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之中林薇來到一座陳設奢華的大宅內,書寫著林府兩字的院門恢弘大氣,看不清摸樣的一對中年夫妻身著華服,招呼著林薇進來吃飯。
院內孩童們拿著花枝奔跑打鬧,女眷們坐在一旁嬉笑攀談著,林薇走入屋內隻覺得恍如隔世,關於天清觀的一切仿佛一場可怕的長夢。
沒有明丹子,沒有戮血劍,沒有山頂上那不可名狀的怪物,大廳內只有令人安心的飯菜香味,看不清臉的爹娘為林薇披上衣服,問她跑到哪裡去了。
林薇沒有回話,臉上只是掛著淡淡的笑,看著周圍那熟悉的場景,她心中感覺無比平靜。
忽然一陣刺耳的慘叫聲從外面傳來,寧靜安詳的氛圍被瞬間打破!
明媚蔚藍的天空被一陣血色的雲霧籠罩,一個步伐古怪的人形從院牆外跳了進來,他手上拿著血肉蠕動的怪劍胡亂揮砍著,身後是一對長滿眼睛的惡心肉翼。
“你們這些妖祟孽障!哪裡跑?道爺把你們都斬了!都斬了……”
“別……”林薇啞聲楞在原地,她看清那怪人的摸樣,那人半張臉上滿是增生的血肉,另外一半則是明丹子的臉。
發狂的道人癲笑著衝入屋內,瘋狂揮動著長劍和肉翼,家具被打翻在地,慘叫聲充斥在耳邊,殘肢斷臂和內髒四處飛散,剛剛還其樂融融的屋內一時間化作一副煉獄景象……
“乖薇兒,你去哪了?你還沒助師父成仙呢”
“哈哈哈哈哈。你看,師父已經修成道法金身了,就只差一步,你可不能離開我啊!”
扭曲地不成人形的明丹子拖著腳步朝林薇走來,他渾身除了畸形的肉塊還有不斷湧出的黑蟲,一雙執迷入魔的眼睛死死盯著林薇。
“乖薇兒啊……”
“薇兒……”
“嚇!”
林薇猛地睜開雙眼,渾身冷汗地從地上坐了起來,噩夢中的景象讓她心有余悸,腦中一陣眩暈,感覺比沒睡之前還要累了。她依舊還在槐姑的洞窟當中,先前被她破壞的家具都生出了肉芽,慢慢在修複回原來的樣子,原來那些床鋪桌椅也都是肉樹做成的,只是打磨切割成了木板,上面又刷上了一層漆。
想來,或許是槐姑之前說的話,讓她意識到自己在世上可能還也家人,所以才會做這樣的夢。
十八年來林薇都沒有離開過天清觀,對於外面的一切她都一無所知,天清觀就是她唯一的歸宿,如今她已經決心要離開,卻對之後要去哪完全沒有頭緒。
說不定她以後還可以回自己真正的家,但在此之前,必須把天清觀這邊的麻煩事解決掉,否則就算找到了家人,反而會給他們引來滅頂之災。
不然那夢中的場面搞不好會成真……
“你還要睡到什麽時候?太陽都出來了。”槐姑的語氣恢復了先前的冷淡,昨天的事情並沒有讓兩人的關系變得和睦一些。
林薇能感覺到槐姑因為她的失敗,還略微帶了些怨氣。
“我這就來。”林薇擦了擦冷汗,站起身來。
“昨天算是給小道士點面子,今後我可不會留手了,如果死在我手裡,那只能怪你自己不爭氣。”
說罷槐姑再度把林薇領到布滿怪樹的山谷之中,一棵棵人皮色澤的怪樹和層層疊疊的血色樹冠還是那麽令人作嘔,大風吹過樹林時,便會發出一陣內髒摩擦般的噗噗聲。
之前林薇砍殺了那麽久留下的屍骸小山已經消失無蹤了,地上連一點血跡也看不見,
林薇像昨天一樣在血肉怪樹之中站好,手上的戮血劍立在身前,準備迎接隨時會襲來的攻擊。
槐姑則坐到了遠處一架怪樹組成的秋千上,看著林薇的眼神略微變得有些陰狠。
她原本見到了一絲希望,卻又再度破滅,如今她仿佛把這怒意都轉嫁到了林薇身上。
“孩子們,這次隨便你們高興,想怎麽對待她都可以。”
隨著槐姑一聲低喝,周圍的怪樹像是收到了指令,突然狂暴地扭動起來,數不盡的根須破土而出,如同一條條毒蛇,蜿蜒著朝林薇襲來。
林薇緊握戮血劍,憑借之前的記憶,靈活地躲避著根須的攻擊,同時揮劍斬斷那些近身的威脅,找準機會便去砍殺那些離自己比較近的血肉怪樹。
然而很快林薇就察覺到不對勁,怪樹的反應和速度都比昨天快了不止一個檔次,攻擊過來的數量也多了幾倍。
四面八方而來的尖銳根莖如同一張巨大的羅網,幾乎把她逼得沒有退路,一時間她只能疲於防守, 根本沒有反攻的余力。
林薇憑借戮血劍指引,勉強擋開一波波攻勢,但她的體力與精神卻在急速消耗,戰鬥強度的直線拔高已經超出她的極限了。
“槐姑!你在幹什麽?師父讓你幫我練劍,你這是想殺了我嗎?”林薇衝著一臉悠哉蕩著秋千的槐姑吼了起來。
“我有讓你停嗎?”
槐姑完全不理會林薇的抱怨,輕輕揮動玉手,周圍的血肉怪樹更加癲狂得圍攻了過來,那些樹上的人臉也一個個露出狂喜瘋癲的表情,似乎折磨林薇能給他們帶來巨大的快感一般。
“你殺了我,就沒有人能幫你了!”
林薇的話音未落,一根如長矛般銳利的樹根突然從地下刺出,直奔她的心口刺去!
她驚險地側身躲過,但胸口的衣物卻被劃開了一道口子,白皙的肌膚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樹根上的倒刺扯下一大片皮肉,刺骨的劇痛讓林薇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看來你還沒明白,現在的你,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槐姑冷笑著,秋千隨風輕擺,“在這裡,只有我說了算。就算殺了你,小道士也拿我沒辦法。”
林薇咬緊牙關,心中的恐懼與憤怒交織在一起,她知道槐姑沒有在嚇唬她。
昨晚短暫的交心並不能改變什麽,槐姑依舊是個癲狂嗜血,無藥可救的詭物,或許只是生產讓她暫時虛弱,所以脾氣才稍微平和了一點。
“你等著。”林薇抬起頭,受到戮血劍的影響,她那隻血紅的眼睛愈發凶厲起來,“等我殺到你面前,這次我絕對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