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往往都是從雨夜開始的。
2009年8月20日,晚上八點,鳳姬縣下起了雷陣雨。
我的女朋友蕭茜考上了祁州市醫科大學法醫學院,她家裡給她辦了升學酒,而我也去隨了禮。可能是白天玩嗨了,所有直到晚上才回家。
我叫付齊,今年十八歲,成績差,所以高考結束後沒多久我就去應聘了縣裡的協警。面試的領導說我身體素質好,我就這樣順理成章的成了他們口中既沒出息還危險的工作——協警。
今天是我當協警的第三天。
回家的時候,我在蕭茜辦酒席的酒店順了一把雨傘。因喝了酒,我不能開車。雨勢太急,車也打不到。我想著離家也就不到三公裡,索性就選擇在雨中漫步。
當我走到西街農貿市場的時候,我便遠遠的看見對面有一位婦女拉著一個三歲左右的小孩,女人撐著傘,兩人走得很慢。兩人的身後還有一個看不著面的男人跟著,距離不到三米,穿著軍綠色雨衣,有帽子的。男人戴著口罩,緩慢的走著。
雨幕下,當我離女人不到三十米的時候,只見那男人突然加快腳步,猛然間把孩子抱起,轉身就跑。
“有人搶小孩了,有人搶小孩了!”
女人大喊,但她已經來不及阻止男人。我愣住了,這是什麽情況?
我撐著傘就追跑上前問那女人:“大姐,發生了什麽事?”
女人說:“我孩子被搶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有人居然敢搶孩子?。噢,不對,是雨夜。”
我下意識丟掉手中的雨傘,迅速朝那男人的背影追去。
女人跟著跑,我說:“你別動,趕緊報警。”
男人跑進了農貿市場,沒幾秒鍾就沒了蹤影。
西街的農貿市場大多都是一些密集的老舊房子,巷子多,門面攤位也就多了。而中間的這條不足兩米寬的馬路直通南城路。
我追到農貿市場入口沒幾米,男人就消失了。
雨越下越大,我停在原地,我眼觀三方,耳聽八方。
短短幾分鍾,我被淋成了落湯雞。
除了雨水拍打在我身上的滴答聲,並沒有其它聲音。
我開始慢慢的往前走,目光不停的看向馬路兩邊的巷子。
這條馬路從西街到南城路,足足有八百多米,就算用飛的速度,也不可能在短短不到兩分鍾的時間飛過去,更何況是雨夜。
所有他一定是拐進了某個巷子。
當我走到第五個巷口的時候,巷子裡邊突然傳來一聲碰撞酒瓶的聲音。我立馬跑進去。
“瞄~瞄~”
原來是一隻大黑貓。
正當我想轉身的時候,卻感覺身後總有一雙眼睛在死死的盯著我。我立即轉身,果然,正是那個穿著雨衣戴著口罩的男人。
他手裡拿著一把匕首,我看了一眼,被搶的小孩沒在他身邊。
我有些哆嗦。
“小朋友,我勸你別多管閑事。”
“被...你...你搶的小...小...小孩在哪裡。”
我盡量壓低自己的聲音。
我不怕他殺人放火,我害怕的是他把那個小孩怎麽樣了。
我緊張的心跳聲清晰可聞。
我以為自己已經夠鎮靜的了,但現在看來,我這心理素質還是不行啊!
男人陰沉沉的笑了,他伸出手指勾起我的下巴,露出一排森冷的牙齒說:“你猜。”
他突然衝上就是給我一刀,我赤手空拳的我憑借敏捷的身體躲過了第一刀,沒經驗的我卻沒躲過第二刀。
我的手臂被割了一條淺淺的口子。
看他揮刀的方向,就算被刺中也不會致命,所以我確定他只是想嚇唬我,讓我別多管閑事。而且看他的招式都是亂的,所以他根本就不是練家子。
“要麽...你幹了我,要麽你...你就...就放了孩子。”
男人的黑眸越發得深邃,讓人不敢直視。
“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我了。”
男人的聲音很沉穩,年齡應該在三十六歲左右,身高與我差不多,一米七八,身材卻比我魁梧得多。
經過三分鍾的對峙,我心裡的波濤洶湧似乎平靜了許多。
接下來我準備主動出擊。
“嘭…嘭…嘭”我連續踢了幾腳,他居然穩如泰山。
他一把抓住我的腿,我立馬收回另外一隻腿朝他的襠部狠狠的踹了過去,他竟然紋絲不動,只是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抓住我腿的力氣變得越來越重,我感覺到我的膝蓋仿佛要裂開。
他一咬牙,將我整個身體掄圓了甩到一旁的牆上。我疼得渾身無力,躺在地上,男人又抬腳踩向我的胸膛,我掙扎著反抗卻徒勞無功。
男人再次把我拎了起來,這次是被扔到了門面的卷門上。
“媽的!讓你多管閑事。”
他又朝我走來,我躺在地上,雙手撐著地不停的挨著牆壁後退。突然,我的右手撐到了一塊磚上,隨即我緊緊的握住磚頭。
他走到我身前蹲了下來,伸手拍著我的臉,咬著牙說:“這就是多管閑事的下場。”
這時,正當他緩緩掄起握著匕首的手時,我趁他不注意,抬手就是一磚頭拍在了他的腦仁處。男人連連後退,我趁機起身,上去一腳踢掉男人手中的匕首後就是一頓暴揍,直到他動彈不得。
然而農貿市場外響起了警笛聲,幾息後,兩輛閃著警笛的桑塔納警車從路口開了進來。
事情都擺平了警察才趕來,我以為只有在電視劇才能看到,居然還會發生在我身上。
我喘著粗氣,站在倒在地上的男人旁邊,看著他失去意識的表情,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恐懼。這一刻,我感受到了死神的存在,感受到了暴力的可怕。
警察下車,拔出手槍,朝著我走來。我舉起雙手,示意我沒有危險,只是自衛。六名警察走到我身邊,仔細打量了一番,看到地上的男人,皺起了眉頭。
一名警察問:“發生了什麽事?”
我把整個經過都告訴了他,包括那個男人搶奪小孩和我被迫自衛的情況。警察點點頭,示意我站到一旁,然後蹲下身體檢查那個男人的情況。
另外四名警察去巷子找小孩。
地上的男人被上了手銬,一分鍾後,巷子裡面傳來了聲音:“袁隊,找到孩子了。”
這名叫袁隊的警察說:“收隊!”
我和那對母子一同被帶到了警局,因為我們要錄口供。
九點零五分,我錄完口供來到大廳吹空調,那對母子早已經到了大廳。
見我出來, 她就抱著孩子跟我說:“謝謝,謝謝!”
我見她眼角還含著淚水,正當她要下跪的時候,我扶起了她:“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大姐,您別客氣。”
袁隊也走了出來,他跟我說:“你是自己人怎麽不早說,沒事吧!”
我嘻嘻的笑了笑,說:“沒事。”
袁隊突然伸手拍了一下我那隻受傷的手臂,我嘴角一裂,他說:“還說沒事,付齊是吧,趕緊去醫務室包扎一下,楊醫生還在。”
袁隊全名叫袁永杭,三十八歲,縣刑偵支隊的隊長。
長得一副關公臉,性格剛正不阿,嫉惡如仇。
我很聽話,只要是對的,領導指哪兒我打哪兒,我敬禮說:“是,袁隊。”
我對這裡的環境也算是熟悉,便直接去了醫務室。醫務室離大廳並不遠,拐幾個彎就到了。
醫務室內,一名女醫生正坐在桌前寫東西,我敲敲門。
“請進。”
我推門而入,女醫生見我進來,抬頭看著我,“哪裡疼?”
“您就是楊醫生吧,袁隊叫我來包扎一下。”
我坐在凳子上,楊醫生走過來瞅了瞅,“沒事,小傷口而已,消毒搽點藥就可以了。”
我說:“我就說了沒啥事,袁隊非得讓我來麻煩您。”
楊醫生和諧的笑了笑,“你這小屁孩真會說話。”
楊醫生年紀比袁隊要稍大一些,叫我小屁孩也不算過分。
楊醫生從身後的醫藥櫃裡拿出酒精和青霉素,還有棉簽紗布。
這時,我電話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