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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無瑕》(54)槍手
  帝皇使者的住址,是大地的十幾億信徒推敲琢磨的秘密。共治區的政府,向來是不介意將其“公開”的。對外,電視台裡的黑袍記者會說敬愛的帝皇使者忙於視察某地的民生建設,借此暗示不知情的民眾提早去蹲守,期待沐浴使者的神輝,治愈疾病、益壽延年。

  這樣的場景,在北共治區當兵的德瓦·格拉戈有幸見過幾回。那時候,還沒覺醒為聖恩者的他從坦克裡探出頭,將平高兩用機槍的準心對住黑壓壓的人群,板著張死人臉,暗笑包在黑布裡的中洲人是無藥可救的傻瓜。

  帝皇使者是什麽人?結束一世紀前的大地之戰的狂徒,信徒心中的神聖代行者,凡人眼裡的虛妄傳奇,聖恩者嘴下的祈信之力的至高峰。要明白,預約一位精通療愈之道的聖恩者施展驅趕疾病的異能,也是百萬威爾起步,且不一定能排上日程,憑帝皇使者的身份,怕是格威蘭的君主都要放低身段、察言觀色。這樣的存在,豈會因歡呼的膜拜就去拯救叩首乞憐的信徒?哪怕他心慈人善,釋放清掃頑疾的輝光,擠在最前排的信徒也會搶走所有的神跡,讓後來者捶手頓足,含恨歸家,守著電視台的新聞,睜裂乾枯的眼角,為使者下一次的出行做足預備行。

  因此,當德瓦·格拉戈牽著雅星迪·艾普菲洛的手踩進海景酒店的旋轉門時,他真想感慨一聲世事難料。不信帝皇的聖恩者,要帶著一位違背了教典訓導的木精靈信徒,在格威蘭王國的領土尋求共治區的帝皇使者、一位朝晟人的幫助。

  不幸中的幸運是,前台的招待員告訴兩位訪客,他們要找的班布先生尚未回房。德瓦松了口氣,在大堂的沙發坐倒,摩挲著朋友的手,搖頭長歎:“也好,省去嘮叨的打擾,更好與帝…班布先生談話。”

  “談話?”雅星迪瞥了眼男人的手,暗紫的眼袋笑出了心安的慈祥,“我們是弱勢的一方,這並非公平的談話,是卑微的請求。”

  身為神聖帝皇的虔信者,木精靈對使者的行事風格略有耳聞,雖不詳盡,卻比探員閱讀過的秘檔更為真實:

  “我的家鄉,毀在特羅倫人的炮火下。戰事初開時,雲之森裡的氣氛全然不似打仗,往返在城鄉間的司機們都說,臭屁的金毛…哼,金精靈們敢拍著胸脯保證,秘苓要塞的防線堅不可摧,再多的炸藥和火炮,也毀不去鋼筋水泥的重牆。我那在民兵團任職的兒女啊,同樣是寬慰地笑,說在東線受挫的特羅倫人,絕無撼動瑟蘭堡壘的可能,誰想得到,一夜的衝天火光,了斷我們的幻想。後來啊,我才聽說,是第五軍團與第一軍團自陸上合力強攻,第四軍團從旁協助,打空了艦炮,才掩護他們的元帥聖徒與聖痕衝入秘苓,啟用聖器的天罰,憑那蒼白的熾焰焚毀了猝不及防的可憐同胞。

  特羅倫人是惡毒的,他們用燒夷彈炸開城鎮的通路,用噴火的裝甲車清掃巍然的森林,直入晨曦的權之木,險些滅絕了瑟蘭的議院,壓垮了我們的希望。議院的參議員和城市的民眾都太樂觀,未有考慮過像樣的設防,被特羅倫人打得落花流水,無力抵抗。沒辦法,各鄉的民兵團匆匆上了前線,拿起老舊的槍炮,和重甲下的敵人搏命。辭別的前夜,孩子們躲在我的懷裡哭訴,承認他們沒中過幾回靶,更不會保養生鏽的武器,希望留在我的身邊,陪我耕地育林。可太陽升起時,他們是那樣義無反顧,未曾回頭看我這老父親一眼…我知道,他們是真的長大了。

  和現在不同,那時的電話全靠線纜傳聲,我們多以書信和電報聯絡。上個月殺了多少特羅倫人,犧牲了幾位同鄉,撿回了幾具鋼甲、幾門火炮、幾箱彈藥,孩子們都和我聊。我常向帝皇祈禱,懇求祂體諒為父者的自私,賜我的子女幸運之花,別讓他們出現在陣亡者的名單上。

  可厄運偏愛埋伏在僥幸之心的旁側。有一月,該來的電報沒有收到,反是陌生的炮火轟隆了村莊,我猜,是特羅倫人來了,便帶著村民們奔入雲之森的深處,苟且偷生。

  沒多久,勝利突如其來。大家都說是朝晟大敗特羅倫人,拯救瑟蘭於水火;更有傳聞講,是一位朝晟的聖恩者獨自殲滅特羅倫人的勁旅;一家走散的村戶更在篝火晚會時談論走出地窖時的遭遇,說起形跡可疑的黑發男人…臉上帶著道斜疤的朝晟人。後來,共治區的聖誥日出了名,我才明白…那可能就是偉大的使者…我們的帝皇使者。”

  第一次,德瓦還是第一次傾聽朋友的往事。在不相稱的壽命之間,這悠久的歲月是別樣的韻味,讓他迷醉且憐惜,語出真心的輕嘲:“命運,總愛和我們開玩笑。”

  是啊,命運的安排,又有誰知道?

  假如真有天國,一些並不虔誠的正義之士定會在那裡質問神聖帝皇——祂安排給世人的不公命運,究竟是出於冷漠的公正,還是出於純粹的無心、純粹的…折磨?

  接著的等待裡,木精靈輕聲訴說那些忘不了的經歷。因為兒女的陣亡,對以至於情緒失控,當街辱罵參與過建設秘苓的摯友,自覺丟盡顏面,遠走灰都。人類的城市,有著和精靈之鄉相差甚遠的處事原則,古板的木精靈一時難以適應,莫說最廉價的公寓都是無法支付的昂貴,單是學習格威蘭人的禮儀條款,就鬧出不少笑話。兜兜轉轉,存款所剩無幾,他又不願損耗兒女的撫恤金,只能去紡織廠和餐廳拿份底薪做工,勉強找間安身的合租宿舍,警告一些愛說髒話、想著佔便宜過手癮的年輕人,自己是實實在在的男性,以此為妙招,度過了心力交瘁的七個十年。

  幸好,老友的孫女找到了他,千言萬語,磨平了他的薄臉皮,拉著他去莎薇酒店工作,還願意提供購房的借款,不收分毫利息。這個臉,他是拉不下的,怎麽說也要埋頭苦乾,憑自己的勞動掙來安身的新家。

  “再之後,就是我…”聽到此處,德瓦不免插了一嘴,又啞然失笑,“我是個…好人吧?還算是個有禮貌、懂尊重的人…吧?”

  “嗯,如果沒有失控後的無禮試探,的確能算。”

  雅星迪指的是什麽,聖恩者自然明白,登時紅了臉。他勾搭過的女人,明明十隻手也數不過來,可一到木精靈的面前,他又跟個保留童貞的信徒似的,總是面紅耳赤,支支吾吾:“我…我真不曉得怎麽、怎麽看你們的性別啊,那不能怨我,我…我頭腦簡單,隻想得出最直接的…”

  道歉戛然而止。在尋常的推門聲裡,尋常的踏步響徹酒店大堂,宣告不尋常的老人和孩子已然回歸。

  德瓦拍拍朋友的肩,示意他在此等候,自己則快步上前,攔住班布先生的去路。現在,人已經等到,該開口說些什麽,才要顯出他的誠意、讓今日的碰面少一些冒失的莽撞?

  答案是如實相告。而若使者對黑水的機密感興趣,德瓦·格拉戈也不吝透露,增加獲得幫助的幾率。

  “走吧,”聽明對方的來意,老班布先敲了敲賽爾的腦袋,再望向那位忐忑的老精靈,又指了指天花板的吊燈,笑著說,“這裡不適合講話,有事,進屋談。”

  同乘電梯的幾秒鍾,比大堂裡的一小時還漫長。親如爺孫的老少組合,在另一對難辨真偽的老少組合看來,既是帝皇派遣的幸運星,亦是墮入煉獄的特使,可恨又可親。

  關閉房門,老班布拿過儲存卡,只是接上電腦看了眼,就嘖著嘴調了靜音,要賽爾走遠些,請德瓦繼續講林博士的事。

  “行走在死亡的邊緣,貪生怕死者易怒,求勝心切者易狂,我的朋友,卻是選了條悔過的康莊大道,不容易啊,不容易啊…真是難為他了,”看著電腦屏幕裡的肮髒影像,老班布笑了,像個撿到寶貝的孩子,是想跟朋友炫耀,多麽的自豪和敞亮,“至於你,黑水來的朋友,我得坦白,我是真沒猜到,黑水的死腦筋們會因為愛情甩開了工作,背棄了信條。不過,可以理解,世上哪有拆不垮的戲台?哪有挖不走的牆角?特別是工作僅為生存,缺乏理想的基石;信條僅為欺瞞,沒有正義的依靠…並不羞恥,並不難堪,可以理解,可以理解的呀。”

  要說句心裡話,在德瓦看來,偉大的帝皇使者確是個和善的老人家,至少比木精靈要有長者的風范,起碼,聲音和臉是實在的老頭子相。就是那道猙獰的疤,都不那麽駭人,親切得叫人想學博薩人的姿態,跪下來多磕幾個響頭,感謝好心的使者伸手搭救。

  想歸想,條件可不能卑躬屈膝地談。德瓦以最平靜的語氣說出自己的要求——最低程度的安全,和生活的保障,只要別扔到貧民窟和治安差的北共治區,在哪都行。

  “去博薩也成?”班布先生捏著嘴皮,把發黃的門牙亮給握拳矗立的探員,把隱忍的焦慮緩和到炙熱難耐,“孩子,你是沒多少經驗啊,博薩的某些地界,還不如南邊的鄰居安穩。行了,我會妥善安置你們,這兩日,你們暫居於此,我要跑跑腿,安排安排歌劇的落幕典禮了。場面,可要刻骨銘心,令他們永生難忘啊…”

  走了,老班布推開門,背對晨光,走入了黑暗的長廊。臨行前,他的聲音在房裡回蕩:

  “待在這裡吧,有我的孫兒護你們周全,任誰也奈何你們不了。他是第二巔峰的聖恩者,是個單純又機靈的孩子,會守護好你們的。我所強調的,僅僅是二位別犯了乾柴烈火的焦躁,情不自禁,把我這孫兒教壞了啊,哈哈哈…”

  德瓦大驚失色。他猜過,少年的身份必然不同凡響,卻怎麽也沒料到,這孩子會是第二巔峰的聖恩者…一個或許比自己更強悍、更恐怖的作戰機器,一個有能力保護自己的人。

  “嗯,叔叔和爺爺…可以請教你們的姓氏嗎?”

  歪著頭的少年很是可愛漂亮。瞅他的樣貌,不過十一二歲,與其說是人類,不如說是失了纖長耳朵的木精靈,頗具溫柔的怡然之美。最令雅星迪吃驚的,是他沒有誤識性別,更準確判明年齡的稱謂:“我姓艾普菲洛,他姓格拉戈,孩子,你如何識得我的…身份?”

  沒什麽好遮掩的,賽瑞斯·文德爾明說自己是成長在木精靈之家的孩子。連艾普菲洛蘊含的曇花之意都清楚的他,很快與雅星迪聊了起來,讓翻滾在混沌裡的德瓦瞠目結舌,一時搞不清狀況,隻好借口去廁所,換了張電話卡,把某些必要的消息發給同事,作為前天潑醒自己的回報。

  畢竟,班布先生可沒說不能把這裡的事透露給別人。的確,慷慨的使者大人可沒閑工夫操心細枝末節,他正叼著煙槍騎在摩托艇上,沿溫亞德海岸線狂飆,在激蕩的尾浪前側望沙灘,停在一處最熱鬧的濱海廣場之前,對著排布中的彩燈和音響吹了聲口哨,把煙圈吐向停在附近的直升機和攝影器材:“好地方,就是你啦,值錢的好玩意哦。”

  不過,一趟剛抵達溫亞德的航班內,某位面色陰沉的客人持有不同的看法。伏韋倫來的巴爾托·懷特摘掉了紳士帽,把白色的長圍巾搭過雙肩,一個勁兒嘟囔:“帝皇的玩笑,糟心的城市,糟心的海港…去他媽的,帝皇在上。”

  倒霉的男人並非獨行者,坐在他周圍的,是老懷特指派的精銳槍手,個個都有不好惹的面相,那微微的煞氣環繞客艙,讓乘務員都不敢開口,在經過他們的座位時,都閉緊嘴,生怕多吭了聲,觸怒這些明顯不樂意被服務叨擾的外地來客。

  將功補過的領導者,最是難當的。巴爾托的失敗已出了名,若無家主的命令,四位殺手是懶得跟他跑一趟,來人生地不熟的溫亞德截殺攜帶“秘寶”的林博士。

  一個肥壯的矮個子捏爆了臉上的瘡,不知是向誰抱怨:“聽說,溫亞德的狼犬鼻子很靈,被嗅到騷的狐狸,跑不了。”

  “是啊,狐狸再狡猾,也遮不住屁股的騷,”一旁的瘦高個挖著鼻孔,將小指上的髒汙彈到紙巾上,“要想保住性命,還得勾著狗狗們跑,把瘸了腿的老狐狸甩在它們臉上,才能逮住機會脫身啊。”

  巴爾托輕敲扶手,盤算著怎樣回復才能威嚴又不失禮貌,卻在航班落地的播音中暗暗竊笑,不與他們計較。

  莽夫,就是莽夫,拿人錢財,替人賣命,死了就死了,有什麽可惜的?既踏上這條路,誰還沒有命喪槍口的覺悟?若沒有,他可不介意背後舉槍,送怕死的膽小鬼面見帝皇。

  萬事俱備,隻待取走托運來的大寶貝、四門狙殺聖恩者的軍用半自動炮,再找多弗斯家的家主協商,就可以在走私的出海口撐起腳架,把林博士的頭顱打成肉醬。

  可計劃和現實總有出入。矮胖的槍手站在托運行李的傳送帶前,擋著位嘴角下歪的壯漢,善意地笑了嘴:“嘿,朋友,你是不是拿錯了包裹?”

  “這是我的行李箱,”說話的時候,壯漢都沒看包裹一眼,只是掂了掂胳膊,自信地昂起胸,不耐煩地鄙視著還沒胸口高的矮子,“讓開。”

  瘦高的槍手走過來,笑得陰惻:“夥計,大家都是旅行的遊客,總得講些禮貌吧?”

  意外的是,壯漢沒有給他面子,更微眯著眼警告:“別惹麻煩,讓開。”

  初來乍到,槍手們不便生事,又不能真叫他帶走了貨物,沒趁手的武器不說,要是他報了警,那麻煩可就大了,但在機場裡行凶或恐嚇,絕非明智之舉,關鍵時刻,還是巴爾托拿著號碼牌,恭敬又不謙卑地伸出手,在壯漢的面前晃了晃:“18號,不是81號,先生,你瞅瞅包裹上的標記,有注明左右方向。”

  恰到好處的態度,令壯漢瞥了眼提著的包裹,目光一涼,忙將之遞給巴爾托,看了看自己的號碼牌,又以古怪的眼神打量了他們一番,大步走開。

  胖子掏出紙巾, www.uukanshu.net 啐了口唾沫:“神經病。”

  瘦子接過巴爾托的包裹,咳了口痰,四顧張望,沒找著垃圾桶,又吞回了肚裡,罵道:“怪胎。”

  巴爾托卻是若有所思,讓他們先去約定的地點聯系多弗斯先生,自己則在行李提取大廳散起了步,觀察著形形色色的乘客間有何異樣。

  看到了,他看到了,他看到那位拎著包裹的壯漢陰沉著臉,和一位拽著滑輪箱的中年人嘀咕著什麽。

  光憑他們的步伐,巴爾托就能肯定,他們的包裹不比自己的行李輕多少,甚至更沉。

  他跑向自動扶梯,又聽見一聲沉悶的響。是一位滿手厚繭的老頭將行李箱放上扶梯,那聲音,震得人頭皮發麻,絕對是鋼鐵在碰撞。看到他的驚疑,老頭忙躬身致歉,說是箱子裝著旅遊淘來的銅像,一時忘了斤兩,還請見諒。

  在老頭背過身時,巴爾托從那裂開血絲的眼角捕捉到了凶狠的光。他敢打包票,這老頭手裡的人命,不會比自家最老練的殺手少。

  沒錯,巴爾托明白自己的判斷沒有錯。光是剛剛,他就遇見了三位殺手,且是偷運沉重武器的殺手。在這節骨眼上,莫管這些人從何處趕來,危急的預感都警告著巴爾托,他們的目標絕對是一致的…那就是殺死一位聖恩者。

  而除了那位林博士,又有哪位聖恩者有這麽多的仇家?

  巴爾托登時捏了把汗。迄今為止,老懷特還沒猜到林博士手握的保命之物是哪樣東西,可看這些同行的舉動,他就能肯定,那絕對是燙手的山芋,即使拿到手,怕也保不住自己的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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