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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武天下》第一百三十八章 叩問招安有策
  薑山說:“不瞞老丈,我曾行走江湖多年,見過的江湖人士,可謂三教九流,形形色色。有人沒事就幫人相面相骨,淨說一些哄人好聽之言。有人沒事就幫人拿捏生辰八字,斷人吉凶,預測福禍,見來者願意給錢,全是好命,見來者不樂意給錢,唬嚇一番,隻為求得錢財。有人沒事就替人看宅基墓地風水,驅鬼弄神,鎮妖降邪,消災避禍,盡是無中生有,睜眼說瞎話。還有人謊稱郎中,藥到病除,包治百病,小病等著人家好,借機攢名頭,大病得錢不見人。”

  樵子笑道:“那鍾老爺,利用行醫之便,傳播所信奉的教派,廣收信徒,已有一二十年之久。口出狂言:‘法分貴賤貧富,非善法也。我行法,當等貴賤,均貧富。’天災人禍之下,貧苦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毫無疑問要被吸引了去,隊伍轉眼間便擴展到幾十萬人。”

  薑山接話說:“可惜口號響亮,諾言太大,要是不半途而廢,就是難以實現。”

  樵子笑道:“鍾老爺揭竿起義不久,便急著自封楚王,封其妻尹氏為皇后,子鍾昂為太子,仿朝廷天子用聖旨。大楚政權僅四十天而夭,他那愛徒楊一波相繼起義,建立了新的大聖天王政權,自稱大聖天王,立鍾老爺的幼子鍾義為太子,自楊一波以下,所有人都要對他俯首稱臣。仿照朝廷設立官職,官員的名稱、服飾、儀仗規格都朝廷一樣。楊一波、鍾義的居所也仿照朝廷稱“內”,設有三衙大軍,太子鍾義還為凸顯高貴,在龍舟上擺設龍床、龍簟和金交椅。”

  薑山接話道:“等貴賤,頃刻間成了虛話,自食其言,想那‘均貧富’也將成為虛話才對?”

  樵子說道:“鍾老爺曾向追隨者許諾:凡入法者,必田蠶興旺,生理豐富。”

  薑山感慨道:“這是多麽美好的願景!要是真能實現,那該是多麽美好的事情?”

  樵子說:“這願景雖好,就算能實現,怕也不是你我這等人能看得見的。早在鍾老爺起義前,荊湖地區由於天災人禍,橫征暴斂,早已千瘡百孔,民生凋敝。鼎州一帶更是殘破至極,荊榛滿目。起義發生後,朝廷派兵前來鎮壓,雖未能取勝,卻因交戰不休,雙方勞民傷財,小小的荊湖又豈能承受得住這等無休止的破壞。”

  薑山感喟道:“是啊!我也粗略打聽了一下,為剿殺起義軍,李將軍派兵佔領了荊湖附近富庶村落,使起義軍無河捕魚,無地耕作,糧食嚴重短缺。程大人甚至決堤四百丈,淹沒起義軍佔領區的大片農田,一片汪洋,顆粒無收。”

  樵子說:“更不幸的是,起義發生的這幾年間,又趕上特大災害,不是旱災,就是澇災,以至田疇荒蕪,水鄉荒索,州縣荒殘,整個國土之上,餓死者不計其數,許多走投無路的百姓,竟然為了活下去,走到了那賣妻、賣女、賣兒的田地。”

  薑山說:“均貧富,是要實現生活改善,不僅沒有治下百姓田蠶興旺,生理豐富,反而食不果腹,甚至拋妻棄子,流離失所。他楊一波的心豈是肉做的?”

  樵子極為憤慨地說道:“楊一波的心哪是肉做的!簡直是鐵打的。前邊,為了阻止那姓程的駐守鼎州,不惜放火燒城。聽說那火光衝天,數日不滅,全城房屋盡為灰燼,鼎州一片廢墟。”

  薑山說:“為了一己之私,竟如此狠心毀掉千萬個家,千萬個心血,這心真不是肉做的。怎就還有人願意跟著他繼續玩火自焚呢?我真就想不通了。”

  樵子冷笑道:“無仁善之念,無好壞之分,學壞一日易,學好千日難,這有什麽想不通的。百姓受盡欺凌與壓榨,對統治者心懷不滿與怨恨,只要有人領頭,只要能將心中憤懣發泄出來,管它是殺人還是屠城,管它是千個家還是萬個家,管它是心血還是屎尿,統統不在話下,有的做就行。”

  薑山有些難過地說道:“這等極端的行為,必然引來官軍的強烈報復,繼而發動對起義軍更大規模的剿殺,同時也迎來起義軍的頑強抵抗。豈不從此陷入一個屠殺的惡性循環,無論雙方戰局如何,最終的受害者,還是戰火中的黎民百姓與無辜兵士。這又是何必呢!”

  樵子冷言說道:“要是知道‘這又是何必呢!’,天下哪有這麽多的屠屠殺殺。勞心者若是無知,要想強大,就要征服,有了強大,就要征服,可哪個強大不是被征服給破壞殆盡的。”樵子歎息一聲,感慨道,“縱觀有史以來,不可否認,農民起義有著它極其積極的一面,新王朝建立在舊王朝的廢墟之上,為緩和階級矛盾,不斷地完善統治機制,延續王朝的壽命。”

  薑山說:“可就為了這一點改進,非得通過暴力,犧牲千萬的性命來換取不可嗎?為此付出的代價是不是也太大了些!”

  樵子問道:“安逸與勞碌,你覺得世人一般喜歡哪個?”

  薑山笑答道:“自然是想安逸者多,想勞碌者少。”

  樵子冷笑道:“既是貪圖安逸者多,自是安於現狀者多,自是失去自覺性者多,自是被人逼迫著自覺起來者多,自是要用代價換取進步者多,要想讓安於現狀的皇帝自覺起來,流血犧牲自是在所難免的了。”

  薑山呵呵冷笑幾聲,問:“老丈,聽說那楊一波已不得人心了,可是真的?”

  樵子答道:“聽說那楊一波先前不過一個打魚的,不知聖人說的那修身養性之道為何物,豈能不有了點成就居功自傲,豈能不有了機會就驕奢淫逸,豈能不傾心於大修府第,豈能不沉迷於醇酒美女,豈能不將追隨者的利益拋諸腦後。不得人心,那是遲早的事,只不過荊湖太小,容不下一個人享受皇帝該有的生活而已。”

  薑山問道:“那依老丈看,派人勸降之路是行得通的了?”

  樵子回道:“聽聞楊一波、鍾義、夏余誠等人大搞特權,生活上窮奢極欲,背離了‘等貴賤,均貧富’的初衷不說,還濫殺無辜,很多不得重用、還有點良知的首領早已心生不滿,憤懣不平。只要將軍心懷仁德,生命至上,能相應的滿足義軍首領們一些利益訴求,勸降一事大有可為。”

  薑山憂慮滿懷地說道:“從爆發叛亂到現在,雙方兵馬幾年廝殺下來,朝廷損兵折將,立於朝堂之上的那些大臣們,大多數人已對義軍首領們心懷敵意,恨不得抽其筋剝其皮,甚至將其挫骨揚灰的心裡都有。對投誠的匪首們許以高官厚祿,想在朝堂上通過,真是想都不敢想。”

  樵子說:“快速平亂,減少消耗,於國家財政有益。招安勸降,降低損傷,於剿匪將士有益。有此兩大益處,聖天子應該力排眾議,慷慨大方才是,豈能受製於昏庸無道的朝臣們。依小老兒看,等攻下了公安縣境,將軍當書信一份給聖天子,如實奏報這裡的情況,曉明利害得失,等待朝廷的回復便可。”

  薑山問:“那依老丈看,晚輩在信裡,說了什麽最為恰當?”

  樵子說:“連年天災橫行,朝廷為了賑災,想必國庫現已空虛,聖天子定焦慮不安,激切盼望早日平定匪患,早日天下太平,早日與民休養生息,早日了卻煩惱。招安勸降,最能減少消耗,最能降低損傷,也能最大限度地體現朝廷大度,實為正途,當懇請聖天子極力支持來。”

  薑山說:“老丈說的極是。”

  樵子接著說:“荊湖境內,早已滿目瘡痍,百姓生活維艱。要想百姓生活於此不再聚眾鬧事,就得讓他們有能力休養生息。而這個能力,無外乎黃老之學裡邊說的無為而治,不在精神上侵擾,不在物質上盤剝。”

  薑山有些疑慮,說道:“他們聚眾鬧事,全因迷信宗教所致,要是不加以管束,就怕心懷邪惡者死灰複燃,讓不明就裡的百姓再度上當受騙。那可是要不得的。”

  樵子笑道:“將軍有此顧慮,實屬正常。不過依小老兒看,有這次的血淚史為證,只要參與此次叛亂的百姓還未死絕,只要朝廷不苛政猛於虎,只要百姓還能尋到生路,那些心懷邪惡者就是再能說會道,奸計也莫想得逞。再說了,無為而治,也就是三五年的事情,等到百姓休養過來,該管的還是要管,該上交的稅收還是得上交不是。 www.uukanshu.net ”

  薑山問道:“老丈是想我向朝廷諫言,給荊湖百姓求得三五年的時間休養生息不是?”

  樵子笑道:“將軍該是知曉,有家有室,只要能求得溫飽,誰願意拿長命換短命造反。既然有這麽多人被迫造反,自是他們要麽無家無室無溫飽,要麽有家無室無溫飽。要想他們僅靠種幾畝地,就能求來有家有室有溫飽,田地裡那點出息,自是不能被苛捐雜稅給剝奪了去的,求不得五年免稅,三年是應該要的。”

  薑山起身,朝樵子一鞠躬,說道:“老丈說的極是,晚輩定當如實奏報天子,陳述利弊得失,就算不能為荊湖百姓求來五年免稅,三年一定求來,隻願荊湖大地永享太平。”

  樵子起身朝薑山行禮道:“將軍與荊湖百姓有此善緣,定能快速平定叛亂,讓荊湖永享太平。”

  薑山拱手問道:“未知老丈姓甚名誰,大有失禮之處,求老丈原諒。”

  樵子笑道:“大隱隱於朝,求個安民於心;中隱隱於市,求個熱鬧於心;小隱隱於野,求個閑靜於心。恕小老兒小隱於野,不願透露姓名,一生閑靜於心。”

  薑山拱手問禮道:“老丈昨日小隱,今日大隱,日日中隱,愛國愛民之情時時熱鬧於心,晚輩甚是欽佩之至。願長者身體健康,長壽百歲,就此告辭。”

  樵子躬身一禮,說道:“將軍好走!”

  薑山帶著陳新、齊寬等九兄弟,朝樵子行禮作別,跨馬而去。

  樵子用歌聲相送在後:“......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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