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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骨》第6章魚腹神跡
  幾日來,天地異常,大雨滂沱不止,洪水滔滔,肆虐無度,河岸垮塌,竟有大災之年的預兆。

  那將黑炭團掩埋的河岸之邊,也被大雨衝刷而出。

  嘩啦一聲,在雨聲磅礴中,那團黑炭隨著泥沙掉落入洪水中,隨著水勢,奔騰出千裡之外,這千裡的滑行,竟是沒有損傷那黑炭團一點殘渣,黑炭團就像一塊頑石一樣跟著那些滿是泥沙的洪水一直奔騰入海,落入大陸西南面無盡的大海之中。

  海水與洪水交融之處,陰陽相隔,一面清澈碧藍,一面灰突突如泥沼黃湯。

  黑炭團在其中翻滾飄動,被裹挾著,如同塵世浮塵。

  突然一道水流巨力拍擊,將黑炭團拍向碧藍的海溝之中,黑炭團快速撞向海溝邊的一塊岩石之上,砰然間,那黑炭團竟是瞬間爆裂,一束光華從中噴射而出,沒想那黑炭之內竟是一個晶瑩剔透的巨大石蛋,石蛋內隱約有一人形,模糊看不清晰。

  石蛋隨著水流繼續向下落去,光華四射,竟是引來一條三米多長的大頭怪魚。

  那魚頭兩米多寬,下咧的巨口內滿是獠牙,頭頂頂著一根半米長的燈籠模樣誘餌裝飾,一雙磨盤大的眼珠盯住了發光石蛋,鰭尾一用力,快速到了近前,一口便將那石蛋吞入肚腹之中。

  可當那巨口魚扭身想要潛入黑暗之中時,卻是看到一張比它的身體不知大幾百倍的巨口從海底深淵中探了出來,竟是要將其一口吞下。

  大口魚嚇得瞪圓眼珠,飛速地向另一邊的淺海中遊去。

  海面之上,一條孤帆小船靜靜向海岸邊行進著。

  小船上醉臥一個光頭的小和尚,這小和尚模樣清秀,年歲不過弱冠,乾淨的臉上卻長著一雙邪魅的狐狸眼,更甚者在他那左眼尾後,竟還長了顆小小的黑痣,看上去竟不似修行人那般了卻塵緣,不問世事,更像個花和尚。

  不過花和尚倒不知是非,可在他手中握著的一個散發著酒氣的酒葫蘆,卻是確鑿了他酒肉和尚的身份。

  就聽他看著遠處的明月,高聲道:“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踏遍紅塵任逍遙,還管他什麽天上宮闕?高處不勝寒罷了!”

  他話剛落,身下的孤舟卻是突然震顫了一下,差點晃得小和尚手中的酒葫蘆掉入海中。

  “嗯?難道是佛祖不高興了?”他摸摸光滑的腦袋瓜子又道:“不能,我都吃了那麽多年的酒肉,也沒見他收了我去!”

  突然遠處白光一閃,小和尚一個鯉魚打挺蹦了起來,奇怪地看向遠處道:“我是喝出幻覺了?”

  可仔細看了看卻又什麽都沒有,小和尚卻似乎覺察到了什麽,吧嗒了幾下嘴巴道:“看來是有寶物出世,這等熱鬧,我定要去看看,哈哈哈,希望有趣!”說著小和尚一擺船帆,孤舟便轉了方向,向東面一片沙灘海岸行去。

  皓月沒入天際,魚肚白的朝陽拖著一身霞彩,慢吞吞地從另一邊的海天之際浮了上來,白日慢慢火紅,映得滿天金燦燦的,光芒落在四面的山峰之上,竟好似為那些碧綠的山島鑲上一層金膜,華光奕奕。

  沙灘邊一堆一簇生長著幾棵椰子樹,樹上枝繁葉茂,生了許多椰果,綠色的椰果皮看上去飽滿而新鮮。

  海風吹上海岸,幾隻海蟹奔跑在沙灘上,尋找著自己的巢穴,其中一隻剛剛挖開一個洞,卻不成想當頭被一塊木板撞到甲殼上,身子一翻,仰躺到了沙地上。

  原來那木板乃是一條孤舟的背板,孤舟力道很大,從海中滑入沙岸將近兩米才停下,那仰頭的螃蟹在沙灘上八爪亂晃想要翻身而起,卻因為堅硬的外殼根本無法翻身,只能等待潮起時的海水推他一把。

  不過孤舟上蹦下個光頭的小和尚,卻幫了它的忙,就見那小和尚腰間懸掛著一個酒葫蘆,晃晃悠悠走到螃蟹身側笑嘿嘿,沒有好屁地擺弄了幾下仰殼螃蟹的肚皮,然後抓起螃蟹道:“這螃蟹肥的很,不如燉了吃肉吧。”

  那螃蟹似乎能聽懂和尚說話,八爪齊蹬,舉起大鉗子就要夾小和尚,小和尚哈哈笑道“這八足的醜東西還怪有趣,今天和尚我心情好,你便去吧!”他說著,面向大海,狠狠地將螃蟹扔入海中,撲通一聲,濺起一個大大的水花。

  正巧和尚身後傳來啪嗒一聲輕響,和尚回身一看,原來是個椰果掉了下來,他連忙跑過去撿起椰果道:“果然好人有好報,若是這般好的現世報都給我該多好?”他說著摸了摸光滑的椰果表面又道:“這般光滑,跟和尚我的腦袋一樣好看。”

  和尚話剛說出口,啪嗒一聲,椰樹上又掉下來一個椰果,剛好落到和尚腦袋上,若是常人必定哎哎怪叫,痛苦不迭,可這和尚卻仿佛腦袋如鐵塊一樣,反把掉下來的椰子砸裂開來,啪嗒掉到地上。

  “想偷襲和尚?你還得修行千年吧。”他轉身又抓起那個裂開口子的椰子向裡看看,裡面椰果的纖維太厚,雖然裂開,也只是皮外傷。

  和尚又怎舌道:“這東西真是臉皮厚得緊,這點不像我。”他說著找到一處尖銳的石塊,狠砸了沒幾下,如鐵鑄的雙掌快速剝開椰子皮,又用石塊在椰子的硬殼上挫了一個洞,拿起酒壺將椰汁倒入葫蘆裡,做完這一切,他這才一臉滿意地大步向不遠處的海邊港口處走去。

  遠眺,不過方圓百丈,停滿了一艘艘或大或小的捕魚船,每艘漁船上都放置著捕魚網和吊杆,船上也都是濕漉漉的水漬,看上去應該是一批剛回來的捕魚船,只是漁船內都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影。

  而在這些船的最南面則是停著一艘四米高的大船。

  與那些小船不同,大船上站著很多的人,一根巨大的木杆上正掛著一條三四米長的紅皮大口魚,那大魚嘴角下咧,很是難看,眾人壓著那吊著大口魚木棍的另一頭,一點一點將魚身轉移到岸上。

  待找好了位置。人群中便有個蒼老而洪亮的聲音吼了一句:“放”眾人便紛紛卸了力氣,大魚便噗通一聲落在了沙灘上,濺起一陣煙塵。

  “咳咳!”

  這時從煙塵中走出了一個小和尚,眯著眼繞著那大魚轉了轉,誦佛號道:“阿彌陀佛,好大魚,好大魚。”

  很快又有幾個從不遠處村鎮跑過來的小孩子也跟著和尚喊:“好大魚,好大魚。”

  很快許多來港口購魚的人三三兩兩地聽了聲響也都走了過來。

  這時一個老漁夫拿著一把三尺長的彎刀從大船上蹦了下來,快步來到大魚一側,招呼了幾個年輕力壯的漁夫過來道:“將魚翻身,把肚子亮出來。”

  站著看熱鬧的人中有個好奇地問道:“老師傅,你這是做什麽啊?這麽大的魚不直接賣嗎?”

  老漁夫道:“這叫巨尺鮟鱇魚,乃是一種深海之物,這物皮肉腥臭無比,多以曬乾入藥,唯有肝髒乃是上等美食,可如果不及時剝離冷凍起來,便會被腥臭之氣玷染,我這便要開了魚腹取其肝髒放入寒冰櫃中。”

  老漁夫話落手起刀落,好不利索地便割開了這鮟鱇魚的肚腹,而不遠處正走來兩個抬著櫃子的人。

  卻見那櫃子外表與木櫃子無差,卻布滿寒霜,站在半米處便能感覺到寒冷,而那兩個抬櫃子的更是穿了一身厚實的布衣,那模樣與周圍穿著清爽的眾人有著鮮明的對比。

  這時寒冰櫃放在地上,而那老漁夫已是將魚皮隔開,那魚的肚子裡邊咕唧唧流出五顏六色的內髒,看的人直犯惡心。

  一個站在老漁夫身側的年輕漁夫突然奇怪道:“師傅,這魚胃裡這麽鼓。”

  老漁夫道:“正常,這東西貪吃得很,每次抓上來肚子裡都有各種存貨,有的時候他肚子裡的魚有可能比他還值錢。”說著老漁夫舉起刀子劃開了那魚的胃囊,誰知一道白光閃動, 竟是一個橢圓形人大的光蛋從那魚的胃裡滑落了出來。

  眾人見了皆是驚愕不已,紛紛議論起這到底是什麽。

  老漁夫驚訝地看著這東西道:“竟然開出了寶貝?”

  “師傅這是珍珠嗎?”一個年輕漁夫問道。

  老漁夫給了他一腦瓢道:“珍珠再大也不可能白天放光,這東西不是凡物!”

  “師傅我看那個蛋裡好像有人?”年輕漁夫細細看去,竟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正蜷縮在那光蛋之內。

  不知是誰在人群中吼了一句:“這是神跡,不可褻瀆,得供奉起來啊!”這人話落,所有圍觀的,以及那些漁夫都有些發愣。

  神跡對於凡人來說皆是需要頂禮膜拜的,否則都怕因不當的行為引來天災,可這麽個光滑的蛋卻讓在場眾人有些遊移不定。

  誰知看熱鬧的幾個小孩突然跪拜了下來高聲叫道:“大神仙,大神仙。”

  這一跪讓許多信奉神明的人也都跪了下來,都不想冒犯神明。

  那老漁夫皺眉看著發著熠熠光輝的光蛋,他本還想從中圖些錢財,沒想到被這麽一吼只能作罷,不過這東西的確詭異,他不敢怠慢,急忙也跪拜下來,生怕有什麽災厄降臨在自己身上。

  之後老漁夫一眾便抬著這人大的光蛋,找到了當地能說得上話的人物來,以此為神跡,傾力為這發光的東西辦了個接神的儀式,將這發光的蛋送入了海邊的媽祖廟中,放在媽祖身側供奉了起來。

  這一連串的動作,竟是讓這顆人大的光蛋成了仙家的寶貝,每日受眾人的香火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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