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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妖野話》第一十二章 姚傳重啊,你好猥瑣
  姚傳重撓了撓屁股,向門簾看了一眼。

  杜鵑紅的門簾後,長安在房間裡沉睡著。

  過不了多久,曼陀羅花粉的麻醉效力退去,長安就會從昏迷中痛醒。

  姚傳重說不清楚心情,但總歸是複雜的,極度複雜。

  他歎了口氣,回過頭來,重新看向白行川。

  一想到馬上要收白行川做徒弟,不知為什麽,他就是感到很開心,仿佛很投緣,不由嘀咕道:

  “也不知道這小子,長得像他娘還是爹,如果像他娘,那他娘,還真是個美人啊,不知道身材怎樣······

  嘖不是,姚傳重啊,好端端想人家娘幹嘛,你好猥瑣,冷靜,要像在外面那樣成熟穩重,不近女色······”

  他深吸一口氣,拿起瓶子,把忘川草的內芯飛騰而起。

  內芯像水一樣,嘩啦啦墜落,混進了瓶子的心頭血中。

  兩種色調的水花翻卷起來,衝出瓶口,合二為一,在半空中沸騰,像一條雙色的飛龍,纏卷奔躍。

  “忘川靈草,生生不息,息黥補劓,遊子歸來!”

  姚傳重揮手一念,力量於指尖凝聚,一施力,將那條飛龍向白行川擊射:“去!”

  咕嚕嚕!

  飛龍交錯奔騰,漩渦一樣,往白行川的身體纏繞,穿透,匯入體內。

  飛龍化作了千萬顆透紅的血粒子,擠壓著,衝擊著,飛濺著。

  所過之處,生機頓現,新鮮之色,如枯木複蘇,春暖花開。

  “不愧是忘川草,這麽重的傷,都能恢復如初。”

  姚傳重看著白行川,只見他的臉,血色漸漸漫開了,眼皮微微顫動。

  白行川感到有些刺眼,眼睛雖閉著,眼前卻是一片火紅,似乎有好多圓圈飄動。

  突然,他腦中一熱,一股力量衝擊而來,把他的意識撞開。

  “啊!”他大吼一聲,雙眼睜開,眼珠裡,印出晶亮的火光,如兩座燃燒的火山,遙遠又清晰。

  姚傳重背著手,道:“——你終於醒了。”火光照耀下,他的臉一片溫寧。

  白行川眼睛睜圓,向姚傳重看去,突然,記憶衝破初醒的朦朧。

  他想起父母的慘死,想起長安,急忙向四周看去,想找到長安的身影。

  可此刻,長安已不見了蹤影,他劈頭就朝姚傳重問:“長安呢?”

  姚傳重並不清楚白家火災的事情,還以為這兩個少年關系不錯。

  面對白行川這個準備收的徒弟時,他已經有點自家人的感覺了,便卸下了對外的成熟穩重,友好地向門簾指了指:

  “長安在裡面休息,你不要吵哦,乖——”

  “啊——”與此同時,屋子裡,長安的哀嚎聲響起,慘痛不已。

  白行川聞聲轉頭,翻身就越過門檻,直向屋裡衝去。

  姚傳重見白行川跑這麽急,慌忙追進去叫道:

  “誒你慢點慢點,你剛恢復元氣,小心別漏氣了啊。”

  房間裡,長安全身顫抖著,臉色慘白,他背對著白行川,一隻手扶住床旁。

  他感到身後簾子一掀,不由轉過頭,看見白行川醒來了,不由笑笑,虛弱道:“你醒了。”

  聲音極其虛弱。

  “——是你爹殺了我爹娘!你爹在哪?”白行川劈頭就嘶吼。

  姚傳重一愣,心道:“他們不是同母異父嗎?”不解地看向長安道:“他的娘不是——”

  “——姚師傅!”長安臉色大變,一語剪斷姚傳重的話,撐著牆壁,艱難道,“你說夠了沒有?”

  姚傳重一時語塞,感到內心風中凌亂。

  他完全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心道:

  “他爹殺了他爹娘,情殺?因愛生恨?真是好混亂啊,戲本都不敢這樣編啊。”

  “你爹呢?說!”白行川馬不停蹄向長安衝去。

  姚傳重一下反應過來,連忙把白行川抓住:“喂你要幹嘛,有話好好說。”

  “他爹殺了我爹娘,你說我要幹什麽!”白行川瘋狂嘶嚎。

  長安一臉蒼白,臉上的肌肉抽動著。

  他咽了口痰,直瞪瞪看著白行川,聲音帶著悲涼:

  “所以,你要替他們報仇,殺了我嗎?”

  “你以為我不敢嗎?!”白行川一震,瘋叫著,就向長安撲去。

  “白行川!”姚傳重把白行川死死抓住。

  白行川見姚傳重阻攔他,猛獸發狂般要掙脫開,大叫:“放開我!放開我!”

  姚傳重的傷還未好全,被白行川一拳打到心口,“哎呦”一聲向後退了好幾步,一手捂住胸口,痛得直冒汗。

  白行川趁勢上前,對準長安,迎面就是一拳:“你爹呢!”

  “噗——”長安中拳,臉上一陣痛苦,眼睛瞪大了,向後一倒,撞到牆上,一口鮮血吐出。

  地上,幾朵血星濺起,染紅了一大片,像一地的姨媽。

  一旁,姚傳重見狀,趕緊忍著痛咬牙撲來,一拳揮到白行川的肚子上:

  “白行川,你住手啊。”

  “啊!”白行川感到腹部劇痛,一個跌撞,猛摔到了門簾下,肚子裡一陣痙攣。

  他掙扎坐起身,掛著的門簾,像瀑布一樣,在他頭頂上斜倚著,把他的半邊臉遮住了。

  長安背對牆靠著,掙扎站起來,沒扣緊的衣服敞開了。

  胸膛上的“十”字刀痕露出,縫著黑線,血淋淋的。

  白行川看到長安胸膛的傷口,心裡一顫,一陣觸目驚心。

  他凝住了,不知為什麽,失控的氣焰滅去了大半,只是扯住門簾,止步不前。

  “你怎麽樣?心,痛不痛啊?”姚傳重扶住長安,忙查看長安的傷口。

  他又轉頭怒瞪白行川:“他現在傷得很重,你難道真要他的命嗎?”

  “他是他爹的幫凶,他一來,我爹娘就死了,他們父子殺人償命,殺人償命!”白行川發狠大叫。

  長安本還低垂著頭,虛弱不堪,一聽這話,猛地抬起了頭來。

  他的嘴唇發白,悲涼地笑了一下,瞪向白行川,眼中淚光閃爍,悲憤道:

  “狗屁!好個殺人償命,如果殺人就該償命,那你爹,你奶奶,全都死有余辜,他們都該死, 該死!”

  “你閉嘴!”白行川聽到這話,氣得渾身顫抖,大叫,“你再敢說一句!”

  “呵呵呵,”長安又是笑了,一臉鄙夷,盯著白行川,“我爹說得沒錯,白家的人,全都是禽、獸、不、如!”

  說罷,他眼睛瞪大,突然一口血噴出:“噗——”直瞪瞪望著前方,倒下了。

  “長安!”姚傳重奔去扶住長安。

  他氣急敗壞,向白行川怒目道:“是他用心頭血救你啊,你不能恩將仇報啊。”一把將長安扶回床上。

  白行川一聽,頓時愣住:“什麽心頭血?”

  “你給我聽清楚了,忘川草被阿瑞毀了,只能用心頭血修複,他為了救你,甘願胸膛開刀,取血救你。”姚傳重轉頭叫道。

  白行川渾身一震,不由向姚傳重瞪去,又看了長安一眼,滿臉驚詫地問:

  “他······為什麽要救我?”

  “你問我,我問誰啊?搞笑!”姚傳重一時不知該怎麽回答,索性懟白行川道。

  白行川再次向長安看去,只見長安的那張臉,一片虛弱、蒼白,嘴角還粘著血。

  他的憤怒一消失,腦袋裡一片空白,腳底像被粘住了一般,如何也挪不開。

  他開始體味起長安的話,心中恐懼:

  “難道當年,爹娘真的對長安一家,做過不可饒恕的事嗎?”

  “——快把手給我啦!”姚傳重調轉過身,向白行川伸出手,一把將白行川的手抓住了。

  白行川一下回過神來,不知道姚傳重要幹什麽,一臉驚疑道:“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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