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一家住宅內,她看著眼前的一堆劇本,準確的說,還有小說,有漫畫,有分鏡,有樂譜,尤其那些分鏡,全部是用的她的容顏,構圖是濃鬱的法國風格,充滿了奇幻,瑰麗,驚豔,還有一台Walkman,她把耳機放進耳朵,按響開關,一陣陣清脆悅耳的音樂流淌進她的心裡,在調動她的心弦,讓她沉迷,讓她心醉!幾段音樂過後,出現了一段男聲:“我一直在思念香榭麗舍的雨,她讓我邂逅了你,我說,我想講一個有關你的故事,你準備好傾聽了麽?”
高蒙影業的總經理室內,布魯諾聽著下屬的報告,“湯米謝爾比公司和夢工廠將聯合我們高蒙影業一起投拍一部電影,名字叫做《天使艾米莉》,資金全部由他們負責,女主角是蘇菲瑪索。”
“資金全部由他們負責?他們想幹嘛?”
“希望高蒙公司和蘇菲瑪索和平解約。”
“這不可能!是我們捧紅了她!”
“蘇菲瑪索是很有潛力!但是那兩家公司同樣很有實力!”
“他們的開價很大方!如果蘇菲瑪索和我們對簿公堂,用不著這麽多錢!”
“所以,布魯諾先生,他們很有誠意!”
“好吧!我同意了!看來鴿子長大了,是時候放她去飛了!”
……
晴天,初冬的燕京不算很冷,天上一群鴿子飛過。胡同裡一處,古樸,斑駁的大門前,宋紅崖正看著門上的鐵將軍發呆。
“小夥子!你找誰啊?”
“這是宋濟民家麽?”
“你找宋濟民?你是誰啊?”
“我是他晚輩!過來看望他!”
“你是他的晚輩?哪來的?”
這位挎著菜籃子的老太太,一副八卦到底的盡頭,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您知道他去哪了嗎?什麽時候能回來啊?”
“找宋教授,往前不遠,小賣部門口下棋呢!”
“得!謝謝您了!”
……
小賣部門口支著個小桌子,幾個老頭聚在一起下象棋。看一眼拖著拉杆箱走過來的宋紅崖沒說話,又繼續盯著棋盤,看著對家落子,幾個老頭在邊上輕聲品評。
宋紅崖正對著正在下棋的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站定,仔細打量,這就是自己的爺爺啊,眉眼和父親很像,臉上皺紋很多,皮膚暗沉,眼睛有神。
宋紅崖沒說話,就這麽看著幾個老頭嘻嘻哈哈下了一局又來一局,眾人也沒多問。眼看著又是一局要支起來了,宋濟民贏了幾局了,還不換人,看這架勢,要沒完沒了啊!
宋紅崖趕緊插話道:“這麽下多沒意思!要不我陪您玩玩?”
宋濟民瞪了一眼宋紅崖:“你行麽?”
“您把那麽字去了!”
“口氣不小!”
“小不小的,試試不就知道了!”
“哼!”
“對!試試!滅滅這老東西的威風!”
“給擺上,給擺上!”
見有人挑戰,幾個老頭在邊上積極架秧子。
坐在宋濟民對面的老頭把小馬扎子讓出來,宋紅崖坐定,看到宋濟民開始擺棋子.
“您看啊!我在這都看了半天了!對您老的棋路也摸的差不多了!就這麽接著下,是我欺負您!要不我們換個玩法?”
“狂妄!”
“您不會是怕了吧?”
“那好!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您玩過軍棋麽?我這個玩法和軍旗類似,也是暗棋……”
幾局之後,旁邊幾個老家夥各種挖苦起哄,宋濟民氣得臉都綠了!把棋子一摔,怒喝:“混帳!”然後起身就走,宋紅崖趕緊跟上。等他們走遠,棋局又重新支起來,有人問:“剛才老宋頭幾個意思啊?”
“哈哈哈!還幾個意思?你什麽眼神?”
“什麽?什麽眼神?”
“沒見那小子長的跟老宋一個模樣?”
“這一準是老宋的孫子找過來了!”
“對啊!前段不是老宋的大兒子過來了麽?這個應該就是孫子了!”
“老宋的大兒子聽說在香江混的不錯,還是老宋玩的明白!裡一腳外一腳的,總有一腳立得住!”
“這叫腳踏兩條船!當年被整就沒冤枉他!”
……
宋家院內,宋濟民對著宋紅崖怒喝:“你來幹什麽?”
“我回家啊!”
“這不是你家!”
“這就是我家!我爺爺家就是我家!”
“誰是你爺爺?”
“爺爺您不帶這樣的啊!開個玩笑您還生氣了!剛才您明明都認出我來了,就是裝作不認識!”
“我不認識你!”
“這就是您不對了!我爸上次來的時候可是把家裡相冊都拿給您了,你別裝沒看過!”
……
One Night in燕京
我留下許多情
不管你愛與不愛
都是歷史的塵埃
One Night in燕京
我留下許多情
不敢在午夜問路
怕走到了百花深處
人說百花地深處
住著老情人縫著繡花鞋
面容安詳的老人
依舊等著那出征的歸人
……
宋紅崖脖子上掛著相機,嘴裡哼著歌,一路街拍。滿眼看到的大多是黑灰藍綠,偶爾有紅白點綴其中。一輛三輪板車騎過,板車上拉著一個大紅的沙發,一對小兩口坐在沙發上,興高采烈,就連悶頭蹬車的板爺,也被這喜悅感染,臉上掛著會心的笑…公園長椅上一個頭髮皓白的老者,看著放在面前地上的鳥籠,嘴裡含著的煙鬥正在吞雲吐霧…廣場上一隊紅肩章綠軍裝的戰士正在合影…天橋上SONY的巨幅廣告牌,鮮豔奪目,上面畫著彩電,音響,電扇,錄像機,那錄像機的的遙控器,竟然還是有線的…落日的余暉下是滾滾奔湧的自行車流…這就是1984!這就是燕京!
……
來到燕京已經四五天了,街坊那些老太太們已經不再每天上門,來看他這個香江大孫子,爺爺宋濟民又恢復了每天買菜,下棋,逛公園的生活。 宋紅崖使盡解數也沒能勸動爺爺去香江,只能每天無所事事的東遊西逛。幸好他看什麽都覺得新鮮,也沒覺得無聊。白天用相機記錄下所見所聞,晚上筆耕不輟,倒也沒有耽誤什麽重要工作。已經決定了,春節前等宋紅岫從英國回來,全家都會到燕京,這個年就在爺爺家裡過了。
逛京城怎能不買古玩?前幾年還有個香江人,花了20萬港幣,包圓了9000多幅畫,全是齊白石,黃賓虹,張大千…拿到香江就值1個億!10年後值50億!20年後幾百億!
外行人都說買古玩去潘家園,那地就是糊弄外地人的,就跟燕京果脯差不多。其實明白人這時候都去報國寺,也是在今年,上頭頒發報國寺為文物保護單位。
宋紅崖不懂古玩,現在不懂,以前也不懂!但是他有錢!有錢就有了容錯率,半真半假都能接受,因為便宜啊!這時候沒幾個人在意這個。
香江身份加外匯還是有用的,沒幾天爺爺宋濟民的三進院子裡就沒空屋子了,外頭瘋傳,有一個香江傻小子,拿外匯不當錢,老物件成車往家搬。
便宜啊!9000張畫才要20萬港幣!跟處理破爛沒差多少!賣了20萬港幣還覺得佔了好大的便宜!這是外匯啊!華夏幾千年的燦爛文化匯聚而成的這些古玩字畫,就這麽近乎於白送給這些所謂的外賓!這些個封建糟粕,不當吃,不當穿,有人花錢買,還不趕緊著處理了!友誼商店,委托店,按照舊不超新的價格,堂而皇之的賣著…有很多古董販子和大收藏家抓住了這個歷史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