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有些澀。
飲下後,辛辣,凶猛。
荒欣賞著舞,任由下等劣酒在口腔裡彌漫出苦澀,忍不住眯了眼。
相比於府邸中熱火朝天的改造,以及對於麾下人手的選擇,種種俗事纏身,在這茶麩中,整個人有了放松。
他沒有點人。
一點朱唇萬人嘗,荒在這上面,還是很謹慎的,他從來就不是急色的人,就算是洞香春的舞姬,依舊沒有讓他動容。
聽曲兒,只是愛好。
只是用來打消閑暇時光的。
喝著酒,看著舞,聽著曲兒,心裡想著事兒。
時間一點點過去。
固是個選擇,卻並不是最佳的人選,他要的是心腹,真正意義上忠誠於他的人。
哪怕是與他同生共死的子車英,也只是暫借。
只是提拔戎狄青壯,荒心下有些不願意,不論是騎兵,還是情報組織,都需要強者來主掌。
思緒飄遠,荒一盅接著一盅,半個時辰,一壺酒下肚,臉頰微紅。
醉意襲來,他有些上頭了。
府中的事情,不需要他操心,固在這一方面有經驗,戎狄青壯也有子車英掌管。
其他的瑣事,管家會操持。
“客,要不要讓奴家伺候你休息?”女子淺笑,體態輕盈,聲音中帶著一絲媚。
身體前傾,領口更低,本就喝酒上了頭,
女子進犯,兩人間距離越來越近,吐氣如蘭,荒能夠感受到臉上的溫熱。
曖昧上頭的那幾秒,像極了愛情。
伸手推開女子,荒搖搖頭:“等我下次來,帶足了錢財
結了帳,荒離開了茶麩。
在這裡,他發現了自己的缺點,
茶麩勾欄,大堂價。
便宜。
荒是個俗人。
走進府邸,在侍女的侍奉下,洗了個熱水澡,頓時讓人神清氣爽,一天日子,已經過去了大半。
石墩上,荒喝著熱茶,在陽光下,消磨時光。
三十幾個工匠,在固的統一調配下,四千多青壯作為勞力,將地契上劃定的范圍推平,正在用青色石塊堆砌圍牆。
一部分人在平整地面,一部分正在建造營房,馬廄,以及用來囤積的糧草積壓倉。
“國師,有心事兒?”
子車英在另一邊的石墩上落座,看著渾身酒氣的荒:“大白天的買醉,容易留下口舌。”
“我又不是武將,也不是施政大臣。”
荒看著子車英,沉吟了片刻:“你們子車氏也是大氏族,根植秦國多年,對於秦國很了解。”
“我這邊還缺人手,有沒有武力強,能力不錯的人,給我推薦幾個?”
聞言,子車英不由一愣,隨即輕笑:“若是國師信任,我族中有族兄,自幼習武一身殺伐之術,不再我之下。”
“為人處世,更在我之上,只不過他是旁支,所以,並沒有出來從軍,族中準備讓我在軍中站穩腳跟後……”
“哈哈,若是不信任你,我也不會向上將軍開口借你了。”荒喝了口茶,漫不經心:“也不會此刻向你開口詢問了。”
“我也出自軍中,少梁邑之戰,為秦國廝殺。”
“更何況,在秦國我熟悉的人不多,除了君上與上將軍外,一個景監,一個固,還有一個你了。”
說話之間,不自覺便拉近了兩人的關系,荒話鋒一轉:“若是認識精通商賈的人,也可以推薦給我。”
“國師要染指商賈?”子車英大驚,不由得開口,道:“士農工商,除非是大商,否則會讓人看不起。”
“國師又何必呢!”
這個時代,士農工商的分級還沒有那麽明顯,大商一直都是達官貴族的座上客。
沒有人會輕視,卻也沒有人會太看重,骨子裡,依舊是藐視的。
除非一如陶朱公一樣。
子車英不解。
荒已是秦國國師,手握三千精銳,立足秦國朝堂,已經是功成名就了,根本沒有必要踏足商賈,作踐自己。
撇了一眼子車英,荒大略能猜測出子車英的心理活動,莞爾一笑:“此行西豲,君上分了我一份兒財貨。”
“只是府邸改建,日常生活都需要用錢,你是武將,也清楚養一支三千精銳騎兵的挑費。”
“我的俸祿並不高,侍女,廚子,以及這些青壯的月錢,這是一個很大的數目。”
說到這裡,荒添了點茶,抿了一口:“關鍵是我與魏國的白氏商會有點合作, 需要一個信任的,精通商賈的人盯著。”
聞言,子車英點點頭,他也不勸荒了。
他是武將,自然清楚荒說的沒有錯,養三千精銳騎兵挑費的恐怖。沒有封地的稅收,一般人很難養得起。
這也是只有古老的氏族與王族才養私兵與死士的原因,這三千青壯,是荒的私軍,一切開銷自然不能從國庫裡算。
就算嬴渠梁不在意,滿朝文武也不會同意。
一念至此,子車英沉吟了許久,將他認識的人篩選了一遍:“這樣的人也有,不過不是我族中人。”
“末將只能推薦,至於他來不來,我做不了主。”
“哈哈,這是自然。”
荒大喜,他清楚子車英開口推薦,必然是有才華,能夠得到他的認可。
這樣的人,只要入國師府,加以培養,便是可用大才。
“只要你在中間牽線搭橋就行,剩下的,我會來解決。”
“國師想來也著急。”子車英看了一眼正如火如荼進行的工地:“這邊也沒有我的事兒,末將這就將他們找來。”
“有勞。”
子車英走了,荒起身去了茅廁,一泡尿下去,渾身通透,他的酒也醒了大半。
半個時辰後,子車英帶著四個人來到了府中,他們都很年輕,和子車英年歲差不多。
“我等見過國師。”子車師四人行禮,眼神滿是驚訝,誰也沒有想到荒如此年輕。
“諸位不必多禮。”荒伸手,示意眾人落座:“請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