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坐落在一個深山裡的小村子,羅管事和商隊到那裡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和村長交涉一番後,村長指著村外的一間老房子,裡邊有個獨居的老寡婦,讓商隊住在那裡。
村長帶著商隊來到村外的老房子,拍了拍門。開門的是個頭髮花白的老婦人,聽完村長的來意,用昏黃的眼睛掃過商隊眾人,緩慢的說到:
“人有點兒多呀。這是天晚了,你們要不就睡在側屋,擠一擠也能睡得下。側屋有點破舊了,平日無人居住,也不曾打掃,有些積灰,你們要住還得打掃打掃。我這也沒有鋪蓋。你們多多包涵。”
“我等遠道而來,能有個遮風擋雨歇腳的地方就不錯了,不敢多要求什麽。積灰也不怕,總比土路乾淨啊!簡單的鋪蓋我們自然備著,不老婆婆費心。”
商隊領頭的和婆婆說,又和眾人一起跟老婆婆道謝。便隨著婆婆一起來到側屋。
這側屋分做兩層,底下一層正常居住,上邊一層卻極矮,應當是做儲物間用,牆邊立著一個竹梯,上二樓大概就要靠它了。
“老身姓劉,你們喊我劉婆婆便是。如今天色已晚,這屋子你們就自己先打掃打掃,將就住下。其他的明日再說。你們要喝水,這院子裡有口水井,就是水有點少了,得多打幾次,才夠你們喝的。茅廁在外邊。”
絮絮叨叨的交代了一番,劉婆婆安頓好商隊眾人,就自行回屋去了。
商隊眾人趕了許久的路,早已疲倦不堪,如今有了落腳的地方,草草掃了掃灰,將就著吃些乾糧、喝了點涼水,也就早早休息了。
或許是涼水喝的多了,羅管事半夜有些鬧肚子,輕手輕腳的爬起來,走到院子外邊五谷輪回之所,打算排泄一番。
這屋外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暗淡的月光與星光,勉強能照清前路。
茅廁在屋外不遠,年輕的羅管是。很快就來到了茅廁,脫下褲子就開始方便。在經過與蚊子一番激烈的搏鬥後,羅管事終於滿頭大汗的提上了褲子。
回到屋內,羅管事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倒沒有其他原因,只是守久必失,下體被色色母蚊子送了紅包,瘙癢難耐。
“你們別笑!這事難免的!大晚上,大夏天,這蚊蟲本來就多!”篝火羅管事喝止正在發笑的年輕人。
韋修聽著,也掏出了一把艾葉、白芷、陳皮,又從篝火裡挑了一小塊燒紅的木炭,把藥材蓋在木炭上,緩緩冒著煙氣,想著驅驅蚊蟲。
“羅管事,你別停,繼續說,繼續說!”
羅管事喝了口水,繼續說下去。
瘙癢的難以入睡,羅管事狠著心往那紅包上狠狠的掐了幾下,這才感到舒坦。
這也是折騰了許久,已至後半夜。羅管是迷迷糊糊的,終於要睡著了。仰著臉,將睡未睡間,羅管事似乎看到二樓對面的邊緣有黑影蠕動,還有輕微的沙沙聲。
可能是老鼠吧?羅管事迷糊的想到。旅途的疲憊早就讓他睜不開眼,要不是鬧肚子和蚊子送的紅包,這會早就睡瓷實了,打雷都叫不醒那種。
片刻後。
不對!不是老鼠!羅管事的心突然砰砰的極速跳動,潛意識裡的求生本能在羅管事徹底入睡前發揮了作用。
就像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一樣的道理,睡前的印象在朦朧的夢境中演化,讓羅管事意識到了情況異常。
意識雖然清醒,但是羅管事並不敢輕舉妄動。保持著原來的姿勢。虛著眼。朝二樓瞥去。
二樓一片漆黑。似乎什麽都沒有。羅管事看了很久,沒有發現異常,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看錯,只能繼續盯著。
就在羅管事以為自己確實是太累了,而看花了眼的時候。二樓的地板背面,慢慢有絲絲縷縷的黑影“滲”下來。只有少少的一點,而後又緩緩縮回去。
這回可以確定,二樓確實有東西,不是看花了眼。羅管事的心都要從胸膛裡跳出來了但還是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刺激到二樓那東西。
羅管事旁邊睡的就是,商隊的領頭管事。
羅管事悄悄咪咪的攥住了商隊管事的手腕,不輕不重的捏了三下,這力度不至於輕的讓人察覺不到,也不至於讓人痛的叫起來,剛剛好夠讓人從夢中醒來。
這是他們商隊約定好的暗號之一。
領頭管事立馬就從夢中醒來,雖然不明白情況,但是也是裝著睡,不動聲色。用手指輕輕的點了兩下羅管事的手,意思是我醒來了。
領頭管事虛著眼,看羅管事仰面躺著,便也翻了一個身,從側睡改成了仰睡,離羅管事更近了點,把二人的手遮住。
羅管事又把手塞到領頭管事的手裡邊兒,拉著領頭管事的手,比了個商人交易時,拉手劃價的手勢“二”。
這行內賣家和買家交易與尋常百姓問價講價不同,想商量價格,又不想讓旁人知道。就有了這麽個辦法。二人手握在一塊兒,袖子一攏,或者用布一搭,在這兒袖子裡呀,全用手勢講價,這外行人若是沒人教,沒人領進門,是萬萬摸不清這裡邊兒的道道。
會這手勢的,至少是行裡邊的,不會這手勢的,那肯定是外行兒。
領頭管事收到了羅管事的手勢,心下會意, 也仰躺著虛起眼,朝二樓望去。
可這一回,就異常什麽都沒有了。
領頭管事心裡疑惑,比了個“問價、講價”的手勢,羅管事比了個“成交”,搖了兩下。
領頭心下雖然疑惑,不知道羅管事發現了什麽,但在外最重要的就是信任。見狀也不敢放松警惕,繼續看著二樓的黑暗。
安靜中,領頭的聽到了羅管事怦怦的心跳聲。更加警惕,畢竟大小夥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周圍呼嚕聲漸起,平時都是大老爺們一起,無人在意這個。現在聽著,就有些吵了,很可能把二樓的動靜蓋過去。
突然,在呼嚕的間歇間,從二樓傳來了一絲沙沙聲。
領頭管事也是個有決斷的,當下不在遲疑,裝作無事,輕手輕腳的起身,走到家夥事旁,嘴裡嘟囔著,似是在找水喝。
羅管事知道,那包行禮裡沒有水,放的是防身用的哨棒之類的。
這時候黑燈瞎火的,我明敵暗,若是大張旗鼓的把人喊起來,難以區分敵我,也只是徒增混亂。
如果二樓真是個大耗子之類的,虛驚一場,一棍子打死了事,也不至於驚動大家。
若真是個什麽鬼物,弱的,這一棍至少能支撐一二,到時候大家都醒了,怪物也由暗轉明,先喊人出屋,再做打算;強的,那大家起不起來也就無所謂了。
羅管事也起身,準備接應。同時也輕輕捏醒了另一個同伴,同伴雖然茫然疑惑,也保持了冷靜。
看著羅管事的警備姿態,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同伴也立刻警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