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野律滿臉疑惑地睜開眼睛。

　　只見一個身著外勤調查部統一黑色西裝製服，和一件老氣橫秋黑色長風衣的男人，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的年紀看起來大概三十多歲。

　　長著一張寫滿了“我是廢柴”四個字的腎虛臉，就連頭髮也亂糟糟的，似乎許久未曾打理，如同鳥窩一般。

　　而此刻，

　　男人正眯著那雙死魚眼，意味深長地看著自己。

　　他的嘴角上，帶著一絲如同街頭混混般的囂張笑意，甚至那笑容中還隱含著幾分不屑、以及譏諷的意味。

　　他這是……

　　在看自己的笑話嗎?

　　天野律自然從男人的表情中讀出了這一點，可回過神來，這樣的念頭才剛在他的腦海中浮現，便被他立刻拋諸於腦後。

　　因為眼下，可不是在意這種事情的時候……

　　趕快確認自己此時的處境、以及眼前的形勢，才是當務之急。

　　至於眼前的這個男人……

　　雖說在天野律的印象當中，男人的長相有些面生，但他既然穿著外勤調查部的統一製服……

　　那麽就說明，他一定是調查部當中，被征召執行緊急任務的戰鬥人員了。

　　心中明白了這一點，

　　幾乎沒有任何遲疑，天野律便訊速地將男人的容貌，與記憶裡外勤調查部所有在編成員的身份資料進行比對。

　　“你是……”

　　“霧崎上等?”

　　霧崎自然是姓氏，而所謂的“上等”卻並不是名字，而是一種代表等級的稱謂。

　　眼前這位，正是隸屬於外勤調查部，調查三組的組長，

　　上等搜查官——霧崎賢人。

　　“喲！”

　　“堂堂天野副部長，您作為監察部最年輕的負責人，怎麽落魄成了這幅樣子啊?”

　　“難道說……”

　　“您手下‘掃除屋’的那群人，沒有第一時間趕過來護衛你的安全嗎?”

　　“嘖，不應該呀?”

　　“無論是監察部還是調查部，眼下所有在站點之中的搜查官，都被征召發布了緊急任務，保衛組織重要人員的生命安全就是其中之一啊……”

　　“‘掃除屋’那群人怎麽回事?把您給拋棄了?”

　　“嘶——”

　　“竟然在收容失效這麽緊急的狀況下，沒第一時間趕來支援，把領導的生命棄之不顧，可惡！真是可惡……”

　　“要不是我剛好路過的話……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雖然話是這麽說的，

　　但霧崎賢人的語氣，以及他那笑眯眯的表情，卻並沒有多少擔憂，反而帶著幾分戲謔和調侃。

　　天野律作為一個雙商正常的人，自然知道他這是在對自己冷嘲熱諷。

　　由於監察部的主要職能，是監控所有寄靈者和契約者，所以這兩個部門之間向來水火不容、矛盾頻發。

　　霧崎賢人此刻對於自己的態度，他完全能夠理解……

　　因為不僅外勤調查組的一線人員，對於監察組的人十分厭煩，就連在上次JP-799的會議中，兩個部門的領導都一直在爭鋒相對。

　　但他對於霧崎賢人那番嘲諷、以及挑撥離間的話，卻沒有任何反應。

　　除了他本身的性格，就對沒有任何實際意義的事情毫不在乎之外……

　　與之相比，自己當前的處境才更值得他關注。

　　因為他發現——

　　那些原本將自己圍得水泄不通的人偶軍團，在霧崎上等出現在自己面前後，已經全都消失不見了。

　　唯獨地板上留下了一攤，如同塗鴉和抽象畫的繽紛色彩。

　　看樣子……

　　那群人偶已經被解決了嗎?

　　發覺了這一點，

　　天野律的心中，才頓時松了一口氣。

　　雖說他早就做好了隨時都會死的覺悟，但並不是說，他真的一點都不怕死。

　　如果有活下去的希望，誰又會想死呢?

　　更不用說，這種死得不明不白，死得毫無價值毫無意義的情況了。

　　而霧崎上等的出現……

　　以及此時此刻他臉上那副優哉遊哉的神情……

　　無疑意味著，自己剛剛所面臨的必死絕境，已經被他所扭轉。

　　甚至在這之後，自己的安全問題、乃至整個生活C區所面臨的緊急狀況，就都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想到這裡，天野律高懸的心終於沉了下來。

　　心中布滿的陰霾，也頓時煙消雲散。

　　因為作為內部的中高管理層，天野律的心中很清楚——

　　由黑沼理子所領導的外勤調查部，與他所屬的外勤監察部完全不同。

　　雖然名義上，監察部有著監控所有寄靈者以及契約者的活動的職責，無論是組織內部的，還是編制之外的，只要是記錄在案的寄靈者及契約者統統歸他們部門負責監察。

　　這讓的這兩個外勤部門聽起來可能平分秋色，甚至在直覺上，監察部或許還有著穩壓調查部一頭的架勢。

　　而且在正式的外勤行動中，外勤監察組對於調查組的人，也隨時都有收押監管和搜查的權限。

　　但對於監察部的大部分人來說，這些東西都是虛的。

　　無論從部門實力、乃至部門的重要程度、亦或是其他的各個角度來說，實際上，外勤調查部一直都是穩壓監察部一頭的那個。

　　因為他們部門的職責，是在“詭異”開始活動後，第一時間參與到相關的詭異事件當中，獲取情報、處理詭異事件帶來的災難……

　　以及最重要的一點——

　　負責將“詭異”收容。

　　收容，就是擺在這一組織所有使命、理念、宗旨的最前面，也是最重要的那一條。

　　所以外勤調查部對於的重要程度，可見一斑。

　　再加上外勤調查組，是在面對詭異複蘇和活躍時，第一時間衝到現場拚死拚活的一線人員，死亡率高得令人發指，和D級人員相比也不遑多讓……

　　由於上述的兩種原因，

　　外勤調查部是組織中的唯一一個，從上到下所有成員都是通靈者的部門。

　　甚至，外勤調查部裡的那些通靈者當中，沒有戰鬥能力的靈媒隻佔了很小的一部分……

　　換言之，

　　整個外勤調查部裡面的絕大部分人，都是可以使用詭異力量的寄靈者或契約者。

　　反觀監察部這邊，只有真正負責寄靈者的收監任務、被冠以“掃除屋”之稱的外勤監察一組，才是唯一一個由寄靈者或契約者組成的小組。

　　小組與整個部門之間的比較，顯然不在同一個量級上。

　　而站在自己眼前的霧崎賢人，

　　雖然調查三組的組長這種職位，放在整個的組織來說，聽起來像是個藉藉無名的小角色……

　　再加上他那副邋裡邋遢的模樣、以及吊兒郎當的氣質，怎麽看都讓人覺得十分不靠譜……

　　但在內部，搜查官的級別，基本上可以看做是衡量一個寄靈者或者契約者個體實力的標準。

　　其從低到高分別是:三等、二等、一等、上等、準特等、特等、超等。

　　如果說三等是新人搜查官、二等是有一定經驗和實力的中堅力量;

　　那一等和上等搜查官就是組織當中的精英、準特等和特等搜查官則是人類寄靈者當中的頂尖強者;

　　至於特等之上的超等搜查官，則是傳說中的級別，放眼整個霓虹也不過只有一隻手的數量，在組織中被冠以“五超”的名號。

　　雖說名義上，搜查官級別的劃分是按照其對於組織的貢獻，通過體內所寄宿“詭異”的壓製力、執行任務的次數、以及任務中詭異的危險程度，等等多個維度綜合考量。

　　但事實上，收容詭異就是對於做出的最大貢獻。

　　而搜查官的貢獻越大，代表著其所收容詭異的次數越多、所處理過的“詭異”危險性越高，恰恰說明了搜查官的實力越強。

　　就拿站在自己眼前的霧崎賢人舉例，

　　上等搜查官這一級別，意味著他在與靈媒搭檔的兩人行動中，“獨自”處理過至少50次以上的詭異事件;

　　抑或是，參與過至少10次危險性極高、現如今收容在D區或E區詭異的收容任務。

　　如果他的實力，無法做到能夠獨當一面的話……

　　那麽，他在這麽多次的任務當中早就死了，絕無可能好端端地活到現在。

　　這條走廊裡，原本將自己包圍得水泄不通，幾乎數都數不清的人偶軍團，眼下卻全都消失不見。

　　——這就是他實力的最有力證明。

　　由於所有在編寄靈者體內寄宿詭異的情報，在中是他這一許可級別也無法知曉的機密……

　　只有得到上層的批準後，在正式的收監任務中，才會繞過監察部高層，把目標體內詭異的具體情報，直接發給“掃除屋”參與行動的人員。

　　所以，

　　天野律也不知道霧崎賢人的能力是什麽，更不知道剛剛又發生了什麽……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此時此刻還活著、而那群數量堪稱恐怖的人偶軍團卻全都消失了，絕對是出自霧崎賢人的手筆。

　　並且，那還只是一瞬間所發生的事情。

　　這無疑能夠說明，

　　霧崎賢人的實力以及對付詭異的經驗，絕對都是過硬的。

　　而自己有了他的支援和保護……

　　想要活到這起收容失效事件被組織平息，所有人偶被搜查官們鎮壓、所有突破收容設施的“詭異”被重新收容，或許也不成問題了。

　　以上種種思考，

　　在現實中僅發生在一瞬間而已。

　　天野律的思緒，又馬上回到了當前的狀況上。

　　他刻意忽略了霧崎賢人的那番話，斟酌了良久，轉而開口詢問起另一件事。

　　“霧崎上等……”

　　“站點這次收容失效的具體情況和原因，被確認了嗎?”

　　“呃，我的意思是……”

　　“搜查官們被征召執行的緊急任務當中，是否包括針對造成這起事件背後‘內鬼’的搜索任務?”

　　說實話，霧崎賢人出現的時間節點、再加上他那種像反派一樣的語氣……

　　剛剛還沒有確認他的身份時，

　　天野律不由得懷疑起，他就是藏在組織裡的“內鬼”。

　　畢竟，整個生活C區都已經在木偶軍團的攻勢下淪陷了，D級人員、警衛、甚至就連研究員和中高管理層都變成了木偶……

　　在這種時候，能夠越過那群人偶，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

　　天野律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能夠控制這群人偶軍團的幕後主使了。

　　而所謂的“內鬼”，也不是無的放矢。

　　既然那些人偶，和天野律印象當中，收容站點裡所有“詭異”的規則或是異常效應都對不上……

　　並且，它們還在沒有任何詭異收容措施的生活C區裡出現……

　　再考慮到其規則，目前在外顯示出的情報，這種詭異大概率是“通過肢體接觸造成性質轉化，進而擴散異常效應”的類型……

　　那麽就說明，

　　極有可能存在“最初的人偶”，作為這種異常效應向外擴散的“病原體”，藏在D級人員、警衛或是其他人之中。

　　而從人偶們可以使用計謀來干擾人的判斷這一點看來，要麽它們是在按照簡單的指令自動行動，要麽是它們完全受到了精密的操縱……

　　無論是哪種情況，抑或是二者兼有……

　　都說明它們的背後，絕對有一位寄靈者在控制想它們。

　　畢竟已知的所有“詭異”都不會思考，根本就無法使用計謀，只有寄靈者來使用詭異的力量，才能做到這種事情。

　　綜合以上兩點來考慮，能夠在收容站點內部造成眼下這種局面的，只有兩種情況:

　　其一是，某個寄靈者把感染“詭異”異常效應的“最初人偶”，藏在了站點的工作人員之中，遠程操控或是給出了某種指令;

　　其二是，那個寄靈者本人，此時就在收容站點的內部，使用了他體內詭異的力量，將那些工作人員變成了人偶。

　　而組織卻對此毫不知情，甚至還因此造成了紅色警報級別的收容失效……

　　如果現在告訴他，內部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內鬼”，無論其他人相信與否，天野律絕對是無法相信的。

　　可是……

　　當天野律進一步考慮到，組織當中的中高管理層，在收容失效發生的時期，基本發揮不了任何作用……

　　並且，眼下身處生活C區內部的中高管理，已經有很多人都變成了人偶……

　　與他們相比，自己的身上，好像也沒有能夠使得“幕後主使”決定讓自己繼續活著、以此來獲取信任的價值。

　　而霧崎賢人作為寄靈者，此時此刻，他的身份權限在整座收容站點內部比自己都要高出不少。

　　如果他是那個“內鬼”、或者造成這起收容失效事件的幕後主使的話，天野律實在想不到，他會出於什麽理由偏偏讓自己還活著。

　　所以簡單思考了一下，天野律就在心裡排除了霧崎賢人的嫌疑。

　　他也因此才開口詢問關於“內鬼”的事情，以確認負責決策和指揮的組織高層，有沒有察覺到這一點，這種事情此刻還有沒有匯報的必要。

　　霧崎賢人卻並不知道天野律心中的思考。

　　見眼前這個“悶油瓶”，並沒有理會自己剛剛的那一番話，再加上他那張死板的臉和一本正經的官方口吻……

　　霧崎賢人隻覺得一陣無趣，頓時失去了繼續出言嘲諷下去的興致。

　　這種感覺，就像自己的全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樣讓人不爽。

　　他撇了撇叼著香煙的嘴，臉上的戲謔之色逐漸收斂，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副無精打采的失望表情。

　　插進大衣兜裡的雙手，也向上聳了聳肩，像是對天野律的無聊反應表示無奈。

　　這些監察部的人，除了監察部部長那個老東西還有點意思之外，其余的家夥怎麽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外勤組如此，管理層也如此，全都是一絲不苟的個性、冷淡得就跟工廠流水線製造出來的假人一樣。

　　且不說監察部本就讓他很討厭，對於像天野律這種性格的人，他更是完全相處不來。

　　況且，霧崎賢人此時還有任務在身……

　　說實話，如果不是由於剛好碰巧遇到了，自己就有著護送天野律前往安全屋的責任，他都不想在天野律的身邊多待哪怕一秒鍾。

　　只能說，這小子能遇到自己，實在是運氣太好了……

　　霧崎賢人此時此刻，就是這樣的想法。

　　倒不是說他是在自誇或者誇大其詞，而是由於收容失效事發時，他被組織高層所征召指派的是其他的任務。

　　至於這種事情，還得從外勤調查部搜查官的人員構成說起。

　　在調查部裡，常規情況就是兩人一組的組隊模式。

　　大部分普通的搜查官都會有一位靈媒作為其搭檔，而如果沒有搭檔的話，搜查官就不滿足執行外勤任務的條件。

　　只有搜查官與靈媒搭檔的二人組，才可以視作執行外勤任務人員的最小單位。

　　而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不僅是由於大部分靈媒的“靈性感知”可以在搜查官執行任務時，作為其獲取各類情報的輔助……

　　還是由於靈媒在經由的系統培訓後，其靈感可以與搜查官之間搭建心靈溝通的平台，無需借助任何通訊設備，就可以直接作為搜查官的聯絡人。

　　因此，早在收容失效的警笛才剛響起沒過多久，霧崎賢人就收到了千繪醬傳遞過來的任務指令。

　　而在這一時間，身處於站點內部的所有上等搜查官所收到的任務，應該都大差不差。

　　那就是迅速前往就近的收容區域，阻止那群木偶們的行動，以防止更多的詭異突破收容措施或異常效應擴散，從而造成更嚴重的後果。

　　而一等到三等搜查官們的任務，才是負責到指定地點解救並護送那些研究員或是組織中高管理層，前往各自區域內的安全屋。

　　按理來說，出於就近原則，霧崎賢人其實應該立即趕往隔壁的收容A區。

　　只不過在路上，剛好撞見了一大群人偶從生活C區的安全屋出來，朝著某一方位聚集。

　　而這一路上他也看明白了，如果那群人偶附近范圍內沒有活人的話，它們是不會出現這種行為的。

　　同為當中的一員，那些事實上已經死亡並且被轉化為木偶的人，他可以不去管。

　　但既然有人還活著，那霧崎賢人就不能見死不救。

　　所以，他才會出現在這裡，並且在天野律馬上就要被轉化為木偶的緊要關頭，把他給救了下來。

　　而眼下，霧崎賢人所面臨的狀況就是，除非有一等到三等負責這一類任務的搜查官趕過來接手，那麽在此之前，他就必須親自把天野律護送到安全屋。

　　正因如此，他才會覺得天野律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

　　至於他問自己的話……

　　雖說霧崎賢人對於天野律這種監察部高高在上的管理層印象不佳，更不喜歡像他那種性格的人……

　　但倒也不至於將他完全晾在一旁，對他問自己的事情也置之不理。

　　“造成收容失效的原因，現在應該已經確認了……”

　　“簡單來說就是組織內部的許多人，都因某種詭異的規則，變成了人偶。”

　　“然後它們的行動，直接或間接導致了許多詭異突破了收容措施。”

　　“但如果要我說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說實話，我也不太清楚……”

　　“因為我只收到了緊急任務的指令、以及與任務相關的信息。”

　　“這次的行動，好像所有搜查官都是和各自搭檔的靈媒單線聯絡……”

　　“所以，有沒有內鬼、以及有沒有搜查官的任務是搜索內鬼，這種事情我一概不知道……”

　　“不過，天野副部長您就把心放在肚子裡好了……”

　　“如果這起騷亂只是這種程度的話，很快，事態就會被平息的。”

　　說著，霧崎賢人一臉淡定地聳了聳肩，攤開了從大衣兜裡抽出來的雙手。

　　他的這幅模樣，看起來就好像解決這起事件，在他的心裡就是這麽易如反掌。

　　就連他的語氣都平靜自信，給人一種輕描淡寫，一切盡在掌控的感覺。

　　“當然了，您不要誤會……”

　　“我之所以會這麽說，倒不是因為對自己多麽有信心……”

　　“而是因為——”

　　“我們的老大她，親自執行緊急任務了。”

　　老大是指……

　　外勤調查部部長，黑沼理子?

　　“你是說，黑沼部長她……親自出動了?”

　　天野律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

　　霧崎賢人則是點了點頭，臉上依舊保持著那副淡定的表情。

　　“沒錯，如果連老大都親自出動了，那麽事態應該很快就會得到控制……”

　　“我們只需要按照指令行事，等待進一步的消息就好了。”

　　聽到霧崎賢人這麽說，

　　天野律瞬間明白了，他那番話當中的底氣來源。

　　之前也提到過，外勤調查部當中絕大部分人都是寄靈者或契約者。

　　而在這其中，自然也包括調查部的中高層管理人員。

　　由於監察部和調查部的職責不同，故此，兩個部門的晉升機制也截然不同。

　　監察部的主要職責，說白了就是對人的監視與管控，更多的是和人打交道，哪怕是寄靈者和契約者本質上也是人，可以從人的心理層面考慮問題和分析狀況。

　　所以，哪怕天野律只是一個普通人，但在這種工作內容中，只要表現得出色並且足夠勤奮……

　　不需要面對任何危險、不需要有任何切實功績，就算他一直坐在辦公室裡也可以直線升職，走到如今部門負責人之一的這一步。

　　但外勤調查部，則完全不同。

　　他們的工作內容是調查並處理詭異事件、收容詭異，更多的是與詭異打交道。

　　“詭異”這種異常存在是何等危險，自然不必多說，人類只要一不小心就會陷入其死亡規則之中。

　　而在調查部裡，如果一個新人，想從和天野律在監察部裡同等級別的起點，開始向上晉升的話，就需要一次又一次直面詭異的恐怖。

　　只要他最後還活著，那麽當調查部重新吸納新人進入部門時，他的職位自然而然就會得到晉升了。

　　現在，那些人能坐在辦公室裡優哉遊哉地喝茶喝咖啡，就是由於他們在一次次危險性極高的任務當中，活到了最後……

　　換言之，外勤調查部的人，不僅大部分都是可以使用詭異力量的寄靈者和通靈者，他們的高層，同樣也是久經考驗、能夠獨當一面的強者。

　　至於那個名為黑沼理子的女人，

　　既然身為外勤調查部部長，毫無疑問，她的實力就是其中最強大的。

　　雖說拿她和傳說中的“五超”相比，可能還略有遜色。

　　但除了“五超”之外，黑沼理子特等搜查官的級別，可以說就是眼下在收容站點裡，所有戰鬥人員中的頂點。

　　如果黑沼部長親自出馬執行任務的話，那確實可以讓人安心不少。

　　而天野律剛剛所感到驚訝的是，這種情況極其少見，甚至可以說前所未有。

　　因為一般來說，搜查官在晉升為黑沼理子這種級別的職位之後，是不會輕易出動執行任務的。

　　他們的職責，更多的是在幕後進行戰略規劃和指揮，以確保戰鬥人員針對“詭異”的整體行動不出差錯。

　　而他們一旦親自出動執行緊急任務的話，在收容高危險“詭異”的過程當中又必須全神貫注，不能有半點兒分心。

　　所以像是一邊執行任務，還能一邊指揮其他搜查官行動的情況，是幾乎不會出現的。

　　換言之，

　　“可是，如果黑沼部長她親自出動了的話，負責指揮的人又是誰?”

　　“除了黑沼部長之外，還有誰有這個能力，或者說……資格?”

　　“說實話，我也很懷疑這一點……”

　　“因為據我所知，那個人現在並不在這座收容站點中，而是來自於總部的遠程遙控指揮……”

　　“好像是個名叫埃勒裡·奎因的外國人……”

　　“不過不要緊，如果老大她親自出手的話，那麽一切的問題就都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