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川走在路上,一路想著中年男子的話。
“今晚,要是和鼠怪打起來,會是什麽結果呢?”他想著,不禁眉頭皺起。
走了一段路,果真,一座華麗的大院在路旁。
灰瓦白牆,整個院子,呈現極大的正方形。
紅漆大門,門上的牌匾上,刻著兩個大字:田府。
門旁,兩隻石獅子栩栩如生,眼睛威風凜凜。
白行川深吸口氣,踏上台階,到大門前。
他抓住門環,往門上拍了拍,門板“咚咚”作響。
半晌,卻沒人來開門。
他一陣疑惑,心道:“不會沒有人吧?都跑了嗎?”
他彎下身去,把手在門上撐著,眯著眼,試圖從門縫裡看進去。
這一撐,大門突然打開,嘩!
他整個人摔進去:“啊!”一雙腳映入眼前,高高晃動著。
“啊!”他嚇得大叫一聲,慌忙後退,絆到身後的門檻,人差點摔倒,“哇——”
他抬起頭,向上看去,只見屋簷下,掛著一個死人,披頭散發。
屍體低垂著頭,一臉慘白,渾身是傷,血和灰衣混雜,顯出黑色的肮髒,脖子上拴著一條鐵鏈,在屋簷上直直吊著。
白行川一陣作嘔,雖沒聞到屍臭,卻渾身發毛。
這時,院子裡,一個丫鬟走出,一身楓葉紅衣褲,一臉驚恐叫:“什麽人?”
那丫鬟走了幾步,抬頭看了看屋簷下的屍體,卻停住了,臉上一陣抽搐起來。
白行川主動向前走了幾步,看清了那丫鬟的長相。
她眉清目秀,臉色卻極其蒼白,眼角有一顆淚痣,顯得有些奇異。
“姑娘,這裡······發生了什麽事?這······”白行川抬手,指著屍體,想核實情況。
淚痣丫鬟渾身顫抖,沒去看那屍體,大喊:“你別問我,我不知道!”翻身往大廳裡跑去。
“誒——”白行川抬手一愣,試圖叫住淚痣丫鬟,可她已跑沒了影子。
突然,一道暴躁的男聲響起:“喂!你什麽人啊?”
白行川聞聲看去,一個矮個子男人大步跨來。
那矮個子男人,長得肥頭大耳,兩隻眼睛距離很近,像鬥雞眼。
頭戴棕色圓帽,身上一套棕衣,一副家丁打扮。
白行川見他怒氣衝衝,心想:
“如果,我說是來捉妖的,估計會像剛才那樣,被人當成笑話。”
於是,他索性道:“我是來招工的,這有招人嗎?”
“沒有!就你這細皮——呃有招人!”鬥雞眼男子話鋒一轉。
他撲上來,“晃啷”一聲把門撞上了,翻過身,看著白行川,笑容堆滿。
那笑容擠一起,像一隻變形的老鼠。
白行川突然覺得有些冷,掛在屋簷下的那具屍體,在半空中微微晃動。
鬥雞眼男子笑著,露出發黑蛀掉的牙齒,道:
“當然有,嘿嘿嘿,事情不多,只要在廚房裡看著鹵豬,晚上把鹵豬送到院子裡,就行了。”
白行川心道:
“既然要鹵豬,廚房裡肯定有灶台,可以讓火松鼠教我大招。”
想罷,他看向鬥雞眼男子:“那我什麽時候能乾活?”
“根本不能叫乾活,半做半玩的,非常閑我跟你講,只要去廚房鹵豬就行,灶裡沒火就添添火,鍋裡沒水就加加水,不要讓鹵豬燒乾掉就好。”
鬥雞眼男子眼裡放光,跳上前來,一下把白行川的肩膀勾住,急忙帶他向廚房走去。
不遠處,大廳的柱子下,淚痣丫鬟臉色蒼白,探出了頭來。
她嘴角抖動著,盯著白行川的背影,自言自語道:
“是你自己送上門的······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
······
白行川隨鬥雞眼男子走著,來到大院的角落。
廚房裡,天花板上一個個鐵鉤,每個鉤子上掛著半條豬,血還滴著,一股血腥味。
方形木桌上,擺著個樹樁,厚厚的,一把砍骨刀斜插著。
“十隻豬,已經分成二十半了,半隻豬鹵半個時辰,三個鍋你輪流做,料都配好了放罐裡,等鹵豬做好了,你就搬到院子裡。”鬥雞眼男子道。
白行川“哦”了一聲,向前看去,灰灰的灶台上,安著三個大鐵鍋。
鍋蓋油膩膩的,小飛蟲一片片,粘在油汙上,灰麻麻的。
灶台前,貼著張紅色的灶神圖,灶君老爺一臉慈祥,圖上寫著“灶君神位”四個黑色大字。
鬥雞眼男子做賊一樣,匆匆離去。
廚房裡一下就剩他一人,他趕緊向心中呼喚:“火松鼠,快教我大招啊。”
火松鼠卻沒任何回應。
白行川一急,這火松鼠跑哪去了,關鍵時候不見影子。
他正欲憋足氣,再向心裡叫去,一道關門聲卻“砰”的一聲響起。
“你怎麽這個時候來找工?簡直是找死啊。”一道女聲響起,腳步聲逼來。
白行川抬起頭, 是剛剛那個淚痣丫鬟,假裝不知道地問:“什······什麽意思?”
“你來找事做,也不知道向人打聽,這田府裡,鬧人命啊,有妖怪!”淚痣丫鬟一臉緊張,向後看了看,又轉過頭來。
白行川裝作吃驚的樣子:
“妖怪?那個院子裡的屍體,就是妖怪殺的?”
“掛在院子裡的人,就是被鼠怪挖心死的,你既然來了,就跑不掉了,我好心提醒你,你今晚去送鹵豬,可千萬要小心啊。”淚痣丫鬟一臉擔憂。
白行川不解道:“可是,既然這裡鬧鼠怪,我們還留這幹嘛,為什麽不逃?”
“逃?呵——”淚痣丫鬟悲涼一笑。
她看著白行川道:
“我也想逃啊,可逃就是死,那個人就是逃走了,又被抓回來,晚上送鹵豬時,被鼠怪挖掉了心。”
“什麽······那個妖怪大嗎?”白行川心裡咯噔一跳,連忙問。
淚痣丫鬟驚恐地回憶,渾身顫抖道:
“像熊一樣大,太可怕了,爪子像鐮刀一樣,我現在想起來,還是怕,怕······”
淚痣丫鬟說著,眼眶一陣發紅。
“好,我會小心的,謝謝你。”白行川覺得,這丫鬟心腸真好。
淚痣丫鬟看向白行川,欲言又止:“還有······”
“還有什麽?”白行川問。
淚痣丫鬟眼淚掉下來,身體也一陣顫抖:
“還有······我······有事相求······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