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早了,今天就先到這裡,明早再繼續吧。”
薑左看了下天色,已快變暗。
就算是已世俗化的村民,晚上也不歡迎外人。
一時半會看不完村子裡所有人家,薑左眼前也沒特別緊急的事要做,乾脆休息,明天再說。
這七天來,薑左一直在野外,就沒好好休息過。
“要不來我家住?我妹妹出嫁前的房間,收拾一下就能住。”
齊霄這時說道。
“不用了,我到旅舍去,你回你家得了。”
薑左擺擺手。
方才走動時,齊霄已帶他去過旅舍。
他和齊霄又不熟,住他家束手束腳的,純粹找不舒服。
“好吧。”
齊霄無奈。
他其實是預感到晚上可能要挨揍。
把祖傳戒指偷出去,哪是一句說忘記還回去就能蒙混過去的。
傍晚他老爹只是看薑左在一旁,沒說什麽,但那眼神,分明是讓他晚上等著。
他老爹是好面子的人,要是薑左過去,他爹就不好動手了。
……
牧牛村的旅舍其實就是一間民宿,由一對中年夫婦經營著,只有兩個可供入住的房間。
基本也就有商人來收購獸骨物品時,才會住上一晚,平時就是兩夫婦自己使用。
不過只要付錢,也會提供食物。
除了不能洗臉洗澡外,和普通客棧沒太大差別。
旅舍外養著一群雞,薑左問了一下價錢,直接讓旅舍老板殺了最大的那隻。
以他現在的飯量,一大隻雞還要添不少飯,才能勉強吃飽。
小黑狗飯量還小,薑左稍微喂了點東西給它,就把小肚子撐得鼓鼓的。
差不多吃飽後,薑左訓練了一會小黑狗。
再給它下了一個在房間裡跑來跑去,自己玩耍的命令後,薑左就觀摩了一次獸紋,然後沉沉睡去。
薑左保持著半警醒狀態,一夜無事的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齊霄早早按照約定,來旅舍找薑左。
這家夥走路時,不時的摸著屁股,看來昨晚沒少挨揍。
這一早上,齊霄帶著薑左,陸陸續續的走了幾十戶人家。
獸骨看了不少,但薑左依然未能發現執念遺物。
這執念遺物,就這麽的稀罕?
薑左有點蛋疼。
雖說這些世俗化的人家,家裡大部分傳下來的古董骨頭,都是賣給了商人。
但他們手裡,依然是保存著一小部分。
是真古董骨頭,少說都有兩百年以上,賣相都還不錯。
就這樣都找不到執念遺物,薑左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尋得到了。
難道真的只能靠運氣?
“那些信仰獸神的村民,有沒誰家的能進去看看的?”
來都來了,薑左自是不會輕易放棄。
或者好東西,都在那些信仰獸神的村民家中藏著呢?
“很難,不過,我昨晚聽我爹說起了一件事,我去問問看,或者有一戶人,願意給你瞧瞧他們家收藏的古董骨頭。”
齊霄想了想,說。
他之前對薑左說,知道哪家信奉獸神的人家,會願意給薑左看家裡藏著的寶貝。
那是他純粹胡扯。
現在還信仰獸神的,信念都非常堅定,他敢帶人過去,非給攆出來不可。
“可以。”
薑左自是無不可。
齊霄帶著薑左,來到村子比較深入的地方。
薑左在牧牛村才半天多,但已大概明白,村子兩撥人,世俗化的村民基本都靠近村口。
而堅持信仰獸神的,則是在比較深入的村後。
看到齊霄帶薑左過來,周圍不少村民,都是露出了敵意。
齊霄只是當沒見到,見到人就笑呵呵的打招呼。
這些人沒理會齊霄,但也沒對薑左的到來,多加干涉。
“你在這裡等等,我先進去看看情況。”
來到一戶人家面前時,齊霄讓薑左在門前圍欄外等待,他自己則是推開圍欄的門,走了進去。
“飛燕妹妹,我來看你了。”
還沒走進門,齊霄就笑嘻嘻的大聲說道。
“齊霄?你來做什麽,我家不歡迎你!”
一個年輕少女的聲音自屋內傳了出來。
“我不是聽我爹說田大哥出事了嗎?我關心你和田大哥,才過來的。”
齊霄推門進去,田飛燕沉默了一下,沒再堅持趕走齊霄。
兩人像是走了進另外的房間,說話的聲音一下子小了起來,薑左雖然聽覺不錯,但也聽不清楚兩人說了什麽。
只知道齊霄對田飛燕說了不少話。
過了好一會,齊霄跑了出來,有點高興的對薑左說道:“行了,薑左你進來吧!”
齊霄這次沒吹牛,還真說服了田飛燕,允許薑左進她家了。
田飛燕是一個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的少女,臉孔上紋著兩道黑色的獸紋,盤起來的頭髮上,別著一支天藍色的鳥羽。
雖然她不是那種讓人看著就覺得漂亮的美女,但卻有一股強烈的異族之風。
田飛燕神情有點抗拒,顯然是不大情願讓薑左進來的,只是實在沒辦法,才做的讓步。
“這些都是我家裡收藏的獸骨,不少已有兩三百年了。”
田飛燕指著擺在木桌上的獸骨,有點黯然的說。
按照她對來這裡商人的了解,這桌子上的獸骨,有一半多會被買走。
薑左目光才想望過去。
但下一瞬間,他就目光驟然一轉,望向了掛在屋子前方木牆上的一個東西。
『發現執念遺物‘夜貓之眼’!』
久違的提示,在薑左眼前出現。
不枉他費了那麽多時間,大老遠跑來這鳥不生卵的地方,總算沒白來!
這是一隻栩栩如生的黑色眼球,眼球很漂亮,如寶石一般。
這隻夜貓之眼,不知道什麽原因,落進了一團碩大的琥珀中,才能保持著栩栩如生的狀態。
“這些我都不需要,那個眼球多少錢,我要那個。”
薑左掃了眼木桌上的古董骨頭,轉而指著琥珀內的夜貓之眼,對田飛燕說。
“那個不賣!這些不要就算了,走,都給我出去!”
田飛燕聽了,臉色一板,把薑左和齊霄轟了出來,絲毫沒和薑左講價的意思。
“你眼光不錯,不過那東西,是她家的傳家寶,以前她爹娘還活著的時候,就以家中有那個貓眼而自豪。”
“後來她爹娘上山時,因為一次山洪不幸雙雙遇難,連屍體都沒能找回來。那個貓眼,也就成了她爹娘的遺物。”
“對這東西,飛燕她可寶貝著,除了她哥,誰都不讓碰的。”
齊霄無奈歎氣,對薑左解釋說道。
“沒有什麽辦法讓她願意賣嗎?”
薑左當然不會就此放棄。
錯過了這夜貓之眼,鬼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遇到執念遺物。
這執念遺物,他無論如何都要拿下來的。
“也……不是不行,不過就算她願意賣,價格也不會低。之前有商人知道她家有這東西,出價三百多兩,飛燕都不賣。”
“你說說最高願意出多少錢買,我心裡好有個底。而且,要是事成了……”
齊霄躊躇了一下,說道。
“我出一千兩!你要是能說服她,我再另外給伱五十兩作為報酬!”
薑左果斷說道。
他現在隻想馬上得到這夜貓之眼,為此就算多花點錢,都不是事。
“好!你等我好消息!”
齊霄眼睛大亮,拍著胸膛保證,轉身再次進了田飛燕屋子。
“你還來做什麽?走,我不歡迎你!”
田飛燕凶著臉,毫不客氣的呵斥趕人。
“哎,飛燕妹妹,你先別急,要是田大哥好好的站在這裡,我二話不說就走了。”
“你意思是我好欺負了?”
田飛燕語氣衝得很,齊霄還沒說兩句,就被懟了。
“不是這個意思,飛燕你先冷靜下來,聽我說兩句。”
“我的意思,是讓你多想想田大哥。”
齊霄連連擺手。
田飛燕並不是那種荒蠻不講道理的人,相反,她平時還十分溫柔體貼,善於替人考慮。
“飛燕,田大哥已昏迷好幾天了吧?剛剛我看他,他已瘦了一小圈,要是再不快及時醒來,情況可就不太妙了。”
“田大哥那麽大一個人,每天只能喝點你喂他的藥和粥,怎麽能撐得住,繼續這樣下去,他身體只會越來越瘦弱,病情也會越來越嚴重。”
“想讓他好起來,只能喂他血參這種大補之物!”
“我知道飛燕你現在每天都上山,想采血參,村裡不少人也在幫忙尋找。”
“但血參不是想遇到就能遇到的,你想想過去村子一年到頭,有幾人能采得到血參的?”
“等采到了血參,都得什麽時候了?”
“我知道你可能打算,再過兩天,如果還采不到,就向村裡人借錢去買。”
“但血參,一棵就得上百兩銀子,想買還未必馬上就能買到,而田大哥的情況,買一棵血參還未必足夠, 至少也得買個兩三棵。”
“你能借一棵血參的錢,難道還能借到兩三棵的錢嗎?”
“就算你運氣好,借夠了錢,田大哥也順利好了起來。但你想過以後沒有?”
“田大哥年紀也不小了,欠著幾百兩銀子的話,以後誰家的姑娘敢嫁給他?”
“你也不想看到他像我一樣,一把年紀了還結不了婚吧?”
“而要是田大哥運氣不好,你一時買不到血參,他病情突然惡化,那就是想救都遲了。”
“田大哥要是就此去了,留下你自己一個人,你打算怎麽辦?”
“帶著你家的傳家寶,嫁到別人家去嗎?”
田飛燕一開始還抗拒的聽著,等到齊霄說起了血參的情況,她不由出現了一絲動搖。
齊霄說得沒錯,她的確是打算這樣做。
而當齊霄說起她大哥不幸就此離世,只剩下她一人時,她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了起來,心如刀割。
別看齊霄也喊田飛燕大哥做田大哥,實際上,田飛燕的大哥比齊霄還要小好幾歲。
田飛燕六歲時,她父母遇到山洪去世,其時她大哥才不過十三歲。
雖說有村子裡的人幫忙,但田飛燕主要還是靠她大哥一手拉扯長大。
田飛燕無法想象,要是大哥就此離世,她以後一個人要怎麽活下去,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只是稍微想想,她心裡就慌得不行,無比的難受。
“我……我知道了,你喊他進來吧,這貓眼我賣給他了。”
田飛燕擦著眼淚,聲音有點哭泣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