的手腕,眼裡冒出無盡的怒火和痛恨。但他的背影已經在打抖。
張鳴和石磊冷冷笑著,始終不放手,長劍和尖刀還插在羅森的心臟和肚子上。
三人就這樣僵持著。
“為什麽……”
羅森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說道。
張鳴和石磊沒有回答,把手裡的尖刀和長劍又擰了一圈。
這時,背後的十字弩手出現,亂箭射出。
羅森背部中了數十箭,鮮血流滿了他全身。
他倒下了,氣絕暴斃,死不瞑目。
段笠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走吧。”林芝幾乎是沒有聲音地說道,目光失神。
兩人慢慢下了圍牆,毫無知覺地走在大門外面的這片空地上。吳長老仍舊倒在地上,鍾離意趴在他身上暈了過去。
陰風惻惻,吹得他們二人渾身顫栗。
段笠終於明白吳長老為什麽要這麽做了。他只是內疚而已,但確實是應該內疚。這麽殘忍的大屠殺,跟陰陽教徒有什麽區別??
他突然感到極大的空虛和無助。
鍾離意上次說的那些話,突然讓他更加不寒而栗。原來弟子們早就已經打定決心要殺掉羅森為首的這些太行逍遙宗弟子了,原來這場慶功大會本就是為了這個而來的,根本就不是為了慶功。
這時,段笠突然聽到背後一陣喧鬧聲:“他跑出來了!!快追上去,別讓他跑了!!”
他回過頭一看,那人揮舞著重劍,到處砍殺,已經有二三十名西川本部逍遙宗弟子被殺死了。
“石師兄!!快到這裡來!!”段笠和林芝急忙喊道。
石鍾鳴已經殺紅了眼,這時看到段笠和林芝,先是愣了一愣。他的目光裡面充滿殺氣和冷酷,但他思考了一陣之後,選擇了跟著二人。
“你們不是來殺我的吧??”石鍾鳴冷笑一聲。
“說什麽呢?!”段笠大怒,“趁現在夜色,趕緊跟著我們跑!你以為這場屠殺是我策劃的嗎!”
“謝謝。”石鍾鳴說道。
“還要把鍾離意帶上,她暈過去了。”段笠走過去背起她。
石鍾鳴直接單手拎起,把她扛到自己肩上:“走吧。”
三人急急忙忙沿著那些偏僻和無人問津的小路飛速逃跑。他們的修為本來就高,加上小路陰暗,很快殺聲就落到後面去了。繞了幾個彎之後,西川本部逍遙宗弟子們的聲音越來越小,再也找不到了。
沒過多久,呂如一卻跟了上來。他一直都在用遁地術逃跑,沒讓逍遙宗弟子們發現,很快他就追上了段笠等人。
四人背著鍾離意瘋狂逃跑,不再逗留禮塘,一直往雅江城跑去。
……
長青春科爾寺的這場慶功大會,立刻傳遍了整個西川大地。
所有聽聞此事的人,無不震驚萬分。大家都想不明白,如日中天的逍遙宗,為何會一下子發生這麽大的內訌和衝突,遠超陰陽教的那場內訌。
抗擊陰陽教的主要功勳羅森,和他那些數百名太行逍遙宗弟子,一齊被殺死在慶功大會上。
許許多多的人都在痛罵逍遙宗無情無義,但很快他們也得知吳長老已經畏罪自盡,大家也就沒法再多說什麽。
這事是吳長老一手策劃的,弟子們只是執行而已。
段笠等人走在路上,也時常繞不開民眾們的目光。雖然大家都沒有對他們指責或者呵斥什麽,更多的是惋惜和感慨。
後來鍾離意醒過來之後,聽段笠等人說了此事,她幾乎嚇得再次暈厥過去。林芝及時給她喂藥,這才讓她沒有昏死過去。
五人現在都到了新都橋鎮,找了一家酒館,休息了下來。至此,他們不再逃命,而是好好坐下來聊聊。現在他們都筋疲力盡了。
雖然都坐下了,但沒人開口。
大家心裡都非常沉重。
段笠和石鍾鳴沒有溝通,但是大家的想法都是一致的。
沙岩城之變,禮塘寺之變。
看來當年石鍾鳴的擔心果然是真的。
……
此後,逍遙宗實力大損,名聲影響極大。後來張鳴和石磊兩位師兄回到逍遙觀以後,被那些看不下去的西川本部弟子背刺而亡。但不管怎麽補救,西川逍遙宗的勢力大為減損,原來的高歌猛進勢頭戛然而止。
雖然如此,但是修煉方面的進展很迅速。段笠、林芝和鍾離意成了宗門的新生代和中堅力量。石鍾鳴和呂如一同樣也和西川逍遙宗弟子冰釋前嫌。
五人成了新的五行小隊。而且正好也是五靈根,段笠是火靈根、林芝是水靈根、鍾離意是風靈根、石鍾鳴是金靈根、呂如一是土靈根。
他們共同在木道風親自帶領下,修煉了整整一年,最後都達到金丹期七重。
差不多同一時刻,貢神雪山靈氣爆發。大家都知道,現在是時候跟陰陽教決一死戰了。
朱小小和墨組織高手在丹巴跟五行小隊死戰了一場。最後,石鍾鳴殺死了左龍,也就是自己的兄長,報了仇,另外還殺死了一個。呂如一也殺死了一個墨組織高手。
段笠、林芝和鍾離意三人合力打敗並生擒了朱小小。最後是被范九陽親自處決。
木道長擊敗了洪谷子,事實上洪谷子就是墨組織排行第一的人物。
到此為止,所有敵人都被徹底肅清,西川終於恢復了和平。從此,段笠走上漫漫的長生修仙之路,再無其他雜念和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