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青蓮閉著眼睛靜靜的聽她說完,沒有打斷,腦海中勾勒出一個帶著溫暖笑容的華服年輕人在饑寒交迫的百姓中慰問交談的畫面。卻在瞬間,那個善良的年輕人猛地轉身,一抹陰冷的笑容出現在他臉上,整個畫面也變得灰暗森寒!
卓青蓮猛地睜開眼睛,目光中充滿凌厲,將剛剛說完的涅槃嚇了一跳。那凜冽的寒光幾乎將她整個人刺透,涅槃不由得渾身顫抖,面色慘白,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滴下,坐在那裡一動不能動!
卓青蓮眼中的光芒忽然消失,整個人恢復了那種慵懶的狀態,仿佛剛才那地獄惡魔般的氣勢只是涅槃的幻覺而已。
涅槃終於能夠動彈了,她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手掌輕拍著胸口,有些後怕的說道:“小姐,你剛才是怎麽回事?嚇死我了!”
卓青蓮微微一笑說道:“只是想到一些事情,你膽子也太小了,好了,陪我出去逛逛吧,難得來京城一次,可要好好的開開眼!”
涅槃才剛剛回來,見小姐要出去,自己剛剛被小姐嚇出一身汗,隻好去洗了個澡換身衣服,這才陪著卓青蓮出了門。
太子派來的那兩個侍衛自然要貼身保護,跟在卓青蓮和涅槃後面,一副盡忠職守的樣子。
京城的繁華不是雲夢城和封月城所能相比的,光是規模就是雲夢城的兩倍大。至於封月城,那種邊境城市只是防禦堅固,城市規模卻是更小。
寬敞的街道,林立的商鋪,川流的人群,喧囂的叫賣,無一不彰顯京都的繁華和大夏的昌盛!
卓青蓮邊走邊輕歎道:“一個王朝的繁榮,是無數將士的鮮血和百姓的流離失所換來的。成千上萬人的犧牲換來了少數人的位高權重和榮華富貴。而這些人得到想要的東西之後卻不會感激那些用生命為他們換來金錢與權利的普通人,反而會加倍的欺壓和盤剝他們,這是什麽道理呢?”她像是在問涅槃,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涅槃張了張嘴,半晌才輕輕的說道:“這不是自古以來所有朝代都要經歷的嗎?百姓永遠是最底層,他們的命運早已注定了!”
卓青蓮沉默了一下,突然不屑的哼了一聲道:“命運嗎?呵呵,誰有資格決定別人的命運?老天嗎?哼,我干涉不了別人的命運,但是我自己的命運任何人也別想操控,我的命運由我自己掌握!”這一刻,她散發出無比強大的自信,整個人仿佛籠罩了一層神聖的光芒,她就像是萬物的主宰,站在高高的雲端,等待著無數生靈的朝拜!
涅槃呆呆的看著自己的主子,此時的心中巨浪滔天,她一直認為小姐很了不起,不過卻沒想到她的心卻比天還高,對抗天意,掌握命運嗎?這是皇帝也不敢想的事情啊,小姐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啊!
就在涅槃發愣的時候,卓青蓮卻向路旁走了過去,涅槃反應過來,急忙跟了上去,兩個侍衛也不離左右。
只見卓青蓮來到路邊一個乞討的女子身邊,那個女子衣衫破爛,身形枯瘦,露在外邊的皮膚乾癟粗糙。她的旁邊還有一個同樣瘦小的孩子,觀身材估計有四五歲,看不出男女,應該是一對母子。這兩人此時正跪在地上,面前放著一個破碗,裡面有區區兩個銅板,這就是她們大半天的收入了。這點錢根本就不夠母子二人吃飯的,看樣子今天又要餓肚子了。
卓青蓮看了看她們,輕聲問道:“你們的家人呢?”
那個女子低著頭,只看見一雙雪白的雲絲靴出現在自己眼中,隨後一聲軟糯溫柔的聲音響起。她不敢抬頭,只是低低的說道:“民婦家中遭禍,只剩民婦與小女兩人,求小姐可憐可憐我們,賞口飯吃。”聲音淒慘無力,旁邊的孩子卻在不停的磕頭。
卓青蓮蹲了下來,伸手握住小女孩的手腕,那女子嚇了一跳,急忙磕頭說道:“小姐息怒,民婦有罪,請放過我女兒吧,她還小,什麽都不知道啊!”只是幾下,額頭就磕出了血,小女孩也是滿臉驚駭的看著卓青蓮,卻不敢收回手。
卓青蓮眉頭皺了皺,輕聲說道:“你不用害怕,我沒有惡意,這孩子生了重病,再不醫治,恐活不過三個月了。”
那女子滿臉的驚恐,也顧不得磕頭了,急忙說道:“請小姐救救我女兒,民婦願意為奴為婢報答小姐!”說著眼淚已經流了下來,在她滿是泥土的臉上劃過兩行印記。
卓青蓮又把了會脈,這才收回手說道:“這孩子的病雖然嚴重,卻是還有救,你們是哪裡人?”
那女子聽說孩子還有救,臉上露出一抹輕松,又想到自己身無分文,瞬間又惶恐起來,她再次磕頭說道:“民婦是天南城的人,家中遭災來京城尋找夫君,誰知夫君卻出了意外,盤纏用盡,這才乞討為生。請小姐發發慈悲,救救我女兒,民婦做牛做馬也會報答您的!”
卓青蓮卻沒有答應她,只是繼續問道:“你夫君在京城謀生?為何你們會兩地分居?他出了什麽意外?”
那女子不知卓青蓮為何問的如此詳細,不過她有求於人,便老實的回答道:“民婦的夫君在善造司任職,民婦家中受了洪災,公婆皆是遇難,民婦拚死救了女兒,隻好來京城尋找夫君。誰想到夫君卻在半年前出了意外死了,民婦現在舉目無親,身無分文,只能乞討為生了,求小姐慈悲啊!”說著不停的磕頭。
卓青蓮站起身來,對涅槃說道:“她們也挺可憐的,帶回去吧,我來救治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