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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心承明錄》第一十三章
  毛澄剛走,黃錦就進帳稟告,陳文瑜求見。

  世子自然歡喜,允準他覲見。陳總督入內全禮,世子賜座示好。

  陳大人道:“下官已經巡查過外四營中兩營,探聽到他們的計劃……”

  “慢來。”世子打斷他的匯報,先問道:“你見到陸炳了嗎?”

  “回興王,下官見到陸公子了。”說著,陳文瑜把與陸炳相見的情形,後續與宣大二總兵的計劃都簡要說了。

  世子面色頗為擔憂:一來,他只知道陸炳與自己自幼修道,對佛門禪宗的玄機不太明了,想必陸炳難以應付;二來,佛道兩立,世子也瞧不太上那些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能幫上什麽大忙。畢竟他不知道,眼下的陸炳已經是儒、釋、道三修通聖了。

  陳文瑜也不知後續二總兵的態度,只能說明個起因、經過和計劃,結果也不敢妄下定論。他見世子眉頭緊鎖,便0不敢再往下說。

  世子尋思愁也無用,只能寄希望於自己的小兄弟小心腹,便讓陳大人說明來意。

  陳總督又扼要地說了下“外四營”的情況,眼下江彬計劃已定,明日裡就要來襲營,該當早做準備。

  世子問道:“陳總督以為,此事該如何辦?”

  陳文瑜道:“‘外四營’按照先皇聖諭,由江彬一人節製,兵部沒有辦法批發調令。如今只能請內閣擬票、司禮監批紅,代皇上下詔才好。”

  原本此事好辦,可禮部尚書毛大人帶來的流程讓世子起了疑,若楊廷和與江彬真的走到了一起,那這事便就無從辦起了。世子的謹細化作猜疑也情有可原,畢竟誰又能想到這些改變,是來自於太后的顧慮和江彬的讒言。

  江大人可真是無心插柳了啊!

  世子臨危不亂,著黃錦召來谷大用,又讓陳文瑜把一乾情形細細說了。趁著兩人敘談,世子看著眼前之人,陷入沉思。

  陳文瑜是初見,谷公公也不過十多日主仆,信任是完全談不上的。眼下,自己一門興衰,甚至是大明盛世的命脈,便掌握在這小小營帳的數人之中。孤獨和害怕忽然湧上心頭,蔓延全身。近年來在王府,自己言出法隨,令行禁止,從未想過信任為何物,也不知道何謂勾心鬥角、權力傾軋。在世子心中,無上的皇權意味著獨斷朝綱,天下臣服。可為什麽當他走向王座,一雙雙眼睛裡,都透露出欺瞞和狡黠?

  眼前的這兩人,值得托付嗎?

  陳、谷二人說透了局勢,一齊望向世子,谷公公說道:“啟稟主子,接下來該如何辦,請主子吩咐。”

  世子回道:“你看該怎麽辦?”

  谷大用道:“回主子,老奴揣摩,當下事態緊急,須當機立斷。老奴帶著國璽進京,找楊首輔擬票。今晚子時以前,傳諭外四營,由兵部節製。”他頓了一頓,又道:“另外,老奴還有個不情之請。”

  “說。”

  “老奴想請,宋鎮撫使隨行護衛。”谷大用說著,跪伏下去,把頭貼著地面,靜候世子諭示。

  谷大用的計劃,道理上是完全沒問題的。可國璽入城、兵部節製、宋寬護衛恰恰刺激到了世子的猜疑心思,在這個時間點上,世子的敏感和理性相互爭鋒,讓他難以決斷。他就這麽靜靜地看著堂下的谷公公,用力地沉默著。

  陳文瑜在一旁,眼見僵持不下,實在感覺如坐針氈,他也起身跪伏下去,道:“啟奏興王,下官以為,谷公公之謀,甚妥。”他隻道世子是少不更事,不敢下令,便借著由頭也在地上跪著。畢竟,司禮監掌印可謂大明副相,自己一個兵部侍郎坐著他跪著,實在是很不自在。

  世子其實知道,為今之計,隻得如此。又過良久,他緩緩道了一個“準”字。

  兩人謝禮,正要起身,帳外黃錦興高采烈地探頭進帳,喊道:“世子大喜,炳二哥回來了。”

  世子聞言,喜出望外。

  原本陳文瑜比陸炳早出發六個時辰,他文官,路上難免耽誤些,又在宣府營跟神周懟了幾句,最終兩人卻是前後腳趕到。這十余天來陸炳滿場飛奔,那都不是風塵仆仆了,都可說得上滿面滄桑。

  世子盼星盼月,見到陸炳歸來,那真是喜不自勝,當下也不顧身份,上前緊緊抱著他。谷、陳二人心中不免想到,這陸炳絕非凡人,日後可得好生巴結。世子對二人揮揮手,讓他們下去準備,並關照谷大用,出發前來辭行。至於讓黃錦解了宋寬的軟禁,那也不用說了。

  這對異父異母親哥倆坐下,各自有許多話要說,一時卻也來不及。

  陸炳先說了一句,道:“宣、大之危已解,二總兵已回營戍邊。”

  世子喜上眉梢,撫掌叫好。他很想知道個中緣由,可此刻也實在顧不上,便挑重點把京郊的局勢給陸炳說了個明白。兩人越說臉色越沉,說罷,世子問道:“你有什麽想法?”

  陸炳道:“大哥和江彬都已經亮明底牌了,現在只看楊首輔、谷公公偏向誰了。陸炳請命,與谷大用一同入城。”

  世子見陸炳一身蹉跎狼狽,自然心疼,違心勸慰道:“我瞧谷大用該是信人,大抵是不會負我,你方才回來,先歇息一下。”他和陸炳四目相對,又補了一句,“現下我也離不開你。”

  陸炳聽了這最後一句,自然心潮激蕩,他稍一定神,道:“我必須隨行進城。”

  世子問道:“為之何來?”

  陸炳輕歎,道:“人心如稱,砣推一點,杆便沉;人說兩句,難保心念不動。我要防這三人的異心,又要護他們的周全。”

  “三人?谷大用、陳文瑜?還有誰?”世子奇道。

  “不,是宋寬、谷大用和楊廷和。”陸炳語氣堅定,眼神剛毅,顯然心意已決。

  世子心想,你雖習了幾年武藝,到底年少,宋鎮撫使還能要你護他周全?可陸炳自興王府平事、房友黎有德口供、宣府大同平亂等幾件事實在乾得漂亮,讓世子不得不服。此番重任關系天下命運,自然是能多做幾分就幾分。想到此處,他最終還是允準了。

  世子側著頭睨著陸炳,眼神中頗有些使壞,道:“還是帶著朱芊那個丫頭?”

  陸炳權當不知,道:“是。”

  “她伴著你倒是讓你福星高照。”世子的語氣也有些曖昧。

  陸炳卻是誠懇,道:“那簡直是仙羽庇護。”

  世子不屑地“哼”一聲,讓他抓緊時間,歇息一番。

  話分兩頭,同一時間,神周也到了平虜伯爵府。

  江彬雖然有些慌了神,在自己的義子面前,還是保持了十足的威儀。

  神周一路上已經想明白許多事,故而沒有像平時那般諂媚,疏離地站在那,也不卑躬屈膝,只是淺淺一禮,道:“江大人,陳文瑜到京城了。”

  江彬十分意外,側目盯著他,對他今天的態度頗感惱怒,道:“陳文瑜是誰?”

  “宣大總督兵部侍郎陳大人。”神周當然知道他的不悅,可他毫無顧忌,裝作不懂。

  江彬怒氣盛隆,罵道:“他算什麽東西,宣大有他說話的份?”

  神周語氣不憂不喜,道:“四爺、五爺十多天沒信兒了,二爺說的兩位總兵神秘出營,宣大的局勢,江大人還看不明白嗎?”

  江彬自然感覺出,神周這是在跟他劃清界限,道:“神大人這是要另攀高枝麽?”

  神周不緊不慢,道:“下官只是提醒江大人,若還有底牌,就盡快拿出來吧。”顯然,在神周眼裡,江彬即將失去外四營,緊靠錦衣衛,他已經無能為力。

  江彬怒極反笑,道:“好,很好!你道我彈盡糧絕了是吧?”

  神周也是嘿嘿一笑,並不答話。那輕蔑和嘲弄,溢於言表。

  江彬喚來一個下人,耳語幾句。不多久,一藏僧模樣的老人,拖著步子走了過來。他說道:“老衲奉召而來,恩公有何吩咐?”

  江彬道:“宗師,虹、瀾二劍,尚利否?”

  老僧微微一笑,道:“尚可。”

  江彬道:“可以此賊之頭,試劍否?”

  神周一聽,倒也一慌。他不認識這藏僧,瞧他雙手胸前合十,腰間只有一個葫蘆,沒有兵刃,才放下心來。

  誰知老僧笑容不減,隻說了句:“可。”

  只見他不回頭不轉身,連瞧都沒瞧神周一眼,只是隨手一揮。一道藍色的微光從他指尖透出兩尺有余,朝著神周的脖子劃過,動作十分突然,神周都沒看清,老僧已經恢復到合手模樣。

  神周隻覺脖頸處一陣刺痛,自然用手去摸,除了痛感,倒也沒什麽異樣。他笑道:“大師的把戲,倒是有趣。”

  那藏僧也不著惱,說道:“施主瞧瞧你的鞋。”

  神周隻覺奇怪,你對著我脖子來一下,讓我看什麽鞋。好奇心驅使,他彎腰低頭。就在這刹那,他的腦袋生生從脖頸處斷絕,咕溜溜滾到了江彬的腳邊。殘軀還站在原地,鮮血隨著勃動的心跳一股一股從血管噴出,過了一會,才癱軟倒下。

  空指斷頭!

  江彬把那頭顱一腳踢開,怒罵道:“不長眼的東西。”

  在旁的下人見這荒誕血腥的場面,頓時嚇癱,屎尿橫流。

  那藏僧倒也神色如常,道:“恩公,當日之約,還剩兩人。”

  江彬禮敬合掌,道:“今天便能了結這場緣分,有勞宗師了。”他喚來一個下人來,那錦衣衛見這慘烈恐怖的畫面,當場吐了。未幾,他強忍著惡心,來奉江大人的命。

  江彬道:“帶這位宗師,去首輔府上。幫宗師指認一下楊廷和,之後在楊府外等著,谷大用今夜一定會到,到時候也為宗師指認一下。”他轉頭又對藏僧說道:“宗師,待兩人會齊,一並殺了便了。”

  老僧聞言,容色不改,好似把殺人當兒戲般。他回道:“老衲領命。”

  江彬又對那下人說道:“去支二百五十兩銀子,你拿五十兩,給宗師二百兩。完事後,陪大師出城,大師愛去哪便去哪,送三百裡再回來。”

  老僧微微躬身行禮,道:“恩公,你我緣盡於今日,此後不複相見,請君保重。”說罷,就跟著那下人走了。

  江彬望著兩人,心中暗道:“藏佛密宗的神通,你楊廷和又能怎麽防?”

  要說楊廷和,這幾日已經不去內閣值房,日日呆在府裡理事。毛澄見完世子,匆匆回來複命。對於世子的反應,楊首輔自然不能說毫無預期,可他那決絕的“回安陸”,還是讓楊大人感到意外。他已經入閣十五年,官場縱橫、城府高深、手段練達,自然不會被十幾歲的孩子嚇倒。他沉吟良久,對毛尚書道:“不用理他,晾他幾天。”

  這下輪到毛大人意外了。“國不可一日無君”這個道理已經深入人心一千多年了,這些日子政令不通,雜事叢叢,雖說國家還沒到癱瘓的地步,但積壓的公文奏疏已經堆得跟小山一樣。加上太后時不時鬧出點新花樣折騰自己,毛尚書自然希望早一日好一日。他道:“興王世子說的‘遺詔立嗣位’,確實也有點道理,何不改為原來的方案,盡早即位?”

  楊廷和道:“先皇乖戾浪蕩,事事隨心所欲,毛公豈有不知?如今擬定興王世子一承大統,便是顧念他博學善思的聲名和知書達理的氣度。怎地能不顧國家大事,只求一己私欲?如果這也縱容,助長他嬌奢妄斷的氣焰,這大明還能有好?”

  毛澄心想,你想爭奪話語權,想讓相權壓皇權一頭,哪有這種好事?我看你才是一己私欲。可他也不能頂撞首輔大人, 只能鼓起勇氣相勸,道:“世有禮儀禮法,自然分是非對錯。遺詔既然已經如此說,下官鬥膽,還是當遵循遺詔是非,不可廢事。”

  楊廷和心裡十分不滿,正色道:“毛大人意思,是本官錯了?”

  毛澄被他一說,心中了怯了,但還是仗義執言,道:“下官沒這意思,下官隻道遺詔定的便是對,遺詔是首輔大人擬的,自然是錯不了的。”

  楊廷和被他這麽一頂,確也是事實,自然不能自己駁自己遺詔沒擬好,嫌棄地揮揮手:“毛大人若是無事,便下去吧。”

  毛澄心想,楊廷和這是把先皇和劉瑾給他的氣,全撒興王頭上了呀。可自己確實也沒有資格跟首輔大人叫板,也只能拱拱手,退出房去。

  楊廷和也是鬱悶得不行。自己十九歲進士及第,花了三十年才入閣。中間因為劉瑾這個閹賊耽誤了好些年,又是連遭叛亂。當首輔的這十來年,扣掉三年守孝,剩余的時間都見不上先皇幾面。現如今頭髮都白了,年歲也大了,想乾一番功業也只能抓緊這幾年了。選擇興王世子,又何嘗不希望他年幼天真少添亂呢?倒好,剛來就給我個下馬威。

  我縱橫官場四十余年,還製不了你?

  思忖間,下人來報,門外有一高僧求見,說自己從宣府鎮來,受他人之托,要面呈緊急軍情。

  楊廷和正不耐煩,本欲謝客。可想到宣府與江彬過從甚密,心中深感異樣,莫非……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對下人道:“請他來書房面稟。”

  來人,正是藏佛密宗天劍通,藏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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