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前者，張源並沒無意外。

　　打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把這個世界當作凡人的天地，這裡是有某種張源此時還不得知的力量體系的。

　　但如果是後者，張源則有些細思極恐。

　　記憶裡，左哥如今三十好幾，有妻有室，若是剛剛的單眼生物是他的本體的話...

　　這個村莊的人恐怕都不正常！

　　張源看著單眼生物被他踏死之後逸散在空中的邪氣，表情凝重。

　　重新成為修士後，不管是靈氣或是邪氣妖氣，張源都盡收眼底。

　　張源踏出石屋，現如今已經沒有人再監視他，他得做下一步的打量。

　　驟間！

　　張源剛來到屋外，便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到。

　　邪祟之氣，整個村莊蔓延著剛剛單眼生物散發出的那股邪祟之氣。

　　石屋位於村莊的中央，這一片地區幾十戶房屋，大概有二百多人。

　　這村中心散發的氣息倒是正常，是凡人之氣。

　　但除此之外，從中央往外延伸的那些房屋都是邪氣！

　　也就是說，除了中央這一小撮地塊是人類居住地，剩下的都是由單眼生物化成人的邪祟！

　　洛山鄉上千人口，人與邪的比例是八比二！

　　張源覺得自己猜的果然沒錯，洛山鄉根本就不正常！

　　這些邪祟幻化為人，模仿人的習性，甚至像人一樣生子繁衍，將這二百名真正的人圍在村中心，這是要做什麽?

　　張源深思一陣，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圈養！

　　這些邪祟在圈養人類！

　　這些邪祟並不像妖魔那般直接將人類吃乾抹淨，而是明白竭澤而漁的道理。

　　就像是養豬場一樣，慢慢飼養，任由其繁衍。

　　“小源呀，這麽晚不睡覺，在這裡做什麽呀?”

　　就在張源思考之時，遠處的村路上一道微光朝自己這邊緩緩靠近。

　　張源瞬間警惕，隨時做好召出攝魂珠的準備。

　　微光越來越近，一名表情和藹可親的椅背老頭出現在張源面前。

　　“村長...”

　　張源下意識說出一句，村長那充滿褶皺的臉笑容更甚，“小源啊，夜深不睡，是否是在找些吃食?不如來爺爺家裡，我給你做些如何?”

　　“不了，村長爺爺，我就是出來打口水喝，現在就回去歇息。”張源對著村長笑著說道，內心卻呢喃不斷，“不對！這老頭不對勁！”

　　如果是邪祟，張源不會有片刻猶豫，立即斬殺村長，可問題是，這村長此時身上的氣息是凡人的。

　　左哥來監視張源，就是村長指派的，所以張源自然而然將村長也視作為跟左哥一樣的單眼怪物。

　　可村長人類的氣息打破了張源的這個認知。

　　更關鍵的是，村長...如今已經活了一百五十栽，這已經超出了凡人的壽元極限。

　　張源原本以為，祭拜山老爺以後延年益壽什麽的，都是邪祟來蠱惑這些為數不多的凡人的。

　　像那些村子裡能活上二百歲的老人，究其原因就是他們根本不是人，而是邪祟！

　　可現在，村長出現在張源的面前，將張源這些猜想通通打破了。

　　張源內心不斷升起疑慮，村長則是在一旁舉著吊釘，靜靜看著他。

　　半響後，村長開口道:“這樣嗎...小源，怎麽沒見你左哥兒...”

　　“不知道呢，可能左哥有事在別處吧。”張源回答著村長的話，隨即目光瞟向屋裡那攤泥水，“這老頭突然問這個，難道是發現了?”

　　“啊，應該是又去玩骨牌了吧，你左哥就是這樣，好賭。”

　　“既然他不在，就讓爺爺來陪你吧。”

　　村長說完，也不管張源答應，就舉著吊燈往石屋裡走去。

　　張源也不阻攔，就跟在村長身後，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

　　村長進入石屋後，將吊燈放在木桌上，一時間石屋被吊燈內的燭光照得通明，村長不急不趕地拿出一杆煙槍，砸吧嘴吸著。

　　吐出一口煙霧後，他緩緩說道:“小源，你父母走的早，你也算是被村子拉扯大的，你被挑成貢品，也是抓鬮決定的。”

　　“我知道你肯定會心生怨氣，但祭拜的事情重大，如果惹得“山老爺”不滿意，沒有了饋贈，來年村裡會餓死人的。”

　　“你答應爺爺，老實等到祭拜的日子，不要再生出事端了。”

　　張源面露笑容看著村長，搖了搖頭:“村長爺爺，我不知你說的是何意，我沒有惹事。”

　　“那這攤泥是什麽?你玩的土?”村長說著，拿著煙槍指了指地上的泥水。

　　張源渾身緊繃了起來，這老頭果然是發現了！

　　但他似乎對左哥不是人這件事並不意外，反而雲淡風輕。

　　村長緊接說道:“你殺了山老爺的子嗣，按理說你會受到重罰，但祭拜在前，我會幫你掩蓋。”

　　張源此時面無表情，語氣聽不出意味，“村長，你從以前開始，就知道這些人是怪物了嗎?”

　　“它們不是怪物，是山老爺的子嗣，也是我們的同村人，小源，你的話有些奇怪了...”

　　村長的話不置可否， 但張源明白了，這些村子裡這些凡人應該都是知道身邊的很多人都是由邪祟變化的。

　　但他們並不懼怕，反而跟這些邪祟和平共處，甚至可以說是一家人。

　　這在張源的認知裡太過匪夷所思。

　　能讓人與邪如此共處的橋梁，張源猜測，應該就是那個他們口中一直說的“山老爺”！

　　張源原以為'山老爺'不過是這些洛山鄉村民的一種信仰罷了，其實不然，這山老爺並不是天神那般虛無的存在。

　　而是一種實物！

　　“所以，村長，你們與這些邪祟共處，是因為山老爺的'回饋'真的讓你們延年益壽，對嗎?”

　　張源的語氣逐漸冰冷，這讓村長一愣，不過他沒有過多在意，權當是小孩在發脾氣。

　　“唉......確實能讓我們活得長久，但高壽不是祭拜的目的，最重要的是祭拜之後，山裡的物產會變得豐富。

　　如果山裡的物產變得稀少，村子真的會餓死人的，小源，難道你忍心看著鄉親們餓死嗎?”

　　村長的話說的大義凜然，甚至打起了感情牌，這讓張源不禁冷笑。

　　“所以，你就讓我去送死，給你們帶來好處?”

　　村長的臉色也愈發難看，他抽了口煙，聲音低沉道:“我好說歹說，你依舊執迷不悟是吧?哼，果然是一脈相承！”

　　只見刹那間！村長的手掌突然變成了一灘黑泥，隨後他猛地一甩，黑泥四濺。

　　手掌...分裂成了八隻黝黑的觸手瘋狂蠕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