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這些文臣武將一同吹捧,潘鳳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他也知道這些人吹捧他,主要是因為他立下過不少戰功。
一個謀士想出這般方法,只能算是妙計。
但若從潘鳳這個武將口中道出,那就驚為天人了。
在潘鳳之外,還有一個人心情比較鬱悶。
此人便是麹義。
同為韓馥麾下的將領,全軍營都知道他與潘鳳不合。
但其實,他和潘鳳並沒有太大的矛盾,他倆不合,主要還是因為韓馥的態度。
潘鳳乃是一介白身,曾對韓馥有救命之恩,自然得到重用。
而他麹義則是涼州人,乃是韓馥就任冀州牧時,董卓指派到其麾下的。
說白了,甚至能算半個董卓的眼線。
久而久之,他就成為了冀州陣營的邊緣人。
雖然韓馥看不太上他,但他也看不上這個主公。
韓馥並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主公,氣量不大,平時還有點兒小家子氣。
麹義心中深知,讓這樣的人掌管冀州這塊“富饒之地”,就如小兒持金過鬧市一般,是活不長久的。
所以,他一直在等一個機會,等一個能讓他一展胸中抱負的雄主。
想到這,他那桀驁的雙目中,不禁閃過幾道寒芒。
此時,大帳中也早已結束了對潘鳳的吹捧,幾個謀士你一言我一語地將計劃夯實。
“麹將軍,麹將軍?”
麹義晃了晃神,忽然聽見潘鳳在喊他。
“什麽事?”麹義將各種微表情收起,恢復了往日的不苟言笑。
潘鳳抱拳道:“久聞將軍驍勇,手下精銳通曉羌人戰法,此計若成,還望將軍能率部下,先登破城。”
潘鳳也沒想太多,只是心中打算,讓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這才請麹義負責攻城。
況且這段時間連番征戰,他自己手底的士兵也所剩無幾,不想徒增損耗。
麹義挑了挑眉,抬眼望向坐在主位上的韓馥,韓馥也在看他,眼神中略有期盼。
麹義當即上前一步,右拳砸在左手掌心,鏗鏘有力道:
“末將領命!”
至此,他們終於將戰術商討完畢,剩下要做的,就是聯絡各路諸侯。
韓馥王匡胸中懷著計策,去找其他諸侯商量,卻遭到大多數人拒絕。
只有陳留太守張邈、廣陵太守張超兩路,願意留下相助。
這也是因為張邈曾與袁紹有隙,他兩兄弟才願留下,嘗試立功。
他們四路加起來,也才堪堪不到四萬人馬,所以要想攻下汜水,計謀必須要成功。
另外,在韓馥的曉之以理的極力勸說下,欲撤軍的諸侯決定分成兩路,分批撤離,以防遭到汜水關董軍偷襲。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翌日,虎牢關上,李傕、郭汜、李肅三人照例巡查,登上城樓。
郭汜向遠處眺望,笑道:“近日這些叛賊都消停許多,看來已是喪了膽魄。”
李傕輕輕點頭,表情沉穩:“就算如此,也不可大意,我等謹遵太師令,嚴守關隘即可。”
郭汜甚至無聊到打哈欠,隨口道:
“聽說太師那邊不日就要出兵,對這群叛賊發起總攻。等太師得勝,我等也能回洛陽了,相比洛陽,在這過的是什麽日子?”
說罷,他不禁想起在洛陽胡吃海喝、飛揚跋扈的經歷。
被郭汜這麽一說,李傕、李肅腦中也浮現出相應的畫面。
他們不約而同地微微頷首。
剛走沒兩步,眺望著盟軍陣地的李肅,有些疑惑的呼道:
“李將軍、郭將軍,你們看,這幫叛賊是不是撤軍了?”
郭汜一聽瞬間來了精神,順著李肅的視線方向望去,只見盟軍陣地中炊煙嫋嫋,大旗迎風招展。
他頓時沒好氣地回應道:“哪裡撤軍了,不還在那生火做飯嗎?”
“誒……”李肅略顯無奈地搖了搖頭,指著遠處的炊煙,解釋道,
“郭將軍請看,先前這幫叛賊聲勢浩大,一到飯時天上就滿是濃煙,但今天觀之,炊煙似乎淡了許多。”
郭汜仔細一看,略顯遲疑,有些不確定的道:“好像確有此事。”
李傕聞言也來了興致,向高處的炊煙望去。
他一邊捋著胡須,一邊閉目思考,隨後表示同意:“不錯,此煙確比昨日要淡上許多。”
聽了此話,郭汜頓時有些興奮。
敵軍撤軍了?那正好!
早日擊潰叛軍,就能早日回洛陽享樂。
但此時,卻又見李傕嘴角噙起一抹冷笑:
“但也可能是叛軍的誘敵之計,我等還是遵太師之命,不要輕舉妄動。”
郭汜有點不相信,嘴角勾起,不屑道:“這幫關內人,有幾個是知兵的?全是一群靠著家族,才得以成名的紙上談兵之輩。”
李肅笑著搖頭,提醒郭汜:“先前華雄將軍也是這般想,卻落得個死不瞑目的下場。”
“不錯,就算叛賊撤了部分,但也剩下六七萬人,兵力不在我等之下。”李傕繼續補充。
太師調兵時,隻給他們帶了五萬人馬,加上李肅本來的部隊,也只有六七萬,兵力尚在伯仲。
見其他二將說得都有道理,郭汜隻好將心思咽回肚子,有點不甘心的道:
“既然如此,那我等靜觀其變即可。”
……
這一日很快過去,第二日,李傕三人又登上城樓偵察。
郭汜一眼就發現炊煙的變化,連忙手指那片天空,激動道:
“二位將軍,叛軍營寨上的炊煙又少了不少。”
不勞郭汜提醒,李傕、李肅也輕易地發現了這一情況。
相比第一日,天上的這些炊煙不僅變淡許多,還有一半以上的營地上方,沒有炊煙。
李肅很快得出結論,臉上也顯現出幾分喜色:
“他們起碼少了半數人馬,這些叛軍定是趁夜色撤離!”
汜水關叛軍本有十萬有余,減去半數就只剩下五萬。
而汜水關內有七八萬精兵,我眾敵寡,郭汜、李肅有點想出兵了!
他們都將目光投向李傕,想聽聽李傕的看法。
李傕一雙眉毛緊緊蹙在一起,陷入沉思,目光遊移不定。
過了許久,他還是拿不定主意,遲疑著開口:“我還是認為這是叛軍的誘敵之計。”
“哎……”郭汜、李肅等了半天,都沒料到李傕會是這番回答,不約而同地長歎出聲。
李傕也知道他倆的心思,畢竟作為武將,又有何人不願立下戰功?
他也不好犯了眾怒,於是建議道:“不如先派出探子,打探一番再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