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懷仁帶著譚三元逛大宅子，從地下酒窖到第一層的大廚房，從樓層的房間浴室到第五層的花園健身房。

　　對譚三元來說，腳下的反饋回來的感覺，比眼睛看到的東西還吸引他。

　　大理石地面的堅硬，木樓梯的輕微彈力，台階棱角的尖銳，門口墊子的彈力。

　　甚至還能感受到，踩在厚地毯上的柔軟。

　　明明他在那邊只是一個架子，但通過調整的體重，形成一股力道，反饋到腳下。

　　隔著太平洋，兩邊數據同步，傳感器調節的力量也同步。

　　雖然由於設備差異，能夠清楚的分辨出，與雙腳真實踩在地毯上，有明顯不同。

　　但這已經很讓人心動了，難怪如今有錢人都追逐高性能的虛擬現實設備。

　　譚三元站在花園中，環視眺望曼哈敦繁華的夜景和海上的燈光，雖然知道是通過攝像頭看到的，但仍然忍不住感慨，“科技真是好東西。”

　　夏懷仁輕笑道:“科技?不，這是仙法神通，萬裡化影，隔空取物。”

　　“啊?”譚三元失笑，“還真的挺像，神識隔著萬裡，拿取那邊的東西。”

　　夏懷仁仰望不太明亮的夜空，“相比以前，據說網絡剛流行的時候，說足不出戶，了解世界。”

　　“如今，這應該是足不出戶，走遍天下。”

　　“甚至可以走出地球，走到太空，進行星際旅行。”

　　“或許，不，是一定！”

　　“在人類乘坐宇宙飛船飛出太陽系之前，人類的足跡早已經踏出太陽系了。”

　　“通過設備掃描的宇宙，人們看到的過去的宇宙，會形成一份龐大的數據，儲存在人類的網絡裡。”

　　“人類親自去宇宙中，就可以在宇宙中遊歷。”

　　譚三元神往，不過搖頭，“對普通人來說，哪怕是在虛擬世界裡面遊歷，仍然是難以承受的花費。”

　　“一小時的錢，遠超過一小時的工資。”

　　“這還是一般的設備，如果是一套比較好的虛擬設備，得要一輛汽車的錢，甚至是一台豪車。”

　　“當然了，就像電腦和手機一樣，將來會普及的。”

　　“但對普通人來說，往往也就用兩三千元的電腦，一兩千元的手機，甚至更便宜。”

　　“而對有錢人來說，一台幾萬元的電腦，只是小意思，很多人直接在家裡裝十幾萬的工作站，建立服務器。”

　　“兩邊的消費，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虛擬現實也是一樣，多少年喊下來了，賺錢的仍然是遊戲，像觸碰設備之類，仍然是小眾。”

　　“全息投影也一樣遭人詬病，用人工智能製造出夢中之人，這且不說，在國外甚至用來輔助犯罪。”

　　“這些高科技，始終是雙刃劍。”

　　“或許對富人來說，這是在讓人類不斷攀升，讓他們離神仙越來越近。”

　　“但對普通人來說，這些高科技或許都是災難。”

　　“至少我不想，有一天會出現一個精美的全息投影，代替我去上班。”

　　“哈。”夏懷仁失笑，“這個真懸，十年後，你的中年危機，可能就會是，你的工作被人工智能取代了。”

　　“呵呵。”譚三元歎了口氣，“算了，我走了。”

　　“等等，你要信我，教你個乖。”

　　“什麽?”

　　“當年有網絡科技泡沫，將來也一定會有人工智能，虛擬現實的泡沫。”

　　“免了，我不是那塊料。”

　　“你傻啊，非要我說白了?”

　　“啊?”

　　“我沒請你喝喜酒，你就不知道我結婚了嗎?”

　　“哎?”譚三元反應過來，“你是說……”

　　“我什麽都沒說，自己琢磨去。”

　　“我知道了，我好好想想。”

　　“記得，別到處說，更別說是我告訴你的。”

　　“懂，總之謝謝。”

　　夏懷仁認真的說道:“不客氣，說實話，我們的關系，其實也沒有多好，不過我與你能在這裡，就是我與你之間的緣分，比其他人多，你可別讓這變成孽緣。”

　　譚三元鄭重的點頭，“明白。”

　　夏懷仁笑道:“好，我送你，有機會親自過來玩。”

　　譚三元突然樂了，“沒空，我忙著忽悠你曾祖輩呢。”

　　“滾！”夏懷仁條件反射的給了譚三元一下，卻拍了空。

　　譚三元笑道:“我不在這，你打不著。”

　　夏懷仁撓頭，“話說，你真對我家親戚下手了?”

　　“又不是我拉進群的，是他們自己進來的。”

　　“得，你悠著點。”

　　“放心吧，我們的產品是有保障的。”

　　“我倒不擔心這個，就是擔心他們亂買亂吃。”

　　譚三元笑道:“這你更放心，公司根本不敢亂賣東西給老人，生怕老年人吃出個好歹來，就算是推銷蔬菜，也會講清楚，哪些病人最好少吃，甚至不要吃。”

　　“那就好。”

　　“說句實話，你別不高興，從傳統孝道來說，我們比你們這些遊子做的更好，更懂老人心。”

　　夏懷仁失笑，“這我不會不高興，相反，我很高興，有人可以代替我盡孝，等將來老爺子把遺產給你，我也沒有怨言。”

　　“呃，”譚三元撓頭，“這就不是錢的事。”

　　“懂，這是尊老愛幼。”

　　“說的對，不過這話聽起來，品著總覺得有些不對，這真是誇我的?”

　　“確實不是罵你。”

　　“那就好。”

　　“但也不是誇你，因為你在推銷，你要賣東西盈利，刷友好度是必須的。”

　　“果然，我就說那話不對嘛。”

　　“不過你也別放在心上，老話說的好，熙熙攘攘，皆是利，這世間又有多少事情，是完全不牽涉到利益的呢?”

　　譚三元點頭，“說的也是。”

　　旋即感覺又不對了，“等等，夏懷仁，夏你個壞人，我怎麽感覺你越說，我越辯不清楚了呢?越說，我就越功利！整個成了功利小人。”

　　“功利和小人是兩回事，你不要自動都戴上。”

　　“也是，不對，等等，這話是不是又有坑！”譚三元琢磨，“這個都戴上，我不管怎麽答，在功利和小人這兩個帽子之間，是不是都得戴一個帽子！”

　　“我能說，這是你想多了嗎?”

　　“信你才怪！”

　　“好吧，信不信隨你，總之到門口了，你可以走了。”

　　譚三元致意，“謝謝你的款待，請留步。”

　　“歡迎再來。”夏懷仁致意，看著譚三元消失，然後帶著觸碰設備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