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婆娘死了,俺婆娘死了......”
劉志口中嘀咕著,卻沒有等到大家的安慰。
他茫然的抬頭看了看,一臉疑惑。
鄒昂大聲道:“劉慫,管大戈要去殺賊寇,給你婆娘報仇,你去不去?”
劉志呆滯的面龐有了一點神色,道:“俺把家裡田都賣了,才換來這個婆娘。
如今婆娘死了,俺啥都沒有了,活著還有什麽勁。
去,去,去,俺要給婆娘報仇,俺要給俺的十畝地報仇!!”
方慧的小眼睛滴溜溜的亂轉,忽地一咬牙,道:“俺聽伍長的。”
“好,不愧是我管亥的麾下,都是有卵蛋的男人!”
管亥說著瞥了趙德柱一眼,“我以前就奇怪,為啥王方能壓你一頭。
現在才知道,原來你是個慫蛋,帶出的兵,也都是沒卵蛋的慫貨!”
“你!”
趙德柱聞言,頓時臉皮紫漲,雙手猛地攥緊。
這一幕,看的徐靖目瞪口呆,趙德柱要是也聽管亥的,那這個什裡,誰是什長。
他急忙喝道:“趙德柱,你是伍長,不要受了管亥的激將法!”
怒不可遏的趙德柱一個激靈反應過來,當即轉過身,向什長徐靖喝道:“那就請什長下令,讓某等去哨探賊人情況。”
徐靖:“......”
他又掃了一眼其他的四個人,那四個人卻是避開他的目光,只看向趙德柱。
徐靖登時氣結,不過也知道這個時候,斷然不能發作。
否則火氣上來,這些人分分鍾砍了他。
壓住怒氣後,徐靖心思電轉,這些人要去送死,去便是,攔著作甚。
再死三五個,自己也好向上面討人,或者趁機調走。
萬一沒死,殺了賊寇,自己這邊也有功勞,那樣就可以高升,也就調走了。
橫豎不吃虧。
想到這裡,徐靖擺出一副大氣的姿態,道:“好,大賢良師在上,咱們軍心可用。
此行既是哨探賊寇的行蹤,也是為咱們死去的家人報仇。
本什長原想與大家一起同行,但郎房哨也不得不有人坐守。
這樣,方慧,侯清,你們兩個留下與我堅守郎房哨。
趙德柱,管亥,你兩人率眾前去。”
“唯!”
眾人象征性的拱了拱手。
人群中,方慧悄悄的吐出一口氣。
“好,大家先檢查一下刀兵和弓箭。
我再給大家準備點鹹肉和魚湯,飽餐一頓,才好殺敵。”
心思轉過來之後,徐靖變得極為熱心。
管亥也沒有閑著,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種近身搏殺,自然不能再用木槍。
見狀,徐靖豪氣的貢獻出他珍藏的長矛和環首刀。
鄒昂也拿走了原本王方的刀兵。
其他人也在各自準備。
管亥拿到長矛和環首刀之後,也開始熟悉起來。
畢竟他之前練的是梨花槍,驟然換成長矛,有些不太適應。
長矛的矛杆偏硬,缺少彈性,而且矛頭也有些重。
......
到了午後,魚湯、鹹肉,大餅之類的準備好。
生死搏殺在即,眾人徹底放開了量。
一個個吃的肚子滾圓,只能在寨中踱步消食。
管亥則是繼續熟悉長矛的手感,他摸索著把長矛當成鋼叉使用,漸漸也就領悟到了其中精髓。
到了傍晚,眾人收拾好行裝,開始出發。
鄒昂說自己曾經做過斥候,便一人當先,前方探路。
他口中含著竹哨,確定安全後,便學幾聲鳥叫,眾人隨後跟上。
只不過剛走一段路,管亥便發現他這個斥候十有八九是假的。
於是便喚回了鄒昂。
鄒昂被喚了回去,依舊有些不甘心。
“俺真的是斥候......”
鄒昂還想爭辯,結果被管亥一瞪眼,便縮頭住了聲。
管亥回頭看了看趙德柱道:“你們遠遠的綽著,聽我鳥音。”
趙德柱遞過來一個放心的眼色。
下一刻,管亥的身子如獵豹一般縱出,雙腳落在原本的腳印上,幾乎沒有聲音。
幾個縱身,就是五六丈的距離。
趙德柱扭頭看了鄒昂一眼。
鄒昂依舊嘴硬道:“俺真的是斥候。”
眾人不再理會他,眼見管亥的鳥叫響起,急忙跟了上去。
遍地積雪,腳印明顯,那群人又攜婦帶幼,找起來很容易。
正行走見,管亥瞳孔忽然收縮,臉色變得陰沉如水。
只見三丈開外處,一個兩歲孩童的屍體,靜靜的扔在雪地中。
幼小的身子上,刀痕明顯。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管亥心中的殺意,開始不斷攀升。
前世很流行的一句話,亂世先殺聖女婊。
但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就這樣被屠殺,隨手扔在路邊,管亥還是做不到完全漠視。
在角樓上,之所以冷血,那是因為對方是賊寇殺入寨中的誘餌。
是治他於死地的陷阱。
人對事物的看法,往往取決於所處的位置。
此刻,對方或許僅僅因為孩童拖慢了他們的行程,就隨手殺死。
自然激起了管亥的憤怒。
......
夜間時分,寒意逼人,呼出的氣體,宛若冰霜。
如果停止下來,很可能被凍斃於路邊。
但管亥的心中,卻是熱血沸騰,他按著腰間的刀柄,恨不得當即撞見那一夥人。
隨著天色越來越濃重,趙德柱等人也跟了上來。
一行人借著稀疏的月光,順著腳印,慢慢的向前摸去。
待來到一片桃樹林時,隱隱的聽到其中高亢的嚎聲, 還夾雜著嚶嚶的告饒。
仔細看去,樹林中似有紅光閃爍。
管亥示意趙德柱等人在樹林邊等候,一個人貓著身子,輕手輕腳的爬了過去。
看著行動絲毫聲音都沒有的管亥,趙德柱再次扭頭看了鄒昂一眼。
鄒昂挺胸:“斥候也分厲害的,還有一般的。”
眾人:“......”
趙德柱忍不住罵道:“滾湯燙鴨子。”
不多時,管亥悄悄的爬了回來,湊到一起小聲道:“對方有十三個人,沒有放哨的。
這裡風大,咱們先摸過去,待他們休息了再動手,切記,切記!”
目光掃過每一個人,眾人都點點頭。
隨後,大家都學著管亥的樣子,慢慢的爬了過去。
桃樹林中被砍倒了七八棵樹,清出一片空地。
用帳篷貼著桃樹,圍成一個大帷帳,下面鋪著皮毛。
帷帳的前方,是幾個火堆。
那十三個人,圍著火堆,每個人的懷裡都抱著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子。
有些人似是行事完畢,正在歇息,便一邊搓揉著,一邊大聲談笑。
而另外一些人,則是在做著禽獸的舉動。
火光的映照下,胴體清晰可見。
那些女子們根本不敢反抗,只能嚶嚶的哭泣著,滿面羞怒淒苦。
在一個火堆的旁邊,桃樹枝上倒掛著一個赤身的女子。
面目猙獰,滿身青紫,顯然是被毆打致死。
而在帷帳中,一些婦人和孩童,則是縮成一團,不住的啜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