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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架時光機》第一十九章 釵頭鳳
  在這個信息大爆炸,五花八門新生事物湧現的時代,站在時光流逝的轉角,我們時常懷念那些印刻在以往歲月裡令人深刻的東西,或許是一件高達玩具,或許是在租書店裡買到的一本《海賊王》,又或許是同桌在生日時送的一塊蛋糕。

  那些鐫刻著純真氣息的事物很多時候讓我們情不自禁動容,不是它們多麽珍貴,而是它們承載了人生不經意變遷過程歲月裡都無法更改的美好記憶。

  林小白坐在廣場,看著學院老師的幾個小孩趴在地上玩著彈珠,津津有味。

  王耀雙手插在口袋裡,靠在牆邊,饒有興趣地看著晨光從行政樓以及梧桐樹的間隙裡打下來,聽著遠處的操場傳來廣播台小姑娘清脆的聲音。

  通往一排低矮樓房的校道幽靜而又生機勃勃。

  “你打算看到什麽時候?”王耀身體離開牆,看了看左手的表。

  不得不說,王耀雖然有點身寬體胖,但是這個動作太過帥氣,緬懷時光的林小白忍不住斜眼看了看他,這才咧出一個笑容,說:“急什麽,離上課還有20分鍾呢,大不了曠幾節課嘍。”

  “得了吧,我才不想和你一起掛科呢!”王耀撇撇嘴,對林小白的話不以為意。

  “早啊小白!”旁邊來往人群中,一個身材窈窕,梳著馬尾的女生朝著林小白打著招呼。、

  “早!”林小白笑著回應道。

  女孩的步伐漸行漸遠,王耀的眼神伴隨著女生慢慢移遠。

  “嘿!瞎看啥呢?”林小白丟了顆石子,落在了王耀肩頭,讓他回過神來。

  “那個女孩是....?”王耀遲疑問道。

  “楚茗的朋友吧,見過幾次,不太熟!”林小白聳聳肩。

  “叫什麽呀?”王耀追問道。

  “姓曹吧,好像叫曹玥.....“林小白盯著王耀,有點狐疑。

  王耀側過身來,一臉好奇:“那她是哪個班呀?”

  “你怎這麽多問題,乾脆直接去問楚茗吧!”林小白站起身,看著衣角上沾染薄薄的塵埃,揮了揮手驅趕它,不料反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風吹了回來,不小心被嗆到了。

  王耀毫不客氣地翻了一個白眼,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林小白的身旁,拽著他的衣角就往藝術系的方向走去。

  “兄弟,你乾的啥呢!”林小白脖子被扯得有點喘不上氣。

  “找楚茗!”王耀隻丟下了這三個字!

  林小白的教室在三樓,這個位置可是在全校男生心中的地位不淺,因為藝術系三樓有著表演班,舞蹈班,模特班等等高顏值女生的班級,雖然僅僅只是一層的樓房,而且爬滿了綠色的藤蔓,遠離科技樓,遠離操場,遠離教室辦公樓,但是這裡卻是東嶽大學最重要的組成部分。

  王耀走的是後門,進門一掃,發現楚茗早已經坐在了後排,趕忙抬起右腳,徑直走去。

  楚茗抬頭看見王耀,又看見他正拽著林小白的衣領,臉色頓時陰沉了下去。

  “王耀,你幹嘛欺負小白!”楚茗明顯有些不高興了!

  “有嘛,哈哈...”王耀訕訕的松開了拉著林小白的手。

  “你們兩個什麽情況?”楚茗詢問的目光投向林小白。

  林小白聳聳肩:”誰知道他抽了什麽風了,不過這家夥好像是看上曹玥了!”

  “什麽叫看上,我那是欣賞,單純的欣賞而已,當然,能認識一下也是極好的!”王耀糾正道。

  “你這叫有賊心沒賊膽!”林小白毫不留情的當面揭穿。

  “你和曹玥....不合適吧...”楚茗和林小白對了個眼神,相視苦笑。

  “那至少要給我個聯系方式吧,要不你們也太不夠朋友了!”王耀義憤填膺。

  林小白苦笑,朝著楚茗點點頭:“給他吧,要不他能纏你一整天!”

  王耀頓時喜笑顏開,趕忙打開手機湊到楚茗身旁。

  上課鈴響起,今天的第一節課是古代文學賞析,任課的男老師姓李,叫李德厚,年紀約50歲左右,好像是BJ師范大學畢業,有著一種老學究的氣魄。

  李德厚踩著鈴聲踏進教室,看著教室還算密集的學生,眉頭先是舒展,大學的生活不同於中學,相對比較松散,業余活動繁多,所以東嶽藝術系的曠課率一直居高不下,直到系裡加大對曠課生的處罰,最高不與畢業後,這種情況才好上許多。

  不過當他掃到後排的林小白和王耀時,頓時劍眉豎立!

  “你倆在做什麽呢!”他不悅的喝道。

  “稍等老師,一會就好!”王耀心都放在曹玥的QQ號上面,根本不在意發生了什麽情況。

  李德厚黑著臉看向他,目光逐步犀利起來,心裡更是一陣無名之火升起。

  “對上課鈴聲都這麽怠慢,我想你們倆學習一定不會好到哪裡去!”

  王耀則剛剛發送過去好友申請,他本是耷拉著臉,聽見李德厚的呵斥才好氣的抬起頭來,看見李德厚面色發黑,非常欠的問出了一句:“怎麽了老師,你面色這麽不好,生病了吧!”

  聽見這個,李德厚心裡的火氣更勝了,但已是上課的時間,眼見所有學生注意力都齊刷刷的看向自己,他又不好晾著所有人,畢竟這課還得上。

  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示意兩人走回座位。

  林小白也沒有回自己座位,而是在楚茗旁邊的座位坐下,朝著楚茗眨眨眼,懶洋洋的翻開了古文學本。

  這節課要學的章節內容不算多,是有關宋代詞人陸遊的《釵頭鳳》,本來是一段非常淒美的愛情故事,但林小白對講台上李德厚的聲音選擇了忽視,李德厚完全就是一副老學究的樣子,對詩文得理解固然不錯,但講解起來太生硬了,很簡單的東西被他整體講下來算得上是詰屈聱牙,晦澀難懂。

  楚茗明顯也被李德厚那晦澀的講解搞得興趣全無,胳膊輕輕的碰了碰林小白,小聲詢問道:“你說,王耀是認真的麽?”

  林小白思索了片刻,腦海中在回憶著王耀後世的各類情史,晃了晃腦袋,道:“應該是吧!”

  未來的王耀確實會認識曹玥,也對人家多少有些意思,不過曹玥對他卻並不怎麽感冒,兩人最終也沒發生什麽故事。

  “我覺得他們倆不太合適呀,王耀這麽大隻,而曹玥卻小小的...”楚茗吐了口氣。

  對於這個,林小白到是有著不同的看法:“這個世界很多東西不需要以常理去理解,就比如咱們倆,本來天涯各一端,卻因為我隨意的報的志願見面了,你看,我此時此刻就坐在這裡,哪怕是在一個月前,你肯定也無法想象你的意中情人是我這樣一個偏偏美少年?”

  “小白,我發現了!”楚茗輕聲道。

  “發現了什麽?”林小白不解。

  “發現你很自戀!”楚茗調皮的眨眨眼!

  “害,就我這個顏值,也是有一定自戀資本的嘛!“林小白不以為意。

  課堂上,李德厚按部就班地照著他的講義把知識點灌輸著,對於效果如何,他並不是很在乎這種課程對他而言實在是稀松平常,平淡日子實在沒有挑戰。

  李德厚索然無味地看了看表,現還有十分鍾才下課,歎了口氣,有事沒事地拍著滿是粉筆灰的手。

  不經意地一轉頭,他看到了令他心裡更加煩躁的一幕。

  在教室的最後排,林小白和楚茗在低頭低語著,距離太遠,根本聽不到他們說什麽,但是楚茗喜笑顏開的樣子深深刻在了李德厚的眼眸裡。

  剛上課時他就被王耀的冒犯氣的不輕,眼瞅著這個叫不上名字但和王耀一起的男生,李德厚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怒氣,在課堂上談戀愛,這種風氣令他很反感,特別看到林小白那一張漂亮的臉龐上始終浮著讓他心裡不是滋味的淡淡笑容。

  “那個穿紫紅色衣服的同學!”李德厚喝道。

  林小白四周瞅了瞅,發現李德厚在盯著他,才確認是在叫自己。

  “什麽事啊老師?”林小白站起身來。

  “這首《釵頭鳳》,其實背後有一段非常淒美的故事,你知道嗎?”李德厚問道。

  林小白點點頭,這個故事流傳甚廣,他曾有所聞:“《釵頭鳳》說的是陸遊和唐琬的愛情悲劇:陸家曾以一隻精美無比的家傳鳳釵作信物,與唐家訂親。不料唐琬的才華橫溢與陸遊的親密感情,引起了陸母的不滿,後陸母認為唐琬把兒子的前程耽誤殆盡,遂命陸遊休了唐琬。

  後來禮部會試失利後陸遊到沈園去遊玩,偶然遇見了唐琬,兩個人都非常難過。陸遊感傷地在牆上題了一首《釵頭鳳》。後來唐琬再次來到沈園瞥見陸遊的題詞,不由感慨萬千,於是和了一闋《釵頭鳳》。同年秋,便抑鬱而終。

  這本是一段才子佳人的故事,可是就因為陸母百般刁難,婚後第二年唐琬便被逐出了陸家的大門。陸遊終歸抵不過父母之命,最終依依惜別。”

  李德厚有些驚異,這個原本在他看來不學無術的學生,此刻對這個故事居然講的頭頭是道,不過這個問題也不算太難。

  楚茗覺著林小白真是太帥了,本來覺得他只是為人有趣,沒想到才學也是頗豐,不由對著林小白豎了一個大拇指。

  林小白多少有些得意,抬起手摸了摸楚茗的腦袋。

  這一幕被李德厚看到,鼻子差點氣歪了,黑板擦在講台上狠狠一摔,頓時白色粉霧彌漫:“小小年紀,少整點情情愛愛,多學點知識不好麽!“

  林小白重生的這一段時間來,過的都是順風順水,雖說為了救下陳升被刺過一刀,但隨之而來的是被整個東嶽的媒體報道,聽的最多的就是讚揚之聲,如今這麽被呵斥,還真是第一次。

  對於這些,林小白非常淡然,也看得開,因為他有重生後的這可愛至極的十年時光,和這個比起來,李德厚的這一點呵斥嘲諷又算得上什麽?

  看著林小白如此的淡定,李德厚怒氣更勝,但看到全班的學生都滿是驚異的望著自己,他也不太好發作,但很快他心頭一轉,有了主意。

  “這首詞之所以流傳甚廣,除卻背後的故事,與工整優美的詞牌是分不開的,這位同學,你來重新填寫一下這詞牌吧。”

  林小白都聽懵了,不敢置信道:“老師,你這個要求,太過分了吧!”

  李德厚冷哼一聲,道:“古代詩人集會,都是現場寫詩填詞,曹植更是七步成詩,你說說你們這些小孩子,光顧著談戀愛了,啥也不是!”

  “得,我寫!”林小白撇撇嘴,抬腿走上講台。

  重生並不意味著無敵和全能,林小白並沒有強大到出口成章的程度。

  不過他是有些才氣,前世的楚茗正因為這個欣賞自己,林小白也很喜歡詩詞,曾經也有填寫過一些,所以此時心裡還是有底的。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這是人到暮年,追憶似水年華的蕭索, 陸遊以過來人的口吻,講述了這段悲情的愛情,春色依舊,美人遲暮,但一切都已是往事,不可逆,只能在最後用莫莫莫三個字以示無奈。

  隨手撿起半段粉筆,望著晨間暖陽初起,他扶手沉思了片刻,前世與楚茗的幕幕在心頭上演,他們的故事雖然不長,也沒有多麽驚心動魄,但確實是他最為寶貴的記憶。

  輕歎了口濁氣,他在黑板上寫下了一段娟秀的文字:

  “西風冽,落葉殘,寒星點點映窗前。曉雞催,人未眠。一紙素箋,心字難圓。歎,歎,歎。

  紅顏遠,錦書難,瑤琴一曲聲聲慢。明月懸,人未還。滿地相思,幾分嗟歎。念,念,念。”

  所有的好詩詞,都需要相對豐富的人生閱歷,不經歷人海浮沉,很難寫出什麽動人的句子,為賦新詞強說愁,總歸是顯的有些俗氣的。

  記憶總歸是零散的,生活需要一個步子踩著一個步子朝前邁,要經歷九九八十一難,方能修成正果。那種美好的王子和公主故事,只會發生在童話故事中。

  李德厚瞠目結舌,這首詞在他看來已屬上乘水平,沒有宋詞那種生澀難懂的詞匯,關鍵詞匯都是用寒星、素箋、錦書、瑤琴之類的意象來表達,這是一個很討巧很聰明的技法。

  很難想象,這居然是一個看上去像是個不學無術的學生在短短幾分鍾之內寫出的。

  “老師,我可以回去了吧?”林小白才不管李德厚心中有多澎湃,側過頭問道。

  “回...回去吧!”李德厚抿抿嘴,方才從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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