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和我的只有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我知道。」他說,語氣平和,表情就像我告訴他明天要段考,而他早已列入他的讀書計畫那樣。
「你…你知道?」我盯著他波瀾不起的雙眸,結結巴巴反問:「你…你從什麽時候知道的?」
「妳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我就從什麽時候知道!」
「喔…」原來他早就知道了。
「然後呢?」他接著問。
「蛤?什麽『然後』?」沒料到他這樣問,我呆了呆,臉慢慢紅起來。
「妳喜歡我,然後呢?」他問。
「那…你…你…你喜歡我嗎?」
「然後呢?」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問。
「如果…你…你…你也喜歡我,那我們就當…當男女朋友…」我不爭氣擠出這句話時,臉從脖子紅到耳根。
「然後呢?」他還問。
「我們當…當男女朋友,然後…然後…一起去念高中…」
我在說什麽啊!我跟著程奕去念雄中?難道要變性不成?
好在程奕沒注意,他繼續問:「然後呢?」
「念…念完高中…然後…然後…一起去念大學…」窘到極點中,我突然想到他還沒回答這個關鍵問題。
「程奕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程奕沉默了好久,緊抿著唇,看著我的雙眸又深又黑。
我的心卻一直往下沉,快溺斃在他像潭水般寧靜深沉的眸光中。
然後,他說:「教官來了!」
說完,轉身走了。
我的腦汁瞬間蒸發,無法思考,只是呆呆站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直到教官走近,連喊了好幾聲:「同學!同學!妳在這裡做什麽?」我才清醒過來。
原來,我被程奕耍了!
平常我總是捉弄程奕,現在他來逼我承認喜歡他,我就變得跟那些追著他屁股後面跑的花癡們一樣了。
他追著我問『然後呢』,程奕要去念第一志願高中、第一志願大學、甚至出國留學…每一步都是我跨不進去的『然後』,然後之後就沒有『然後』了啊!
程奕在嘲笑我傻呢!
更何況,他早就知道我喜歡他了!
也就是說,我那些吸引他注意的小把戲、小伎倆,早就被他看穿了!
我喜歡他這件事,我一直當作秘密,從來不對人說,原來不過是自己自欺欺人的白忙一場,而他早已經看盡好戲,在心裡嘲笑我千次萬次了。
好、丟、臉。
有人說,『暗戀』,不說開時是一個『結』,說開了是一個『痂』。
是不是不說出口,我就能夠繼續偷偷喜歡他呢?
究竟,是偷偷喜歡一個人辛苦些呢?還是被喜歡的人拒絕辛苦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