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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心災》第7章:飲酒
  李疏桐松了口氣,拍拍胸脯:“哎呦我的大爺呀,你可別嚇我,我這人打小身子骨就弱。您別不是看錯了?”

  老者氣得一跺腳,招呼他靠近點,煞有其事道:“我怎麽會騙你呢,這都是真事,我昨晚上瞅得真真兒的!那妖怪長得人模狗樣的,身後好幾條尾巴,專抓你這樣的年輕人吸精血哪!”

  他手指著自己太陽穴處,一塊狗皮膏藥:“你瞧,這就是昨晚我逃跑時摔的,可疼死我了,哎唷!”

  李疏桐不好反駁,直接應了,佯裝抬頭看天:“這麽嚇人?大爺,這天也不早了,我看離我母舅家還有段路,要不我就在這住一晚吧?實在是心裡害怕啊。”

  “這好辦,你往西走,前面胡同口一拐就是客棧,那家最實惠了。”老者顫巍巍的給他指路,很是慈和。李疏桐拱手一禮,轉身而去。

  安慶鎮的客棧並不冷清,一進門,大堂的喧囂就像找到了泄氣口般,向外溜去。

  “客官,您是要打尖還是住店?”

  “啊!我…”突如其來的聲音使李疏桐身形頓了頓,看向店小二,省錢的本能讓他剛想說不用,才想起這裡不是中都城:“我隨便吃一口就行,再住一晚。”

  “好嘞!您往裡面請。”

  人生地不熟,他挑了角落裡的一隻小桌,靜心聽周圍的交談聲。

  “聽說那狐妖是在花崗山上得道的?”

  “萬物有靈,能夠修煉是他的福分,但是它跑出來禍害人,那就是天理不容!”

  嘈雜中,樓上響起一人聲音,端的是正氣凜然,義薄雲天。那句天理不容,說到了不知多少人心裡。

  “道友可知此間利害?”

  人群中簇擁出一個白胡子老道,手拿浮塵,頭戴金冠,看上去派頭十足,眾人見他現身,紛紛為他讓開道路,口口聲聲尊其為紫霄道長。

  白胡子老道捋捋胡子,哈哈大笑:“老道來這安慶鎮,已有多日了,此番為的就是除妖。這狐妖卻太過狡猾,不敢在我面前現身,讓我一頓好找。”

  李疏桐噗嗤一笑,還好眾人都在聽老道胡話,沒注意到他。“狐妖又不傻。特地在你面前現身,是要找什麽?找死麽。”

  李疏桐起了興致,他倒要看看這老道想要做什麽。

  “狐妖生有八尾,天資異稟,奪天地造化,吸人族精血,還未築基便已修成妖丹;這妖怪昨日又捉了人去,在洞中修煉,修為大增,這般放任下去,終成大禍!諸位豪俠,若有實力不俗者,可願明日與老道我同往?”

  此話響起,周圍無人不應,更有甚者,揚言即使修為粗淺,也要為民除害,還安慶鎮一個太平。

  真真是生了一身好膽!

  待眾人隨老道退去雅間內,店小二也踩著腳步,為李疏桐送菜來了:“客官勿驚,這些都是外地趕來的好漢,為咱們安慶鎮降妖除魔來了。”

  李疏桐頷首:“我曉得的,哎,你們這鎮上真有妖怪嗎?”

  店小二年紀不大,殷勤著同李疏桐打趣:“這我哪知道,只是的確常有人失蹤罷了;什麽妖怪不妖怪的,若我真見了,哪還能站在客官您面前?”

  “你這人有意思,剛剛還說是為你們安慶鎮除妖降魔來了,現今又說‘什麽妖怪不妖怪的’,這不是自相矛盾麽?”李疏桐挑出他話語中的錯處。

  小二犯了難,隻道:“小的沒見過妖,只聽大人們講過,神仙妖魔是不能招惹的,若惹了人家不痛快,頃刻便能要了性命,還會連累家人。”

  李疏桐對此嗤之以鼻,剛要開口,又止住,與店小二對話的神氣也瞬間收回,看著他把菜擺在桌子。

  上的是素菜,不見半點葷腥。果然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他這副窮酸打扮,大概連店小二都不如,生怕他付不起錢。李疏桐對此倒是樂見其成。

  剛一動筷,頭頂響起了敲擊木頭的聲音,李疏桐心下一怒,抬頭看去,竟不是那吹胡子老道。

  “道友,借一桌吃菜可好?”

  一個白衣青年晃晃酒壺,嘴角含笑,與他遙遙對望。

  “啊?好…好。”李疏桐怒氣無處可發,迷迷糊糊答應下來,開始琢磨起“道友”二字。莫不是他發現了什麽?

  白衣青年毫不客氣,匆匆下了樓,隨手抄起張倚凳,擠在李疏桐身旁,拱拱手:“道友,我觀道友相貌非凡,絕非世俗之人,特來贈酒一壺,與君對酌。”

  李疏桐晃晃腦袋:“公子多慮,李某只是一平頭百姓,身在世俗如何能不世俗?至於相貌非凡,呵,賴父母予了一副好皮囊罷。”

  青年不以為意,斟滿一杯酒,遞給李疏桐:“道友自謙!莫論相貌,便是修為,也非烏合可比!如紫霄道長一流,不過沽名釣譽。”

  “哦——?我不這麽認為。”

  青年笑意更濃,仍恭敬地舉著酒杯,好似料定李疏桐會喝:“道友這是口不對心呀。”

  “我口不對心!”李疏桐恍若聽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他猛然扭頭,挑眉一笑,眼神漸冷:“你如何知曉?”

  青年滿臉自信:“余略懂些相面之道,道友雖極力隱藏心緒,可遇到通曉人心者——細觀之下,還是會有破綻露出。”

  靜默,李疏桐抬眸:“我不會喝酒。”

  “道友未曾試過,怎知會與不會?”

  “你,有點眼熟。”李疏桐岔開話題

  青年大笑:“我與道友亦是一見如故,想來是緣分作祟,才讓你我二人匯聚一桌。所謂百年修得同船渡,可見緣分難求,今夕,還請道友滿飲此杯!”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李疏桐不好推辭,單手接過,故作感動,慢悠悠地遞到嘴邊。唇才接觸杯邊,他余光一掃:白衣青年又從酒壺中倒滿一杯,大方飲下。

  李疏桐嘴角微勾,一杯入肚,辛辣香醇,當為佳釀,他剛想謝過對方,白衣青年眉頭緊皺:“道友,我還有件急事要辦,來不及與你共飲,失陪了!”

  李疏桐一臉懵,還沒開口,白衣青年就已踏上樓去。

  這可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李疏桐夾起幾根青菜,嚼了兩下,不是滋味“等等,他不會是要逃單吧!”

  他瞟向酒壺,這酒一看就貴的很。李疏桐咬咬唇,不時向樓上望去,早知如此,他便不喝了!

  等了半個時辰,也不見人下來,他心裡越來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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