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濤還在往炅母肩膀上放糧袋,對方卻忽然傻了一般愣住。
“嘭!”
肩膀上的糧袋直接滑落在地上,袋子炸開,撒了滿地的粟米。
“哎,你這個人,幹嘛呢......”
吳濤剛抓起一袋子糧食,卻看到這一幕,忍不住責問道。
忽然發現其他幾個青壯的動作也靜止了,就好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
只是目光定格處,卻在門外。
吳濤順著眾人的目光看去,只見三名女子正款款而來。
前面左右兩個,赫然便是下午在城門處喝茶的靚麗婢女。
兩人姿容面貌原本都是上上之選,但......
吳濤的目光也咻地盯住。
原來,兩名婢女身後,是一名絕色無雙的少女。
婢女門在少女的映襯下,赫然便失了顏色,變得不值一文。
那少女大約十五六的年紀,穿著青色的曲裾深衣,其上繡著白色的雲朵紋。
走路時身姿盈盈,嫋嫋婷婷,有若仙子。
這時,聽到聲音的管亥也抬頭看去,先見兩名婢女,隨即目光下意識的落到了後面的少女臉上。
一張絕美的臉龐倒映入瞳孔中。
鵝蛋臉,柳葉眉之類,五官精致倒在其次。
關鍵便是皮膚白皙如雪,晶光如玉,隻一眼,便讓人情不自禁的愣住。
清水出芙蓉,天然來雕琢。
身邊的盛金雖然也算妖冶,但對比過去,就像是個促使丫頭,連貼身的婢女都不夠格......
此少女應該就是麋家在此主事的少女,如此容貌相對不到十四的年紀,早熟了些。
不過管亥也就看到這裡了。
他注意到少女的的眼眸,看似清澈純淨,其中卻微微閃爍著聰穎的光。
顯然,這少女歷練多年,絕不是什麽白蓮花。
果不其然,見管亥沒有失神,那少女倒掩起紅唇,眼波流動。
刹那間百媚生起,周圍都失了顏色。
“啪!”
這一次,吳濤手中的糧袋也掉了下去,他站在糧堆上。
這下不偏不倚,正砸中炅母的肩膀,對方恍若未覺,仍呆立著。
管亥眉頭大皺,轉向盛金道:“盛小娘,你又有客人到。”
“嗯。”
盛金對於管亥絲毫不在意少女的美貌有些詫異,畢竟她當初見時,都恨不得身為男子,將此女擁入懷中。
不過她還是收拾心情,主動上前迎去。
扭頭的時候,眼球中白色變多,正從炅母身邊掃過。
“今日什麽風,倒是把麋掌家吹來了?
這裡漢子多,汗味臭,快到內室一說。”
盛金笑容滿面。
聞言,居中那名少女輕笑道:“盛姊卻來調笑小妹。
不過聞聽公孫琪帶伴當來鬧事,擔心姊姊,所以來看看。”
說話的聲音清脆動人,少女自來熟一般上前,拉著盛金的手,向內室走去,倒好像這邊是她的家。
眾人目送四人身影消失,依舊翹首以觀。
“哼。”
管亥冷哼一聲,“若是戰場上遇見此等小娘子,你們還打不打仗了?”
聞言,炅母下意識道:“若是遇見這樣的小娘子,那肯定是要衝上去搶走的。”
這話說的實誠,吳濤和侯清等人卻是脖子一縮,有些懼怕的看向管亥。
管亥若有所指道:“當年滎陽城外,楚霸王項目的軍隊,恐怕和你的想法一樣。”
“亥爺,俺!”
炅母總算反應過來,高大的漢子立即低下頭。
“趕緊搬糧食吧!”管亥也加入搬運糧食的隊列,同時教導道:“美好的事物,都是有其定位和匹配。
像麋氏這種姿色小娘,斷不是我等可以擁有的。
強行佔有,只會引來禍患。”
炅母低低的說:“某知道了。”
吳濤卻有些不甘心,他從糧堆上跳下來道:“君上,若是有朝一日,俺當了將軍,能娶麋氏這種小娘麽?”
喲呵?
管亥沒想到吳濤這粗黑漢子志向倒不小,而且還認真起來。
於是也認真道:“若只是姿色,你不用當將軍,能在我麾下領個千人戰兵,也就能找到差不多的。
但麋氏不僅僅是姿色,他更是東海巨富麋竺的妹妹。
像麋氏這種,肯定是用來聯姻的,他要找的郎君,身份地位絕不能低於麋家。”
“這樣啊,那俺沒戲了!”
吳濤轉身又爬上糧堆......
侯清取笑道:“娶個姿色一樣的不就成了,你管麋家還是張家的,美麗不就行。”
“這倒也是!”吳濤撓了撓頭,嘿嘿笑了起來。
“趕緊乾活。”
孫劍喝道,“沒看到君上都動手了麽!”
......
管亥親自動手,裝糧的速度就快了三分。
眼看還差最後一車,街道東側忽然傳來一陣呼嘯的聲音,還有陣陣的腳步。
剛把三袋糧食放到門外的馬車上,管亥停下手中動作,抬頭看去,只見四五十人浩浩蕩蕩而來。
帶頭正是之前離開的富態年輕人。
不過此人現在一身皮甲,騎馬帶矛,身邊青壯也摻入不少神色凶悍的人。
手中棍棒也變成了長矛和環首刀,兩側還有七八個背著弓箭的。
聞聲,糧鋪中的眾人紛紛湧出來,看到這一幕,都是一驚。
侯清疑惑的詢問:“會不會,公孫家和麋家是一夥的?”
吳濤搖了搖頭:“俺看不像。”
孫劍則是冷道:“今天怕是不能善了。”
“亥爺,咱們?”
炅母有些著急的跟到管亥身邊。
管亥瞅了他一眼,道:“我們只是來買糧食的。”
“可......”炅母還想再說,管亥已經回過頭:“坐觀其變。”
孫劍眼睛微微眯起,道:“看到沒,對面厲害的是那騎馬旁邊的二人。
胖的那個力大無窮,但身子榔糠些,真要動手的話,交給某,保準三息送他下九幽。
那個瘦的好似鷹隼,動作靈活......”
“那個瘦的交給俺!”
炅母接著說道。
孫劍點頭,道:“君上有言,坐觀其變。”
炅母:“......”他真想抽孫劍一巴掌,然後問那你說個球。
......
一時間,富態年輕人並四十多伴當圍住了糧鋪門口。
富態年輕人的目光落在炅母身上,低頭道:“程亭長,就是那個壯男,回頭若是打起來捶死他!”
“公孫公子,放心吧,俺這把鐵錘下去,再壯的人都得吐血而死。”
那身材高大的漢子揮了揮手中的長柄錘子。
他的肚子很鼓,一臉橫肉,也難怪孫劍稱呼他胖的。
一旁的瘦子則是星眼如電,環顧四周,道:“二公子,事情怕是不好做,那馬車是麋家的。”
“嗯。”
富態年輕人聞言,眉頭頓時深深的皺起。
他的目光也落到馬車上,隨後又看向遠處。
遠處是一群看熱鬧的......不知什麽時候,又聚集了百十號人,大家指指點點的,嘀嘀咕咕。
“娘的!”富態年輕人厲聲開口:“天王老子來了,今天也要拿下這個糧鋪,老子忙活了幾個月,總不能便宜別人。”
“嗯,且看看,麋家未必是為了糧鋪而來,從沒聽說過。”
瘦子點點頭,神色狐疑。
“盛家小娘!”
三人商議定,富態年輕人大喝一聲,身邊人頓時鼓噪起來:“嗚嗚嗚嗚!”
可鼓噪了半天,裡面沒有一絲動靜。
見狀,富態年輕人臉色變黑,再次大喝道:“再不出來接客,我把你糧鋪砸了!”
“公孫琪,你敢!”
一聲嬌斥後,正門處出現一道身影,正是麋氏的婢女,之前呵斥過管亥等人的那位。
她的脾氣顯然大些。
接著,另一名婢女也走出門來。
兩人嗔目看過來,分列左右。
盛金和麋家少女,雙雙走出門外。
看著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公孫琪,盛金咯咯笑道:“真是有勞公孫公子了,不過妾身這糧鋪,已經轉給麋家了。”
聞言,富態年輕人公孫琪臉色冷厲,盯向麋貞,喝道:“麋貞,你真要和我搶?”
那麋家少女,麋貞微微屈身一禮,道:“做買賣,講究的是你情我願。
公孫公子為何總是這般強取豪奪,如此與賊寇何異?
糧鋪和地契,妾身已經拿到手了,如果公孫公子不買糧食的話,那就請回吧。”
“你!”
公孫琪臉色愈發難看,他聲音陰冷,道:“若是太平時節,麋家上下打點,倒是安穩。
但是如今,海嶽和泰山中賊寇遍地,城鄉之中豪強結寨。
你還如此行事,怕是真不知道死活。”
聞聲,麋貞的臉色也有些難看,她開口道:“公孫琪,你這話若是被......”
公孫琪冷喝著直接打斷麋貞的話。“少廢話,這糧鋪的地契,你是交還是不交。
若是不交,我公孫琪大不了先殺了你們,再入泰山為寇!”
“你?”
麋貞似乎沒有想到對方是這種態度,她目光閃爍,似乎在判斷著公孫琪話中有多少真金含量。
“程亭長,公孫公子一介白身,入山為寇倒也罷了。
你可是官身,莫不是也要從賊?”
盛金看向那名扛長錘的壯漢,悠悠問道。
“嘿嘿!”
那亭長乾笑一聲,“俺這條命是公孫公子給的,這官也是公孫公子給的。
莫說從賊,那也是應該的。”
聞言,盛金眉頭皺起,對方破釜沉舟,她卻是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麽辦了。
這時,麋貞有了決斷,但見她從懷中掏出一張地契,道:“公孫公子好手段,這糧鋪妾身剛花五十萬錢購來,便贈予公子吧。”
“哈哈哈,麋家小娘,還真是女中豪傑!”
公孫琪仰天大笑,他方才手中也沁出了汗。
雖然說是大不了入山為寇,但那是最後一步,能不為寇的話,還是不為寇的好。
實際上,他也是被自己架起來了,邳鄉的一個糧鋪,來來回回幾個月都沒搞定。
最後連用強都用了,最後不但沒有奪到手,反而被麋家一個小姑娘截走。
他的能力,就會被家族中質疑。
那樣的話,還不如奮力一搏。
他就不信麋家一個小女孩,真的冒著被殺的危險,去和他爭一個糧鋪。
結果是好的,他賭贏了。
公孫琪翻身下馬,親自上前去接麋貞手中的地契。
麋貞款款說道:“公子,這糧鋪後院是盛姊居住,裡面東西還是她的, 須要給兩天時間搬遷。”
“這是自然,我公孫琪乃是公孫家的公子,豈會如賊寇一般,行那強搶之事。”
公孫琪大事落定,心中喜悅,“麋小娘也無需擔心,我會讓人送十萬錢到府上。”
“既然如此,那就告辭了。”
麋貞松開手,徑直向馬車走去,顯然心中並不像表面如此平靜。
兩名婢女急忙跟了上去。
“哈哈哈!”公孫琪把地契裝入懷中,轉向盛金,笑道:“盛家小娘,還不快去後院收拾行裝?”
頓了頓又道:“不過,我這裡缺個掌鋪的。
盛家小娘若是有意的話,我五千錢一月請你來做,後院你還可以居住。”
“多謝公孫公子好意,妾身無福享受。”
臉色蒼白的盛金有些心不在焉,回頭向糧鋪內走去。
麋貞雖然許諾五十萬錢,並給了她到麋家取錢的憑證。
但那是正常買賣。
現在店鋪相當於被公孫琪搶走,麋家還會不會認這比帳,就說不清楚了。
想到這裡,她心中愈發煩躁。
這糟心的世道,現在大家做事都越來越不講規矩了。
......
“噫!”
不遠處看熱鬧的眾人都有些失望。
“又沒打起來!”
“哎,走吧,走吧,走吧!”
......
麋家少女的手腕,還是有點嫩,管亥收回目光,也就趁勢招呼眾人離去。
“等一下!”
就在這時,公孫琪的聲音忽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