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手握住了刀鋒,鮮血直流下來。
滴答!血滴到白行川臉上。
白行川一凜,是長安握住了刀鋒。
長安跪地,把他父親的手臂抓住,哀嚎道:“爹,你放了他吧,我求你了。”
白行川瞥見長安的袖箭,猛奪過來,朝長安的父親撥動開關。
咻!
“不要!”一個身影撲過——長安擋住了袖箭,鮮血四射。
長安的父親手中長刀“哐啷”一聲掉下:“兒子!”他抱住長安,驚恐尖叫著。
他向白行川瞪去,咆哮:“是你殺了長安,是你殺了他!”
“我殺了長安?”白行川眼裡充滿驚恐,手裡的袖箭一下抖落。
他不敢置信地後退,感到後背一寒,仿佛要掉下去:“啊——”
他猛回過身,後面是萬丈懸崖,幾個石子掉落,是深不見底。
前方,長安的父親抱著長安,痛哭不已:
“兒子,我是爹啊,你醒醒,啊啊啊······”
“爹?”白行川轉向白德升,白德升倒在血泊中,他心中一痛,恨意翻湧,撿起地上的長刀,向長安的父親劈去。
長安的父親停住哭號,抬起頭來,微笑道:“小川。”
“爹?!”白行川一驚,刀柄在手中猛一顫,停住了。
長安的父親——變成了白德升。
白德升抱著滿身鮮血的長安。
白行川驚恐後退:“你······到底是長安的爹,還是我爹?”
“小川,快啊,殺了長安,殺了他,給他最後致命一擊。”白德升臉上,滿是笑容,激動不已,皮肉顫動著。
白行川向長安看去,長安已睜開眼,他不敢置信,慌亂後退,一下反應不過來。
他轉向原來白德升倒下的地方,一片血泊裡,長安的父親躺在其中,他心口一跳:“怎麽會這樣?”
“小川,快用那把刀,殺了他,殺了他!”
峽谷裡,白德升的聲音一串串循環,回聲蕩漾。
“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
白行川的手顫抖著,刀鋒抖動,他看向長安,長安滿身是血,滿眼是淚。
白德升壓低聲喊道:
“快動手啊,動手啊,動手啊,動手啊!他和他爹殺了我,殺了你娘,殺了你奶奶,你在猶豫什麽?快幫我們報仇啊!”
“對啊,他和他爹,都是凶手,我要報仇,我要報仇。”白行川在白德升的催促下,刀柄握得更緊了,口中喃喃念叨。
白德升點頭,把手扶住刀鋒,將刀鋒抵到長安脖子上,看著白行川,咯咯笑道:
“對,你要報仇,你要為死去的親人報仇,殺了他!”
白行川看著長安,心裡一驚,長刀抖了一下,長安脖子上,立刻一道傷痕刮出,鮮血從傷痕冒出,刷的流下。
這時,半空中,一道黑色的身影跌入,白發散亂,狼狽不堪。
“啊——”閻婆跌落到地,掙扎著抬起頭,卻一眼看見白行川。
她一驚,眼睛瞪大了,白行川正拿著一把長刀,在他自己的脖子上抵著,脖子鮮血直流,染紅了淡灰衣裳。
“他在幹什麽,為什麽要殺自己,瘋了麽?”閻婆想著,不由拿起綠串珠,打算擊殺白行川,余光一瞥,卻是一驚——血泊中,好像有個熟悉的面孔。
她猛一轉頭,朝那人看去,黑色的皮膚,高挺的鼻子,一身黑衣。
閻婆淚水掉落,大叫起來:“相公!”綠串珠收起,急撲上去,扶起血泊中的魔臨。
“相公,相公你醒醒啊,我是盼盼啊,我是你娘子閻盼盼啊,你醒來看看我,看看我啊。”閻婆將魔臨緊緊抱住,哭喊不停。
魔臨的眼睛睜開,一臉迷茫:“大娘,請問你是?”
“我······相公,我是盼盼啊,我是你娘子,啊啊啊······”閻婆淚奔,心痛到了極點。
魔臨冷冷一笑,眼中盡是鄙夷:“不可能,我娘子,可是個難得的美人,怎麽可能,像你這樣醜陋。”
閻婆臉上一顫,卻仍舊看著魔臨,眼裡盡是柔情,捋了捋魔臨的發絲,輕聲道:
“四十年了,我已經老了,可是相公你,還是這般年輕英俊,我真的再見到你了。我曾經,幻想過無數次見你的場景,只要一面,只要再見你一面,叫我死都願意。”
她說著,眼淚掉下來,也不用手擦去,任淚水肆意流下。
“哦?原來,我的盼盼,你竟是如此癡情,為了再見我一面,連性命都不要?”魔臨斜嘴一笑。
閻婆的嘴抖動著,哭道:
“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你離開我以後,我才發現,我真的好愛你,我真的愛你啊,比愛我的生命,更加愛你。”
魔臨聽了,右手伸出,在閻婆的臉上撫摸著,手法十足輕柔。
閻婆順應著,眼睛閉起,像一隻被撫摸的小動物, 很舒適的樣子。
魔臨看著閻婆,眼裡卻是嫌惡的神情,他向她的耳朵湊近了,冷冷道:“你,真是好惡心啊。”
閻婆享受的神情,頓時凝固了,滿是皺紋的眼睛睜開。
“這副醜陋的老皮,真是惡心到我了,既然,你說你這麽愛我,那你就應該,為我的幸福考慮啊,不如,你去死吧,我再娶個年輕貌美的娘子,可好啊?”
“相公······”閻婆盯著魔臨,怔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魔臨吻了一下閻婆,輕輕道:
“為了我的幸福,你什麽都願意做,這才是真愛,懂嗎?”
說著,他變出一條白綾,繞到了閻婆脖子上,輕柔道:
“美麗的花兒,就讓它,在最美的歲月裡凋謝吧,娘子,你說,是不是?”
“我······等了你這麽多年,沒想到,竟然等到了······一個笑話,我的真心······終究是錯付了。”閻婆低頭看著白綾,眼淚落到白綾上。
魔臨臉上,興奮地顫動著,仿佛等到了這一刻,在閻婆耳邊道:
“那你豈不是,非常恨我,對不對?那你,就殺了我吧,讓我們做個了結。”
“你以為,我不敢嗎?”閻婆咬牙切齒,將白綾取下,繞到了魔臨的脖子上,卻實為——將白綾繞到自己的脖子上。
一旁的圓桌旁,坐著一個黃裙少女,扎著兩個螺形的發髻,杏眼盈盈,表情冰冷。
她的一隻芊芊玉手中,正將兩個核桃把玩著,也等待著——眼前兩個人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