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不是你妹!
啪搭啪搭,我的眼淚落在空白習作本上。
趁大家不注意,胡亂塞了些零食麵包,拎著小包包決定離家出走。
走出小巷底的家,我沿著鐵軌旁的路,往市區的方向走。
忘記走了多久、多遠,走累了,看到一個不知名的小公園,公園裡有條孤伶伶的秋千,我走過去坐在秋千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蕩著,看著天空發呆。
一隻黑色小狗坐在遠處看我。
我把吃了一半的甜甜圈丟向它,它聞了聞,兩三口吃完,慢慢向我走近一點?我又向它丟了菠蘿麵包,它狼吞虎咽吃完,又更靠近了我些。當它終於離我不到 3步的距離,用無変、晶亮、骨碌碌的大眼望向我時,我已經丟完小包包裡的糧食了。
狗狗你也在找媽媽嗎...我的眼淚像水龍頭,一開就矣不住。
淚眼蒙朧中,想到今天無敵鐵金剛要對決雙面人的機械獸,不知道後來會怎麽樣了;想到藏在床底下整整一個奶粉罐的彈珠,那可是我征戰多年的收藏啊;還有廚房裡媽燉的那鍋土豆豬腳,我走時還冒著香噴噴的熱氣,以後再也吃不到了...
我蹲下來摸摸小黑狗,它翻滾一圈,露出圓滾滾的黑色肚皮。
眼前落下一個黑影,抬起頭,看到一個跟我差不多年紀的小男孩站在面前,腳踩著一顆球,頗有興趣地看著小狗。
「它叫什麽名字?」他問。
「小白!」
「小白?可是...它是黑色的!」小男孩露出困惑的表情。
「它這裡是白色的!」我抱起小狗,指著它肚皮上方一塊心形的白色胎毛。
「原來如此…」小男孩恍然大悟,蹲下來,伸出手說「小白,來哥哥這裡…」
小狗在他手上舔了舔。
「我沒看過妳,妳是新搬來的嗎?」
「不是,我從很遠很遠的地方來…」
「很遠很遠的地方?是哪裡啊?需要坐飛機那麽遠嗎?」
一時之間我說不上來,只是搖搖頭。
「小白是你的狗嗎?」
「不是,小白迷路了,找不到媽媽…」
「那,很遠很遠地方來的人,跟迷路的小狗…」小男孩燦爛笑著「要跟我一起玩球嗎?」
那個下午,我們在小公園裡追逐踢球。
小男孩很開朗,跑著跑著就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小公園不大,我們一圈一圈跑著,陽光把我們的臉曬得紅撲撲的。
我們鬧著玩著,故意把對方絆倒在地,然後笑得喘不過氣來。
小黑狗繞著我們又叫又跳。
太陽垂在遠方的天空,像顆黃澄澄的蛋黃,我的肚子咕嚕咕嚕響了起來。
「欸,住這裡的人,我要回家了!」我說。
小男孩停住笑容。
「小白可以暫時去住你家嗎?拜托…」我拜托他暫時收留小狗。
「如果,我帶狗狗回家…」他沉默了一會兒,看看小黑狗,又看看我,小心翼翼問「明天,妳還會回來嗎?」
「會啊!我一定會來找你…」我說。
「我家住那裡…數三個電線杆右轉走到底再左轉,有個綠色鐵門就是我家…」他指了指身後,我順著他的手勢看去,是一片日式風格的別墅區。
「數三個電線杆右轉走到底…」我的目光迷茫起來。
「不然,明天我在小公園等妳好了!」
「好!打勾蓋印章,賴皮的人是小狗!」我伸出手指,跟他打了勾勾。
沿著原路往回走,走了好一陣,看到哥淚眼汪汪站在路邊等我。
看到我走近,他抹抹臉,一把拎著我回家。
第一次的『離家壯遊』,在傍晚六點卡通開場歌響起前,就很沒種的宣告結束。
那次,我得到一個活生生血淋淋的教訓,就是:視『食物』者為『英雄』!
忍辱負重,就是要填飽肚子,沒有食物,英雄也會變狗熊!
隔天,沿著鐵路走,卻怎樣也找不到當時那個公園。
小男孩會一直在公園等我嗎?
我答應他卻失約,他會生氣嗎?他會不會覺得我是一個『背信忘義』的小人呢?
他會好好照顧小白嗎?
會幫小白找到媽媽嗎?
多年以後,小男孩跟小黑狗在我的腦海裡逐漸模糊、遠去,最終隨著時光流逝,再也找不到痕跡。
而我的身世疑雲,終於也在這天得到解答!
吃完晚餐後,媽摸摸我的頭,笑著說:「夏夏小時候發了高燒,妳哥哥急得背著妳就要往鎮上醫院跑,邊哭邊跑,那兄妹情深的模樣呀…」
「我只是擔心…她要是腦袋燒壞了,那我不就得照顧弱智的妹妹一輩子…」哥在一旁哼哼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