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繆看了半天，愣是給他看出一點門道，至少他看懂了這是21點。

　　賭桌周圍坐著的人也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談一和對面那人，那人的手邊也是高高一摞由籌碼堆砌的小山，從他身上那低調又反射著珠光的絲綢衣衫來看，這人不是富二代就是一位資深賭徒，加繆更傾向於後者。

　　談一兩指在桌子敲了敲，開口道:“這樣賭太麻煩了，換個賭資吧。”

　　“哦?你要換什麽?”那人的聲音很年輕，年輕裡帶著些暗啞，還隱隱含有笑意，似乎是嘲笑談一的不自量力。

　　“賭你的命。”談一兩手交疊在一起，臉上又擺出他經典的皮笑肉不笑，但加繆覺得這次的微笑不似之前對他的那種不耐煩，而是飽含著惡意的微笑，他發覺原來談一對自己人的忍耐度還真不算低，先前在車上往他腰身抱去的時候他應該已經看出來自己在揩他油，要是加入商店之前的他可能連近他身的機會都沒有。

　　“希爾維斯特，去給我買瓶礦泉水，二十分鍾以後再回來。”

　　“你可以叫我名字的……”

　　聞言談一發出陣陣冷笑，加繆看那樣子就知道談一想的什麽，願意叫他的姓氏，已經是考慮到這是在外面，顧及他的臉面，不然談一還有更不堪的詞匯來代稱他。

　　那頭的年輕人一挑眉，狹長的丹鳳眼裡散射出不好的意味，出言諷刺道:“小情侶鬧矛盾了?不過龍國有句古話說得好，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嘛。”

　　霎時間談一的表情僵硬在臉上，他頂著那副僵硬的表情看向對面的年輕人，加繆見情況不對已經腳底抹油拔腿就走，走到後面甚至小跑起來，此處不宜久留。

　　剛才那句話在談一耳中聽來尤為刺耳，他連那家夥的靈魂怎麽吃都想好了。

　　他壓抑著內心中的怒火，維持著那僅有一絲的理智，開口詢問道:“那你賭不賭?”

　　“賭，這麽有趣的賭注，我怎麽會舍得拒絕呢?你想怎麽賭?”

　　“和剛才一樣。”談一把手中的牌丟出去，剛好和桌上的公共牌組成同花順。

　　陽宗祖禧把手中的牌扔出去，沒談一的牌大，三帶一罷了。

　　談一手指敲敲桌面，示意荷官洗牌發牌，自己手裡把玩著一枚籌碼，等著荷官發牌。

　　荷官收起桌面上的所有牌，拿出一副全新的撲克牌拆封，取出其中的大小王放置一邊，把其余的依次排開向兩人展示過沒有問題後荷官才開始了他炫技式的洗牌，談一猛地一拍桌子:“快點！我很著急。”

　　荷官被嚇了一跳，表情僵硬了一會才加快手中的速度。

　　陽宗祖禧則在觀察著談一的表情，但他臉上更多的是不耐煩，像被迫上班。

　　“你看起來很不耐煩?”

　　“你聽起來像隻嘰嘰喳喳的鴯鶓。”談一把手中的砝碼丟在撲克牌上，兩指交疊在一起，用著飽含惡意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陽宗祖禧，“你今天一定會被我打。”

　　他說的極為肯定，甚至用了陳述句，但這話在陽宗祖禧聽來只是無稽之談，只聽他不屑回道:“你想打就打?腿長在我身上我還不會跑嗎?”

　　“你跑不掉的，我要做的事情一定會辦到。”談一身上有一種勝券在握的氣勢，但陽宗祖禧總覺得這家夥身上有一種違和感，但這違和感他又不知從何而來。

　　很快談一又壓低著聲音怒道:“別嘰嘰歪歪了！再怎麽想玩你又不能出來，有本事你馬上把超我找回來頂替你！”因為聲音極小，在賭桌對面的陽宗祖禧聽不清他說了什麽，但是他會唇語，解讀出來的話語卻讓自己更凌亂了，心中默道:‘這不會是個精神病吧?’

　　“你在罵我?你這沒禮貌的東西。”談一的視線捕捉到陽宗祖禧的微表情，用腳想都知道他在想什麽。

　　荷官在旁邊眼神虛了一下，默道:“到底誰更不禮貌啊，神經病。”

　　此時桌面上五張公共牌都已經發好了，談一乾脆一開牌，依然是同花順，陽宗祖禧也打開牌，是對子。

　　“這位先生獲勝。”荷官宣布道，談一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跳上桌子，長腿一邁幾步跳到陽宗祖禧身上，掄著拳頭重重砸在他的鼻梁上，這一下就把他的鼻梁打斷了，鼻血往外肆意湧出，他本人也痛呼出聲，大聲道:“大家都是文明人，不要這麽野蠻吧！”

　　那荷官見勢頭不對已經在牆角呼叫賭場經理來了。

　　“誰和你文明人。”談一一拳又一拳往陽宗祖禧的臉上招呼，一隻手累了就換一隻，加繆已經買好礦泉水回來了，他見前方騷亂一片，人群中圍出一個圈，那個方向正是談一的方向，他趕緊擠進去查看情況，見是談一正在暴打他的對手，他的對手已經被他打到滿臉是血奄奄一息了。

　　他拿著礦泉水走到談一不近不遠的地方勸說道:“這小子太蠢了，咱不和他一般見識，這樣打還費手，多累啊。”

　　談一站起身接過礦泉水道了聲謝，擰開瓶蓋喝了兩口，剩下的倒在手上把血洗乾淨，丟下礦泉水瓶子狠狠一腳踹在陽宗祖禧的側腰，他的鞋還是帶跟的，陽宗祖禧慘叫一聲蜷縮在一起，身上的衣服已經被血跡浸透，談一又攥緊拳頭反手給加繆臉上來了一拳， 但力氣已經在剛才用的差不多了，所以沒打斷他的鼻梁骨，不過他口中還自言自語道:“你這個變態，我忍不了了，揩油是吧?連我你也敢碰。”

　　那一拳過後談一還給加繆的肚子上來了一記正蹬，把他踹出數米，還好後面有好心人扶住他。

　　談一捂著小腹那二次崩裂的傷口彎下腰，臉上是略帶痛苦的狂喜，“終於出了口氣，這回爽了，爽啦！”

　　陽宗祖禧顫顫巍巍在後面虛弱道:“我哪裡得罪你了嗎?這樣打我。”

　　直到這個時候賭場經理才姍姍來遲，他身後跟著一隊安保人員，但那賭場經理看見談一的臉時卻感到為難，不為別的，他知道這位是他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的老師，於是打電話給他的頂頭上司墨菲。

　　談一來的這座賭場是先前太一帶雍龍來的那一座，也就是說這裡的幕後老板是卡瓦莫。

　　卡瓦莫接到墨菲的通知後馬上趕了過來，他怕他這位捉摸不透的老師會把整個賭場都炸掉。

　　恰好那時卡瓦莫就在這不遠的地方辦事，他趕到現場也才過了幾分鍾，看熱鬧的人已經被驅散了，談一和加繆坐在椅子上，談一的手一直捂著他那二次崩裂的傷口，手上也被鮮血染上血色。

　　“發生什麽了?”

　　卡瓦莫詢問道。

　　“先叫救護車。”談一虛弱道，他身上縫合好的傷口，又都裂開了，現在正往外嘩嘩流血。

　　說完這句他便眼前一黑直直倒了下去，還好卡瓦莫及時扶住他，否則他的鼻梁骨也要和地面親密接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