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見山，薑山便說的如此乾脆，還真教顏員外夫婦、徐夫人三位長者小瞧了來。

　　顏員外看向女兒如心，見她在外相上跟薑山酷有幾分夫妻緣，結在心頭的那份憂慮不自覺地縮小了許多。又看向妻子顏夫人，見她笑容駐臉，毫無棒打鴛鴦之意，責有攸歸，看向薑山說道:“將軍這般開誠布公，我顏冰雲也不講廢話。就想問將軍一句，若將軍能應對如流，無有疑滯，我夫妻便心無顧慮應允此事。”

　　薑山說，員外盡管問，晚輩不管能不能應答如流，也決不會有半句虛話假話。

　　顏員外問:“將軍想娶我女兒為妻，除了兩情相悅四字，不知還有何原由?”

　　薑山起身，朝顏氏夫婦躬身一禮，微笑道:“不瞞員外，原由多多，一言難盡。”

　　顏員外說，將軍請講。

　　薑山走到如心身旁坐好，握住如心的手，將積存心頭的話語全盤托出。

　　話說他薑山身居廬州府三年有余，響應官府號召，帶著齊寬等八兄弟將廬州府境內的匪盜清除殆盡。因有人眼紅搶走功勞，沒得到應有的獎勵，又因不善事生產，日子過的極為窘迫。為幫宋良玉進京趕考湊盤纏，無可奈何之下，稀裡糊塗地乾起了攔路化緣的勾當。還好出師不利，攔下顏員外的商隊，被顏如心不知天高地厚一通亂說，無地自容離去，沒做成匪盜。

　　之後，有幸護送吏部尚書林大人千金回京，迎來為國建功的機會。薑山想到自己潔淨之身來之不易，對顏如心那日善言相勸心存感激之情，便在無數個夢境裡，將顏如心畫成了未來妻子的模樣，夜夜添色加彩，越畫越像，越靠越近。

　　在雲居寺外與顏如心再次相見，真真切切目睹了顏如心的嬌美容顏，簡直跟夢裡的妻子長的一模一樣。後得知顏如心還未出嫁為婦，心頭便暗暗起誓，定要跟她成就千年不解之緣，一生待她好。

　　顏如心容顏嬌美，薑山見之心癢，及時阻止了薑山誤入歧途，薑山心存感激。更難能可貴的是，顏如心生養於大富之家，穿著打扮卻清新淡然，除了發髻一根朱釵甚是好看，毫無其他金銀珠寶等裝飾之物，讓薑山一個窮小子感受到了天然的真樸，倍覺親切。

　　薑山想好用“勤儉持家”、“賢妻良母”、“寧靜和諧”等詞匯來形容日後的顏如心時，內心深處不僅甚覺從容，還有著一份古樸的寧靜與安寧。

　　他師父曾告訴他，有志為國建功立業，從而抱負伸展，實如攀登懸崖峭壁去觀賞勝景。一旦有幸上得頂峰，峰頂風景雖獨好，地盤卻也狹小，形如立錐之地。要想不被後來居上的人推下懸崖摔個粉身碎骨，就得功成不居，順路而下，全身而退。

　　可高處不勝寒，真正的功成名就之人，又有幾人舍得功成身退，在那獨好的風景面前成為匆匆過客而落得冷清。除非他有著更為美麗的風景要他觀賞，要他去守護，他可能會勉為其難而為之。

　　他師母曾告訴他，一個男人的一生，要是褪去名聲、榮華、富貴等一切外相，留給他的最大成就，莫過一個家。家裡有父母、妻子、兒女，若孝敬好了父母、疼愛好了妻子、呵護好了兒女，這個男人就算在外一無是處，在家裡卻是應有盡有，又何談沒有美麗人生，又何談一生不是功德圓滿。

　　薑山一個武人，有著為國建功的狂熱念想，卻又不敢忘記他師父的敦敦教誨，將“功成不居，恃萬物而不主宰”銘記心底的同時，也不忘臨走時他師父送與他的那副對聯:為名忙，為利忙，忙裡偷閑難有，且沏幾杯茶去;勞心苦，勞力苦，苦中作樂不易，再溫一碗酒來。

　　因而極度渴望一個願意幫他沏茶溫酒的妻子，只因茶山是土，講厚德載物;酒由水釀，講上善若水。作為男人的女人，顏如心溫善如水，薑山已真切感受到了。作為孩子的母親，顏如心能否像大地一般厚德載物，薑山期許著，也相信著她一定能。

　　客廳裡的眾人聽來薑山這一席話，無不為之感動。

　　薑山牽著如心起身，歡聲說道:“分洪以減災，引水以灌田，旱澇保收，李冰以柔克剛、順應自然修建都江堰。都江堰建成，成都平原水旱從人，不知饑饉，時無荒年，天下謂之天府。我薑山有感而來，迎娶如心娘子好如修建都江堰，經營的小家必要勝過天府。”

　　見其他人對他倆喜笑眉開，轉而將如心攬入懷中，讓渴望著的美好未來朗朗有聲:“九天開出一成都，萬戶千門入畫圖。草樹雲山如錦繡，岷江一條萬世流。”

　　顏夫人起身說:“孩子，你心意如此，我代我家及所有的親朋戚友，祝福你倆喜結連理，相親相愛，早生貴子，白頭偕老。”

　　薑山牽著如心朝顏夫人深深一躬，歡然說:“謝謝你！”

　　顏夫人看了顏員外一眼，顏員外起身說:“孩子，期待你初心不改，顏、薑兩家永結善緣。”

　　薑山牽著如心朝顏員外深深一躬，歡然說:“謝謝你！一定。”

　　劉文心說，姑父姑母，我這個媒人就算做成了。

　　顏夫人歡聲說，做成了，做成了！等他倆大婚之日再向你這媒人謝禮。

　　丫頭秀兒走進客廳說:“老爺、夫人，晚飯已做好。”

　　眾人這才發現太陽已西落，門外微微暗淡了來。

　　顏夫人笑道:“大家也別乾坐著了，用飯先。”

　　眾人起身，坐入飯廳，等來酒菜上桌。

　　等酒杯斟上，顏員外舉杯敬向薑山說:“將軍請！”

　　薑山喝過杯中酒，等秀兒幫他斟滿酒杯，敬向顏員外說:“嶽父大人請！”

　　顏員外喝下杯中酒，等酒杯斟滿，又喝下薑山敬他夫婦的酒，等酒杯斟滿，再喝下薑山敬他夫婦與徐夫人的酒，等酒杯斟滿，最後喝下滿桌同飲的一杯酒，這才坐下吃起飯菜來。

　　好事已定，人人開心，酒水互敬不斷，歡聲笑語不絕，一頓晚飯吃了小半個時辰。

　　薑山牽著如心離開飯桌，坐入客廳喝過茶水，向顏氏夫婦、徐夫人話別。得到顏氏夫婦的許可後，牽著如心離開顏府，女子坐車、男子騎馬回到刺史府。與劉文心夫婦一個話別，牽著如心回到住處，接受湘琴、陳新兩人的道喜，話別兩人，牽著如心入得臥房。打來熱水，兩人一番漱洗，關好房門，像極了新娘新郎一般靠坐在床沿，兩眼全是熱乎乎的情意。

　　薑山握著如心的小手問道:“娘子，可有話跟相公說?”

　　如心低下笑臉說，你想我跟你說些什麽?

　　薑山笑著說，相公最想聽娘子的心裡話了，娘子怎麽想的就怎麽說，越真實越富有美感。

　　如心說，你想要的妻子是那麽好，我怕一說話就露了餡，成不了你心裡的好妻子。

　　薑山說，我家娘子美而不妖，富而不奢，溫暖良善，我的心早已被融化了去，無法自拔。日後就算再怎麽掙扎，也將是徒勞無功，一生就此認命，心頭再無娘子半點不是。

　　如心靠進薑山懷裡，小聲說:“這三四年來，每當我由睡入夢，便隱隱覺察到身體裡有處空洞，努力找尋，就是不知道缺的是什麽。每每夢醒之後，三華散亂，周天動搖，潛意識裡一片虛無，不知道自己找尋的是什麽。”

　　薑山問，現在找到了嗎?

　　如心羞羞說，找到了也不告訴你。

　　薑山打趣說:“相公，你知道嗎！”

　　如心說，知道什麽?

　　薑山在如心額頭親了一下，笑著說:“直到遇見了你，我才發現，我那處空洞所缺的，是心愛之人奮不顧身的愛。我是多麽渴望著，渴望著跟你一起在激情燃燒中活著，直到死去。”

　　如心一把摸上薑山的臉頰，嬌羞道:“你這人好不知羞，這等話也幫人說出來。壞死了！”

　　薑山說:“男人不壞，女人難愛。相公的心裡只有娘子，娘子的心裡也只有相公，做相公的若不壞點，做娘子的豈能活出歡愉與色彩。這麽說來，為了娘子能過的幸福，做相公的還是壞點好。”

　　如心貼進薑山懷裡，羞羞說，那你要壞也不能太壞了。

　　薑山說:“其實壞不壞，全由娘子說了算。娘子讓相公有多壞，相公就會有多壞，舍生忘死也要一直壞到娘子願意叫停為止。”

　　如心說，不跟你說話了，盡是些不正經的言語。 www.uukanshu.net 若被人聽了去，還以為我把你帶壞了。

　　薑山說，若真被人聽了去，別人也沒冤枉娘子，就是娘子把我帶壞了來的。

　　如心小聲說:“我那裡把你帶壞了！”

　　薑山說:“哪個不是你把我帶壞了的。你看，你貌美，我心動，我心動，你樂意，那我不就越來越肆無忌憚地愛著你了，也就越來越壞了。”

　　如心嬌笑道:“那從今晚開始，我教你學好，做君子、做菩薩來。”

　　薑山笑道:“這怎麽能行！相公隻為幫娘子做壞事而活著，有娘子待在身旁不做壞事，心癢手癢全身癢，定是難以安安靜靜、本本分分活下去的。”

　　如心羞羞說，那你還說是我把你帶壞的。

　　薑山說:“薑山相公是由於有如心娘子願意被他愛著，他才逐漸變壞的，說是如心娘子帶壞了薑山相公一點兒也不假。不過薑山相公敢向如心娘子保證，薑山相公這幾日的壞蛋形象，往後只在如心娘子面前展露，也隻讓如心娘子見到，其他人想也別想。”轉而問:“這樣可以吧?”

　　如心說，勉勉強強吧。

　　薑山說:“這都還勉勉強強！那我得認認真真壞起來，讓如心娘子滿意才行。”

　　如心小聲說，你敢！

　　“在如心娘子面前，薑山相公色膽包天，沒什麽不敢的。”薑山一把放倒如心在床，俯身抱了上去，“今晚就當洞房花燭夜，隻願如心娘子嫁了一個稱心如意的好相公，永遠春心綻放不休。”等來如心挽上他的脖子，熱吻起來，再無壞與不壞，只求相愛天長地久無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