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清市分局所在地原先是市區的邊上,隨著幾年來經濟大力發展,彼時老市區的全部區域都屬於此時的市中心了,分局門口也由門可羅雀變成了車水馬龍,準確地說,應該是成了停車場,王詡跟著警車排了半天隊才擠了進來。
“趕緊搬家吧,這誰受得了,回家還得排隊。”謝為民拎著保溫杯和王詡,頗為無奈地抱怨道。
進了辦公區,還不到八點的時間,到處都是拿著文件忙碌的身影。
東清市並非是溫室花園,遍地你好我好大家好。
只不過偶有的傷人或者殺人案件都是激情行為,通過監控很快可以找到嫌疑人,像是這種放血流了半條街且明顯是蓄意的謀殺行為,確實不多見。
王詡跟著大部隊到了一間有投影的會議室,裡面已經有一些人在等待了,跟幾個熟面孔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獨自坐在靠牆的位置。
王詡知道現在是案件初期,自己如果大搖大擺坐了會議桌上,肯定會被那些科班出身的驕子們用眼神“殺”死。
不過就算這樣,還是有人到謝為民身邊嘀咕問王詡怎麽在這,謝為民只是解釋道,王詡是涉案人,而且很有可能是死者生前碰到的最後一個人,興許對破案有幫助,會議室內這才安靜了下來。
“根據初步調查,死者名為劉剛,男性,五十二歲,在學生街租了間鋪子賣炒飯,據街坊說,昨天下午九點還見劉剛兩口子在攤位上忙活。監控是街道東側店鋪一家搞回收的算是當鋪吧,店裡有貴重物品,盯著他自己家門口用的。”
謝為民說的“當鋪”算是民間小型貸款,主要營業對象就是學生們,這類群體如果急用錢會抵押自己的金的玉的項鏈之類的,當然還有一些不可明說的抵押物,反正不怎麽合法,但如果不去刻意盯梢,也很難抓到把柄。
聽到是這種店鋪提供的錄像,會議室也是低聲討論了一陣,謝為民拍了拍桌子示意安靜。
“從九點開始播放。”
幕布上的投影畫面中,一開始人還比較多,還有不少買宵夜的學生,到了十點的時候學生都離開了,臨時攤位沒有什麽可收拾的,也陸續離開,固定店鋪的攤主們清理著各自門前的垃圾。
提供錄像的店鋪在錄像中九點已經關門了。
由於報案時間過早,學生街上的店鋪基本上最早也得中午才營業,根據附近所裡同事配合,才知道監控是哪家店的,臨時隻聯系了這一家,也是為什麽決定從九點開始觀看錄像的原因。
監控機位在街道西側,自南向北拍攝,由於角度問題,王詡的事務所已經是極限位置,所以錄像裡並不能直接看到死者劉剛的攤位,但從十一點後,偶爾還是可以看到劉剛出現在鏡頭。
“停一下。”王詡眼睛一亮,站起身打斷錄像播放,死者劉剛有一個奇怪的舉動引起了他的注意。
謝為民伸出兩指敲了敲桌子,示意操作電腦播放錄像的警員照做,扭頭看著王詡問道:“怎麽了,你注意到什麽了?”
王詡走到電腦旁半蹲,低聲請求警員往回倒了一段,分別在十一點十五分左右,十一點二十分左右,十一點三十分左右重複播放了幾遍。
王詡確定了心中的想法,扭過身來解釋道:“注意看,劉叔,呃,就是死者劉剛,在這三個時間點出現在鏡頭中,已知他的攤位在監控的邊緣靠外整整一個店鋪的距離,中間事務所的所佔橫向長度足有兩到三米,只是清掃自家門口而已,活動半徑沒道理這麽大。”
“你怎麽知道的?”一個生面孔問道,旁邊有人告訴他那個事務所就是王詡的,這人點了點頭又問了個問題:“但他也許只是到街道對側的公用垃圾桶丟垃圾,雖然錄像裡看不太清,這裡大概有五六種顏色的垃圾桶,興許他只是在做選擇。”
“但是他沒去。”王詡起身說道,“這就是問題所在,所以我們就要猜測他到底在看什麽,垃圾桶這裡到底有什麽。”
會議室內一陣騷亂,看著畫面中垃圾桶背後除了牆壁之外,空蕩蕩的背景,眾人背後一陣發涼。
不知道誰說了聲“我們好像不是靈異番。”
王詡不自然地撓了撓頭,走到幕布前畫了個圈,“我聲明沒那個意思啊。我只是假設在這個角落藏著一個人,劉剛生前非常著急見到的一個人,所以他才會一直看向這裡,而且此處算是監控另一側的死角,那我們再次假設兩人為什麽見個面需要藏著掖著。”
謝為民說道:“換句話,這事不能讓人知道,要不就是牽扯利益,要不就是違法。”
“要不就是兩者都佔,或者說,劉剛要見的人做了違法的事,正巧被劉剛看到了,並且。”王詡頓了下,“以此威脅對方給予自己一些利益。 www.uukanshu.net ”
謝為民有些疑惑:“小詡,按你在現場的推測,凶手可能是職業殺手,說句不好聽的,劉剛只是一個普通人,他冒這麽大風險,不怕有生命風險嗎?而且事實也確實如此,他也喪命在自己的攤位前。”
王詡歎了口氣:“謝支,你以及在座的各位都是做著有使命感榮譽感的工作,有些事情你們可能感受不到。像我這種社畜,如果碰到能獲得巨大利益的機會,是絕對會拚一把的。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想象自己是劉剛,你去選擇交易地點,你會選在哪?”
謝為民楞了一下:“可能人多的地方?因為對方是個危險人物,或者說人煙稀少,但附近路口又有監控的地方,萬一對面黑吃黑,也逃不過警方偵查。”
“那你會選在自家買賣門前嗎?”
“當然不會,這絕對是非常糟糕的選擇。”幾個警員下意識回答道。
“好。諸位,我說一下我對劉叔的認知,他有老婆有高中快畢業的閨女,被人罵了都不敢還嘴,絕對是小心的不能再小心的人。但即便如此,他是選了一個幾乎算是最糟糕的交易地點,那麽此時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攤位已經不能作為他未來的常住地了,他要離開東清市了,甚至說他可能會出境。”
“都說我們這裡人安土重遷,劉叔沒受過新教育,更是講究,能讓這種老實人瘋狂的利益,恐怕在東清市也不是什麽小事,各位前輩,我感覺有一場腥風血雨即將到來。”
王詡環視周圍震驚的眾人,心滿意足地說道:“我們繼續看錄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