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有兄弟五人,除了年紀小的許五其他人各自都成了家,在村裡屬於人丁興旺的大家族。他們原先都住在村西頭,靠著後山林,樵木伐林、種地養蠶什麽都做,日子馬馬虎虎過得去。
三年前的某段時間,許五經常瞞著兄長們跑到後山鬼鬼祟祟的不知道乾些什麽,回來時渾身髒兮兮的,尤其是鞋子和褲腿上沾滿爛泥巴,問他就說打鳥玩兒摔了一跤。許三媳婦就奇怪,這幾天天氣都很好,就算摔跤了也不會沾這麽多濕泥,於是她留了個心眼第二天偷偷跟著許五上山。
次日天蒙蒙亮許五就出門了,在後山林左轉右轉,突然貓腰一鑽,就原地消失不見。許三媳婦連忙追上前,俯身一看,地上竟然有個可一人進出的大窟窿。因為被周圍的雜草碎石擋住了,這麽多年他們在後山林進進出出都沒發現過。裡面黑漆漆的一片,深不見底,她不敢進去,隻好蹲在外面等許五出來。傍晚時分,洞底下終於傳出窸窸窣窣的動靜,有人爬了出來,正是許五。他抬頭看見三阿嫂,知道瞞不過去,答應跟她回去解釋清楚。
後來兄弟幾個聚到一起,聽許五講述:半個月前他意外掉落山洞,發現底下別有洞天,一條狹小的通道一直通向幽深處,突然面前出現光亮,他來到一處寬敞的空間,四周牆壁上是刀刻斧鑿的痕跡,想必是前人特意為之。密道上方鑲嵌滿密密麻麻的發光水晶,千年不滅的水晶照亮這個秘密場所。此外,他還有意外收獲。
黃玉。
一聽有礦藏,許家五兄弟坐不住了,一個個摩拳擦掌要去後山一探究竟。幾人連夜上山,找到山洞,義無反顧跳了進去,爬過狹小的通道,果然看到許五所說的水晶洞。而在洞穴深處,有新挖沒多久的痕跡,裡面露出了一大塊黃玉原石。
“我們發財啦!”許大媳婦喜不勝收,整個人撲在原石上,貪婪的面孔不加掩飾。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天降橫財的喜悅之中時,許三媳婦打起了退堂鼓,她說,礦產屬於官家,民間私自開采是要殺頭的。
所有人都被一盆冷水澆得清醒過來,開始猶豫不決,只有許大媳婦無所畏懼,她拉著許大和自己一起偷偷開采黃玉,還許諾敗露了她一力承擔。
在許大媳婦的慫恿下,許大和許二都加入了開采行列,許三和許五則因為害怕被牽連沒多久就搬走了,此後杳無音信。許四猶豫不決,隻偶爾在外面做點接應工作,從不肯下礦洞。兩年前許大和許二挖夠黃玉陸續出去倒賣,許四依舊留在村裡種地,始終不敢靠近後山林,沒多久就征得村長同意搬到山腳村東頭。
現在許大許二一家榮歸故裡,穿金戴銀好不氣派,對外就說做了大買賣,只有許家人知道他們發的是竊國財,為了保命,他們即便嫉妒得發瘋,也會守口如瓶。
許四一家或許以為他們摘得夠乾淨,殊不知只要做過的事就會留下蛛絲馬跡。
謝韜韜為了尋找藏匿在青州群山中的礦脈,隻身一人來到陌甘鎮,花了點心思偽造身份,住進油紙傘鋪主家。在這裡她以表親的身份遇見了學徒許蓮葉,意外發現此人雖然穿著寒酸破舊,卻用著一個質地奇怪的鎮紙。經過一番探查,發現這是一塊黃玉原石。一個窮學徒怎麽會有這麽大一塊黃玉原石?謝韜韜想盡辦法從許蓮葉嘴裡套話,他卻一直沒松口。又有一天,她經過許蓮葉的房間,看到他在編草鞋,隨手打了個不一般的結,像是用在拉拽重物時打的稱人結,後來他自己發覺打的結不合時宜又連忙解開,一串動作好像下意識完成的,莫不是以前經常打這種結?結合此前種種疑點,謝韜韜確定這個人和她一直在找的礦脈有關。為了不打草驚蛇,她假裝十分仰慕許蓮葉,在“舅父”那裡屢次陳情心意,最終順理成章和許蓮葉相戀,跟他一起回小甘村過年。
要不是許家娘看她不順眼,想趕緊把她娶回家好擺婆母的譜,搬出了許大伯母,謝韜韜還沒這麽快接觸到黃玉礦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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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裡的大雪下了三天三夜,來時的路都不見了,喬竺卻急著要離開。
她隱約覺得,有什麽事被忽略了。
東方先生見勸不動她,隻好由她去了,臨走前給她換了一劑新藥。
經過之前躲藏過的土坡,喬竺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她趕忙跑過去翻找,結果這裡什麽都沒有了。
“怎麽了,你在找什麽?”此時謝敏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喬竺神情嚴肅道:
“護腰……巧手姑給我做的護腰。”
她當時為了止血,將護腰隨手解下,然後就忘了帶走……
聞聽此言,謝敏之倒吸一口涼氣,臉刷得就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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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韜韜在許蓮葉的帶領下找到礦洞入口,這裡已經被荒廢多年,雜草叢生,四周還有毒蛇經過的痕跡。她想要下去,被許蓮葉攔住,借口說山洞太髒不方便。
她知道此人膽小懦弱,假意順從他離開,其實暗中留下標記方便自己獨自折返。
又是一個深夜, 許家的人睡得格外沉,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火爐裡的柴火上淋了奇怪的香料,正是這種香料叫人睡死過去。
謝韜韜順利地回到山洞入口,身軀靈活一扭,就落到洞底。
裡面的味道很難聞,有股鬱鬱酸腐之氣,謝韜韜打開火折子,映入眼中的是三具殘缺的屍體。看腐爛程度起碼兩年,除了頭蓋骨,渾身的骨頭都有不同程度的碎裂,不像是摔下山洞導致,更像是被打斷筋骨後扔下山洞。
謝韜韜絲毫不嫌棄這些殘肢斷臂,甚至蹲在一具女屍旁饒有興趣地觀察起來。
“可惜啊~一屍兩命呵呵……”
在這個女屍盆骨出有一團乾癟的胎衣,薄紙一般的膈膜上印出胎兒骨骼的形狀。
其他兩具男屍骨相相似,其中一人更年長,應該是兄弟倆。
跨過屍體繼續往裡走,許蓮葉所說的窄小通道已經被人為擴大,可以直立通過,走了很長很長一段路,終於來到所謂水晶洞。洞裡到處都是刨過的坑,裡面的黃玉被挖出來,坑洞沒有填埋,日積月累,每有山雨灌溉,這裡就會塌陷一點,直到今日已經下沉數米,土質稀松。
謝韜韜拔下自己的玉簪,在牆壁上戳了幾下,確認了方位,一掌下去,地動山搖,同時牆壁上的泥土簌簌掉落,露出整面牆的黃玉。
許大和許二只是粗野百姓,不懂采礦勘探之法,只能盲目挖掘,他們所挖黃玉不及礦藏的千萬分之一,卻足夠他們錦衣玉食一輩子。而謝韜韜掌握礦脈,勢必將其挖掘殆盡,解釋建造在礦山之上的小甘村……哼,必然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