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山,這是什麽情況?”李雲龍看了任重一眼,對著喬遠山問道。
“團長,這位是任重先生,他從鷂子崖那邊過來,經過2號哨位的時候被我攔住,任重先生說他身上帶著消炎藥,所以我就請他過來。現在已經給兄弟們吃了一次藥。”喬遠山三言兩語把事情前因後果說完。
這話說得有些婉轉。
任重聽了臉上肌肉忍不住抽了抽,我特喵的當時差點被嚇掉了魂,在你喬遠山嘴裡合著就這樣平淡如水啊。
李雲龍點了點頭。
“誰他娘的這麽有本事居然都找來了消炎藥。原來是任重老弟大駕光臨,幸會幸會。”李雲龍換上熱情的笑容熱絡地上來伸出雙手道。
要不是深知對方的狗臉脾氣,任重還是真的差點以為李雲龍是失散多年的老兄弟。
“李團長好,久仰大名。”任重伸出手,同老李滿是老繭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李雲龍不動聲色,心中卻早對任重這細皮嫩肉有了認識。
這手比深閨裡的大小姐還要細嫩,那是絕對沒有摸槍或下田勞作過的痕跡。
所以李雲龍把任重的威脅性大大降低了。
小鬼子訓練的漢奸或特務,多少得練習槍械,只要訓練過一段時間,自然就會留下痕跡。
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眼前這個奇怪的年輕人多半是誰家的公子哥。
任重沒想到老李憨厚的外表下面,早就不著痕跡地摸了一下底。
“哈哈,任老弟客氣了,你這個消炎藥不知道是什麽來路?能不能給老哥多弄一點進來?”李雲龍哈哈一笑後問道。
“這...”任重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禁不住遲疑了一下。
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返回自己的時空然後再穿越回來,實現時空自由穿梭。
如果可以,那自然是沒有什麽大問題,雖然說隨身攜帶不了多少,但是一次性能上百粒裝在兜裡還是沒有問題的。
“呵呵,沒關系,任老弟要是不方便說,那就算了。”李雲龍呵呵乾笑兩聲道,感覺自己也有點猴急了,這地瓜燒都還沒有喝,就想著人家的藥,有點草率了。
李雲龍這個時候還不知道任重帶來的藥究竟有多厲害。
但是他慣常有棗沒棗都打一杆子再說,反正他臉皮厚如城牆,根本沒有什麽不好意思這種說法。
“李團長,不是這個問題,只是這藥不好搞,得從國外才能購買,我怕自己能力有限,沒法從海外弄進來。”任重搖了搖頭,撿了一個比較穩妥的理由說道。
這個理由也是相當靠譜的,畢竟現在這個情況,從海外進來任何東西都是非常不容易的。別說海外了,就是從根據地外面進來也難。
“這麽說任老弟這藥還真有長期購買的門路?”李雲龍沒想到自己這一杆子打下去,還真有戲。
“以後看能不能打通一條交通線吧。”任重被李雲龍步步緊逼,硬著頭皮說道。
“等會兒看看傷員們情況怎麽樣,我這個藥不是每個人都適合的,現在他們只是初步沒有過敏反應,這是一個好現象,但是效果怎麽樣等一個小時才能觀察出來。”任重轉變話題道。
“咱們這裡有沒有消毒的酒精一類的東西,我看傷員們這傷口只是簡單包扎了一下,如果不用酒精清洗,傷口是容易引發多種細菌感染的。”
“哎,任老弟,你不知道,咱們八路什麽物資都缺,酒精總部醫院可能有,咱們團早用光了。”李雲龍搖了搖頭說道,“要不是我還有點地瓜燒,咱們這些兄弟恐怕更慘。”
任重默然。
從書上和影視劇中看到情況,同現實中直接接觸到,那完全是兩回事。
“任重老弟,來來來,咱們到隔壁去說話,虎子,把我的地瓜燒拿來,今天同我任重老弟喝幾口。”李雲龍見氣氛不對,也轉變話題熱情的對任重說道。“任重老弟,老哥這裡條件簡陋,實在張羅不起什麽好吃的給老弟接風,一會兒咱哥倆就花生下酒,給老弟接風。”
地瓜燒幾乎就是李雲龍身上最拿得出手待客物品了。
任重倒是沒覺得有啥問題,八路的生活條件,在老亮劍版本中那是見識過了,把小鬼子趕跑之前那是總部首長都沒有吃四個菜的時候。
李雲龍這老小子要不是好酒,恐怕地瓜燒他們都拿不出來。
任重沒想太多,就跟著李雲龍去隔壁喝地瓜燒了。
...
“退燒了,團長,柱子哥他們真的全部都退燒了!”酒未喝完,虎子就驚喜地跑回來報告。
“走,李團長,咱們去看看。”任重聽到這裡馬上起身道。
他嘗試著喝了一口大名鼎鼎的地瓜燒,嗓子本來就有些發炎的他,差點沒被這地瓜燒火燒火燎的勁兒送走!
至於味道就別提了,絕對是任重前世今生喝過最難喝的酒。
所以嘗試了一口後任重就開始各自借口推辭,而李雲龍趁著一邊勸酒,開始一邊拐彎抹角盤問來歷。
要不說老李腦子活,他這一套哪怕是放到現代,也是做銷售工作的一把好手。
在排查了任重是鬼子派過來的特務可能性後,老李看上了任重的這個醫藥門路,所以才用這種酒桌上的方式進行盤底,這就顯得過程不那麽生硬。
任重好不容易陪著李雲龍編了一個自己的來歷,一個南洋的華人學生。
不管李雲龍信不信,編到後來反正他任重是信了。
聽到藥見效了,任重趕緊起身離開酒桌。
...
“任先生,我們這些重傷員全部都退燒了。你這個消炎藥真的是神藥,比磺胺都好多了。”喬遠山在祠堂那邊一直守著那些重傷員,看到任重過來,激動的上前說道。
任重快步走到了王承柱身邊,摸了摸他的額頭,果然是退燒了。
“有沒有什麽保暖的給這些傷員同志蓋上,這一退燒,必須要小心傷風感冒了,他們現在身體很虛弱,平常人無關緊要的感冒對於他們來說可能都很致命,必須注意防寒保暖。”
青霉素第一次在這個時空使用,對於細菌來說那當然是大殺器,這個時空的細菌對於青霉素一點抗藥性都沒有,任重帶來的阿莫西林效果自然好到爆。
哪怕是減半了藥的劑量,但是這個時空的人都還沒有使用抗生素的經歷,這個劑量已經非常可觀了。
任重不知道,在這個時空還要等兩年青霉素才會生產出來進入臨床,而最開始推廣的時候,劑量只有10萬單位。
當然,也虧得這些人沒有過敏反應,否則結果就不一樣了。
“好了,等過了4小時後,我們繼續給傷員喂藥,不過接下來繼續減少劑量,我看吃二分之一顆的量就夠了。”任重對於青霉素在這個世界的效用完全沒底,不過手頭只有這麽幾粒,那必須得省著用了。
一粒效果這麽強,接下來用半粒治療,任重估計也是可以的。
症狀最為嚴重的王承柱,現在也退燒非常徹底,基本同常人一樣。
本來是人都燒有些迷糊了,這下退燒,王承柱也徹底清醒過來,不出意外的話,他這條命算是保住了。
王承柱掙扎著還想起來給任重道謝。
“大家客氣了,各位都是戰鬥英雄,這事既然我趕上了,那肯定不能袖手旁觀的。”任重對著王承柱和另外一些掙扎著想起身道謝的傷員說道。
李雲龍看著自己這十多個重傷員全部都退燒,臉上也是一副震驚。
剛剛任重給他說1個小時再觀察效果,李雲龍根本沒有想過任重在說1小時就能退燒。
現在看到結果,自然十分吃驚。
“任老弟,謝謝了,這次多虧了你的神藥,讓我們這十幾個重傷的兄弟撿回一條命。”他的經驗豐富,知道這些重傷員算是已經熬過了最艱難的時候,緊緊握住任重的手真心誠意的說道。
“李團長,你這見外了不是,老弟酒也喝了,這磕也嘮得差不多了,就這點事還掛在嘴上,那不是打老弟的臉嗎”任重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
“那是,那是,老弟,走,咱們回去再喝一碗。”李雲龍心懷大暢,拉著任重準備再喝。
剛剛讓任重躲了過去,現在看這效果,不說了,必須把任重陪好搞定!
如果將他手裡的消炎藥門路走通,這將挽救多少同志的生命。
這條路子,李雲龍當然要抓住機會。
“李團長,小弟這酒量不濟,酒就不喝了,已經到位了,到位了。”任重趕緊推辭道。
“我這出去逛逛散散酒氣沒問題吧。”
“這能有什麽問題,虎子,帶著任老弟四處逛逛去。”李雲龍大聲把警衛員叫過來。
別看李雲龍大咧咧的,逮著人就稱兄道弟,其實他一直粗中有細,任重那個真真假假的經歷,李雲龍聽著看似信了,其實心中一直還繃著一根弦。
任重背後的消炎藥門路雖然也重要,但是全團的安危也很重要。
血雨腥風中能活這麽久,李雲龍不僅僅是靠運氣。
任重出現得太突兀了,身上那看不出名堂來的羽絨服、牛仔褲、旅遊鞋,哪一樣不是觸及了李雲龍認知的盲區。
所以別看李雲龍同任重稱兄道弟恨不得拜把子,但是該防范的他是一點都沒有放松警惕。
幸虧任重真的只是隨意逛逛,順便熟悉熟悉環境,趙家莊不大,整個是沿著小河一分為二形成了一個兩千余畝的小盆地,四周都是幾百米險峻的高山。
出入就靠著大約百十米寬的河谷兩邊。
確實是一個易守難攻的好地方,難怪李雲龍的新一團要藏在這裡休整。
至於這裡的村民,任重粗略算了一下,整個趙家莊人家不多,星羅棋布了百十戶人家。
不過稍微估算一下就知道,這種地瘠民貧的地方,土地也根本養不活更多的人。
從走過的農家院落來看,這小地方任重發現連地主都養不起一個,起碼任重沒有看到有大院子的人家。
連兩進的院子都沒有一戶,不過細算起來也正常,按照現在的耕種水平,這地方有水澆地的上田可能畝產百十斤小米,至於山坡上開墾出來的梯田,恐怕也就是比撒下去的種子多不了多少。
...
任重看到新一團的戰士稀稀落落在趙家莊到處都是,他想找一個稍微隱蔽一些的地方,想等著回歸倒計時結束的時候,能自己一個人躲起來看看系統這個回歸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不過很遺憾,任重走了一圈,很難在趙家莊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在做這件事。
這就麻煩了。
如果待在趙家莊,等到倒計時回歸來臨的時候,任重不知道如果自己突然消失會不會嚇到一些人。
想到這裡,任重打定主意,等時間快到的時候,自己還是離開趙家莊,跑進山裡去。
...
“任老弟,我們受傷發燒的這些兄弟們基本上都穩定退燒了,接下來他們還要吃幾次藥才行啊?“守著傷員的李雲龍看到任重回來,高興的問道。
任重出去走了一個多小時才回來,重傷員們基本上一個接著一個恢復正常體溫。
這就證明了先前退燒確實不是曇花一現。
任重手裡這種消炎藥效果堪稱驚人,這就更加值得老李在任重身上花功夫了。
“李團長,這個真不好說,畢竟第一次用在這麽嚴重的外傷上面,我們先試著用藥治療一下,然後就清楚一些了。”客串的赤腳醫生任重有些不肯定的說道。
“那好,任老弟,我這些兄弟就拜托你了。”李雲龍說完,開始將這些重傷員托付在任重的身上。
他剛剛同任重的溝通,讓李雲龍摸到了一點,那就是任重的同情心很強,抓住這一點,李雲龍相信可以把任重慢慢拉過來。
哪怕任重的來歷離奇,只要能救活這些重傷員那就是他李雲龍的新兄弟。
李雲龍還想著這美事,忽然一個騎馬的傳令兵飛馬過來。
跑到祠堂眾人面前,敬禮說道:
“李團長,首長有命令,李團長違反突圍的軍令,即日起解除新一團的團長職務,調入被服廠。新一團由28團團長丁偉接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