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農貿市場買完所有的菜,回到家已是十一點了。
“奶奶,我回來了。”
我兩隻手拎得滿滿的,我進屋還沒見到人便聽到奶奶的聲音:“叫你去買個菜,還以為你被別人當菜給買了。”我拎著菜走進廚房,奶奶正在蒸著小米飯,我說:“奶奶,我這不是回來了嘛,今天除夕,菜場人多您又不是不知道。”
“趕緊洗菜。”奶奶懶得聽我廢話。
我和奶奶一直忙碌到下午五點,這才把今年的年夜飯做好。剛做好,小區就響起零碎的炮仗。
吃飯的時候我跟奶奶說:“奶奶,我們初七就要去祁州了,這房子是租出去呢?還是......”
我話還沒說完,奶奶就打斷了我:“還是啥呀,這是你爸辛苦這一輩子買的房子,怎滴,你還想賣掉不成?”
我吃著飯,沒敢再多嘴,怕挨打。
奶奶卻說:“明天你去小區物管哪裡打幾張房屋出租的廣告,就貼到小區宣傳欄裡。”我默默的點頭。
晚上七點,吃了晚飯,我就開著車出門溜達了。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東橋頭,“也不知張雪在幹嘛。”
我把車停在她家房子附近,拔下車鑰匙就去了她家。
她家的房子燈火通明,門前還掛著兩盞大燈籠,屋內笑聲不斷,聽起來很熱鬧。
大門是開著的,我走過去敲了敲,她一家人還在吃飯,聽到我的敲門聲,他們都大門處看。
“付齊?你怎麽來了。”張雪起身走了過來。
我尷尬的笑著說:“不好意思哈,還以為你家吃好年夜飯了呢。”
張雪因喝點酒,臉紅彤彤的。她說:“來得好不如來得巧,我爸正愁沒人陪他喝點。”說著,張雪把我推到餐桌前坐了下來。
我打著招呼:“叔叔阿姨們新年好。”
張雪的家人看上去挺和善的,不過對我這個陌生的人突然出現在他們家裡,難免會有些疑惑。
張雪的媽媽問:“雪啊,這位是?”
張雪給我拿了一副碗筷,她說:“我同事,付齊。”
我禮貌性地笑了笑,接過張雪遞給我的筷子。
“喔?原來也是協警啊,既然來了就陪叔叔喝上幾杯。”
她的爸爸樂呵著說,我看了桌上的酒,是茅台。
我心裡暗自嘀咕:“這麽貴的酒必須得多喝幾杯!”但表面上還是裝作客氣的樣子說:“叔叔,我不會喝酒。”
叔叔給我倒上一杯酒,遞給我說:“哪有不會喝酒的男人,大過年的喝點沒事。”
張雪說:“到我家你就別裝了。”
我斜了她一眼,旋即端起酒杯:“那我就學著喝一點,來叔叔阿姨,新年快樂。”我一飲而盡,味道確實不錯。叔叔又給我倒了一杯。
“叔叔,我不能喝了,太烈了!”
我假裝咳嗽了兩聲。張父放下了酒瓶,“來,吃點菜。”
阿姨端了兩個菜去廚房,她說菜冷了,去熱一下。
我還沒動筷子,叔叔又邀杯了。
他說什麽喝酒要喝雙杯,喝一杯是對主人家不尊重。可是當我喝了第二杯,他又說要喝就喝四杯,四季發財嘛。這一來二去,已經到了十全十美了。
酒過十杯,喝完最後一口,我有點想吐的感覺。張雪見我捂著嘴,立馬拿了一垃圾桶放在我面前,我一個沒忍住,哇哇的吐了起來。
叔叔仰頭大笑:“哈哈,現在的年輕人酒量真差啊。”
張雪嘟著嘴,“爸,你看你把他給喝的......”她說著,又幫我拍著後背。
不吐還好,這一吐,便把今天吃的吐得乾乾淨淨。我擦了擦嘴,“叔,來,繼續喝!”
叔叔看著我,帶著一絲驚訝:“你確定還能喝?”
我大聲說:“喝酒,咱不能聳,所以......我......我還能......嘔~”
我居然又吐了。
看到我這樣,叔叔這次笑得更大聲了。
阿姨說:“老張,你也別喝了,小付還是個孩子,不帶這麽喝的。雪啊,小付家住哪,要不你送他回家吧。”
“嗯,好。”張雪應了一句。
我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說:“叔,我沒醉,我還能喝......嘔~.....”
“行了,別逞強了。”張雪伸出了胳膊,準備攙我。
我擺了擺手:“不用,我自己能走。”說著就踉蹌著往外走去。
張雪急了,連忙追了出來。叔叔阿姨也跟了出來,阿姨說:“路上慢點。”張雪連忙攙扶著我,我回頭說:“叔啊,下次,下次,我一定要跟你大...大...大戰...三百回合。”
“好好好,叔叔等你的下次。”
我東倒西歪的走到車旁,掏出車鑰匙。
“你還想開車?”
我衝她露齒一笑,揮著手說:“不用擔心,我...我沒醉。”我轉身指著她家:“你看,我還知道你家,你看,那...那就是你家。”
張雪無語的瞪了我一眼:“行行行,你沒醉,是我醉了。走,我扶你去路邊打個車。”
走到馬路邊,我靠著一棵樹癱軟坐到了地上。張雪被我一扯也跟著坐了下來。
“過幾天我就要去祁州了,不過你放心,我會回...回來...來看你。”
張雪撇嘴說:“誰讓你回來,我才不稀罕。”
“嘿嘿嘿。”我傻笑著抓了抓頭髮,“張雪,你真漂亮。”
“油腔滑調的!”她嬌嗔道,“對了,你是去參加特訓班麽?”
張雪說完忽然想起了什麽,從外套裡翻找了半天,拿出一條項鏈,戴在了我脖子上:“喏,送給你。”她的動作很輕柔,我甚至能清晰的聞到她身上淡雅幽香。
我看了項鏈,很傳統,是鍍金的,指甲蓋般大的吊墜上可有兩個字:“平安。”
我說:“我成績差,考不上警校,這次既然有了這個機會,我不想錯過。謝謝你的項鏈。”
我靠著她的肩膀,她說著項鏈是她媽媽給她的,去寺廟裡找大師開過光,保平安的。
她說:“你去了特訓班,一定要好好的,不要老是喝酒打架,爭取成為一名真正的警察,這也是你的理想嘛。我也會好好學習,我要是考上了祁州的大學,到時候還得你罩著呢。 ”
張雪說著話,我卻開始犯困了。靠在她的肩上開始迷糊起來。
張雪抖了抖肩,“聽到沒有?”
我迷迷糊糊中只是含混地答了聲:“嗯.....”
我感覺自己仿佛漂浮在雲端,意識漸漸模糊,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朦朧不清。張雪的聲音逐漸遠去,仿佛在遙遠的夢境中回蕩著。
突然,我感覺整個身體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牽引,仿佛被某種力量吸引著向前飄移。我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周圍一片漆黑,只有那股牽引的力量在引領著我前行。
在這片黑暗中,我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像是父親的。
我大聲喊,但嘴巴卻仿佛被什麽東西封住了,無法開口。看著父親漸行漸遠的背影,我想跑上去拉住他,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似乎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著,動彈不得。
無能為力的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父親的背影在我前眼消失,“爸,別走,別走!”
我驚醒過來,張雪眨巴著長長的睫毛問我:“是不是做噩夢了。”
我點著頭,“夢見我爸了,現在幾點了?”
張雪看了手機:“快十點了。”
我從她肩上起開,站起來伸了伸腰,“我該回去,你也回去吧。”
她問我:“酒醒了?”
我說:“嗯,我雖然醉得快,但我醒得也快,行了,外面冷,你趕緊回去吧。”
張雪走幾步便回頭看一眼,直到她回了家,我這才開著車往家裡開。
一路上張燈結彩,絢麗的煙花在天空之中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