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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桓山四季》第24章 夢盡血淚無涯山(下)
  卻說芊彤回到後營中,呆坐在床上,隻覺心如刀割,欲訴無人,欲哭無淚。忽聽帳內響起一陣怪笑:“恭喜恭喜,百年好合呀。”芊彤驚訝站起身,顧盼左右,床榻之側竟轉出一人。芊彤難以置信,眼前之人竟是席靈。於委屈之際見到親人,姑娘不由得又驚又喜,便要上前相擁。席靈伸手攔住她,陰陽怪氣道:“別來這套,我當不起。沒想到多日不見,你已經快成王妃了。”

  “哥哥,我……”芊彤聽他提起此事,臉頰再度泛紅,低聲問道,“元帥的身體怎麽樣了?可是他讓你來的?”

  席靈冷哼道:“你還有臉問呢,元帥都快被你氣死了。就連我也要受到你的連累,你可真有出息啊。”

  芊彤愧疚不已:“都是我不好,我……”

  席靈打斷她道:“行了,你也甭廢話了,快把紫煙匣拿給我,我要回去交差呢。”

  芊彤心下一沉:“元帥要收回紫煙匣嗎?”

  席靈翻翻眼皮,不容置辯地說道:“那還有假!”

  見芊彤猶疑未決,席靈譏諷道:“怎麽,你是舍不得它,想拿著它當陪嫁嗎?”

  芊彤垂眸道:“好吧,我這就將它給你。”由床下提出一白色的包袱,從中取出那紫煙匣。席靈一把將匣子奪過來,捧在胸前,忽覺出懷裡沙沙紙響:“哦對了,這兒還有封元帥給你的信,你看吧。”伸指從懷裡夾出一封信來,遞給芊彤。

  芊彤接在手中,輕輕撚著信封,殷切的期待與莫名的惶恐一齊湧上心頭。席靈抱好匣子,急急地便要走,忽聽芊彤在後叫道:“哥哥,你慢些。”

  席靈側過頭:“什麽?”

  “哥哥,我想再看看你。”

  席靈瞥了她一眼:“都看了多少年了,還看什麽?”

  芊彤眼眶泛紅:“我怕,以後再想見哥哥就難了。”

  席靈笑了笑:“難過什麽,有空回來找我玩啊。”

  他將身一扭,遁地而去。芊彤靠著椅子坐下,將書信平放於桌上,緩緩將信紙取出,溫暖的氣息悄然蕩漾開來,她深吸了一口氣,仍不免有些緊張,只見信上那工整的字跡寫道:

  芊彤吾兒,聽聞你欲與陸術喜結良緣,本帥極為震撼。

  雖然我本意是不會讚同的,但這是你們的緣分使然。月老已為你們牽了紅線,又豈是他人所能阻攔的?我別無他意,唯願你二人緣訂三生,百年偕老。

  那日,你勸我與龍桓山和解,這卻是本帥做不到的事情。即使我願意,主公和將士們也不會答應。但若繼續相鬥,你我難免會成為不共戴天的敵人,沒有人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我知道,最近一段時間,你一直在痛苦和糾結中度過。既不願背棄我們,卻又難以抑製對陸術的感情。但你怎麽能知道,我的心裡同樣倍受煎熬。上次,我要殺害陸術,你出手阻攔,救了他一命。但你以為你真的能擋住我嗎?我隻消隔空祭出一掌,就能讓他立時斃命。是你的眼淚,救了他。我不殺他,只是不願讓你傷心。

  你自小孤苦零丁,我把你當做親生女兒看待。可惜近幾年,我忙於公務,疏於對你的關照,有時甚至對你產生誤會與隔閡。我知道你心中對我有所不滿,我確實不是個稱職的父親。想要得到的東西太多,苦苦執著,不擇手段,以致威望盡失,眾叛親離。近來我的身體大不如前,病榻上幾日掙扎,讓我明白了什麽才是真正可貴的。我已無心征戰,更不願去傷害你和你未來的丈夫,讓你更加怨恨我啊。也罷,既然雙方戰和兩難,就讓我割下自己的首級,當做你成婚的嫁妝吧。

  為防部下阻止,請你來無涯山收取,將我的屍身埋在無涯山,便無人得知。陸術得了這份禮物,定然歡喜,日後會加倍地疼愛你。望你能幸福地生活下去。我在另一個世界,也會為你開心。

  讀至末尾,芊彤全身僵住,仿佛被人封住了經脈上所有的穴道。她的目光凝滯在枯黃的信紙上,痛苦和悲傷在內心中交織著,情緒漸漸醞釀至極。終然,她抽噎幾聲,未落一滴眼淚。事情緊急,容不得傷感。她收斂心神,奔出營帳,不遠處濟越正坐在樹下,似是在閉目養神。芊彤顧不得許多,踴身躍上空中,離地不過丈余,卻覺頭上柔滑濕涼,卻似撞到一道軟綿的屏障。芊彤一怔,轉身落腳在帳頂。只見空中浮起一道光滑透明的薄膜,竟是一層水泡。她望望遠處的濟越,心下明了,營帳被他用法力封住了。

  卻說席靈遁地離去,內心喜不自勝,懷抱著紫煙匣,仿佛將天下都握在了手中。未行片刻,按捺不住心中的興奮,豁然從土中衝出。

  席靈環顧四周,這裡還沒出平遠丘的地界,暗忖道:“這寶貝果真有這麽厲害?不知效果如何,我得找人試試。”拽開大步,左右亂逛。

  不多時,望見兩個妖兵,手執長矛迎面走來。席靈也不言語,大搖大擺只顧向前行,兩個小妖見他舉止怪異,從後面將其扯住,問道:“你是何人?在此做甚?”

  席靈手捧匣子轉過身來,詭譎一笑:“你別問我,要問就問它吧!”

  二妖不解其意,卻見他突然朝後躍出數丈,右手豁地掀開蓋子,一股濃煙登時噴薄而出。二妖頓覺天昏地暗,手酥腳軟,兩根長矛脫手落地。伴隨著嘶嘶灼燒般的怪響,黑紫色的煙氣籠罩聚集,傳來極為淒厲的慘叫。席靈見狀,自心也有些驚懼。

  不多時,叫喊聲逐漸消失,尖銳的怪響依舊時斷時續。席靈略回過神來,慌忙要將那匣子閉合,他左手托著匣子,右手將蓋子盡力下按,不料紫氣噴薄劇烈,“呲”地一聲,被煙氣濺到了手指上。疼痛感如烈火灼燒,席靈雙手顫抖,小匣摔落在地,紫氣兀自噴濺不住。席靈驚魂未定,不遠處又有腳步聲傳來,立即落荒而逃。

  他忍疼一路飛奔回宮鼎山,當不住腿酸手痛,汗如雨下。所幸軍營內外一片寂靜,他躲在鹿角旁俯身喘息。前方地上突然出現一道黑影,席靈抬頭一看,一個人高馬大的漢子正立在他身前,席靈嚇了一跳,看清是卓銘,點點頭要離去,早被卓銘一把揪住,提到大營中來。

  進入帥帳,卓銘把席靈丟在地上,只見沛衡端坐在正中。席靈一愣:“你怎麽坐在帥位上?”沛衡道:“元帥身體未痊愈,吩咐軍中事務暫時由我掌管。卓銘,你拿他過來幹什麽?”

  卓銘一本正經道:“回稟假元帥,這小子在軍營外鬼鬼祟祟的,被我拿住,指不定又偷著幹什麽壞事了。”

  席靈訕笑道:“沒有,就是元帥派人告知我去送信,行路太累了,回來歇歇。”

  沛衡眼尖心細,問道:“你的手如何傷的?”

  席靈心裡一慌,想把手捂住已然不及,支吾道:“這個,這個……是被芊彤用紫煙匣傷的。”

  “什麽?你的手是芊彤傷的?”

  那席靈哀著臉訴苦:“是啊,再怎麽說我也是他哥哥,我把元帥的信給她後,想勸說她回心轉意,回到我們這邊來。但她非但不聽,言語衝突之下,竟用紫煙匣來傷我。”

  沛衡疑道:“不會吧,且不說芊彤心善,那紫煙匣非同小可,她要是放紫氣傷你,你哪裡還有命在?”

  席靈一怔,忙道:“芊彤畢竟還念些親情,沒對我下死手,只是把我趕跑了。”

  卓銘喝道:“你他娘的在胡說什麽?”

  席靈被他一叱,唬得噤若寒蟬,冷汗直流。沛衡對卓銘使個眼色,又向席靈擺擺手:“既如此,你且下去養傷。”

  席靈諾諾退下,卓銘道:“假元帥,這小子滿嘴胡言,定是他要打紫煙匣的主意,不知怎麽反被其傷。你為何還護著他?”

  沛衡道:“他奉元帥之令去送信,你不必與他糾纏。速去尋博幻等人,有大事要做。”

  卻說芊彤圍著營帳轉了數遭,想找到瑕縫脫身,然而水泡嚴絲合縫,毫無罅隙。芊彤別無良策,運起靈力,雙掌彈出兩道白光,水泡壁受擊顫動,白光盡被抖散。如此嘗試多次,無濟於事。她心急如焚:“這可如何是好,哥哥的地行之術我又不曾習得,這該如何出去?對了,陸術給過我澄雲簪,那是他家之物,想必通些靈性。隻好用它試一試了。”芊彤回帳中拿上澄雲簪,複至帳外,用簪鋒頂觸水泡,平滑的水膜蕩起絲絲漣漪。芊彤將簪前送,水泡便隨著簪鋒向外伸展,至一定限度,僵住不動。芊彤感水膜將要回彈,於是握緊雲簪,雙腳內扣,與之僵持半晌,依然毫無起色。她急於求成,凝法力於掌中,猛然發力欲將其刺破,然而水膜受壓過度,突然疾速回彈,雲簪瞬間脫手落地。芊彤歎了口氣,轉身撿起簪子,哀訴道:“你難道真是一個有形無情之物,就破不得那有情無形之水?”陽光透過弧狀的水泡壁,聚射在雲簪上,明澈的簪身溢著綺麗的光彩,仿佛注入了靈魂。芊彤心念一動,再度用簪去觸水膜,簪鋒竟然穿透而過。芊彤驚喜非常,閉上雙眼,持定雲簪向外疾衝。一陣清脆之聲入耳,水膜裂出幾道縫隙,外界涼風湧入,那水泡晃上一晃,旋即四分五裂,散落如珠。

  芊彤萬分慶幸,駕起風飛速趕往宮鼎山。至山腰落下,被兩個護衛攔住。芊彤道:“我要見元帥。”護衛道:“元帥出去了,不在營中。”

  芊彤大驚:“什麽時候的事?”

  “剛剛。”

  芊彤隻感五內俱焚,縱風趕到無涯山,趕至峰頂落下。她對此地並不熟悉,隻情飛步亂轉,山前左右遍尋一遭,不見人影。芊彤心想:“可能元帥還沒到,我就在這兒等他吧。”於是她在半山腰找個山石坐下,等候楓棟到來。

  午間陽光溫暖,山風和煦,由於過度的憂慮傷心,芊彤剛剛坐下,倦意便湧上來,剛剛蓄淚的雙目也顯酸脹發沉。她倚著山石輕輕地眯上眼睛,四周溫暖而又平靜,朦朧間進入了夢鄉。

  平遠丘上,陸術捧著一碗蓮子羹來到芊彤帳前。此時其他小妖都去休息,只有濟越守在帳前,陸術很是滿意,想著誇獎他幾句。走近一瞧,卻見濟越正坐在樹下打著瞌睡。陸術不禁微怒,上前踢踢他的腿:“醒醒,醒醒。叫你看著芊彤,你倒在這做白日夢啊。”

  濟越打個哈欠,揉揉眼道:“少主啊。沒事沒事,我剛剛作法用水將這營帳罩住了。芊彤這裡沒什麽動靜,應該消氣了吧。”陸術睨他一眼:“你當我瞎呀,這哪有什麽水罩?”

  濟越抬頭一瞧,圍裹營帳的水泡已消失不見。他難以置信:“怎麽會!芊彤修為不過爾爾,她怎麽能破了我的法術?”陸術叱道:“廢物,你以為你是華龍啊?沒事淨整這花裡胡哨的幹什麽。快隨我進帳看看!”

  兩個奔入帳中,果然空無一人。陸術顫抖將蓮子羹放在桌上,扶著桌邊喃喃道:“芊彤,你去哪了?我給你道歉好不好啊,回來吧……”濟越極為懊悔,正想著去如何補救,忽聽陸術道:“這是何物?”卻見陸術捧起一張紙,掃了幾眼上面的內容,頹敗的臉色變得愈發慘白。濟越近前瀏覽一遍,訝然道:“這,楓棟說他要自殺,芊彤會不會去無涯山勸阻?少主你別急,我去找她回來!”

  陸術冷若冰霜道:“你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我自己去。芊彤要出了事,你等著。”

  濟越忙道:“屬下知罪。但此行吉凶難料,不如叫上公主同去……”

  陸術再不睬他,徑自出帳縱雲而去。

  午後日影略移,和煦的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無涯山頂雲海茫茫,柔和的日光將萬物撫摩得愜意舒適。芊彤沉浸在睡夢之中,平靜安詳,好似與四周的山石林木融為一體。忽覺有人在拍她的肩膀,神識漸漸清明。睜開眼睛,令她驚訝的是,來人並非楓棟,而是陸術。芊彤面色一黯:“你怎麽來了?”

  “我……看了楓棟給你的信,所以來這裡接你。”

  芊彤泠然道:“你快回去吧,這是我們藤岩山的事。”

  陸術勸道:“芊彤,你怎麽這麽傻。楓棟說要自殺,你就信嗎?他素有野心,是輕易放棄自己生命的人嗎?”

  芊彤沉聲道:“我也不能肯定。但元帥與我情同父女,我已經背他而去,不能讓他為我而付出生命。勸解他之後,也不願眼睜睜地看著你們和他拚個你死我活。我真的很累,等今天一過,我想找個幽靜的地方隱居起來,不再過問你們之間的事了。”

  陸術見她要離去,急欲挽留:“我知道你有苦衷,你放心,只要你願與我回山,我立刻退兵,從此和藤岩山兩方修好,再不為敵。”

  芊彤黯然搖搖頭:“沒用的,他們不會善罷甘休。你知道,我們主公執意要戰,他苦心孤詣了多年,如今到了爆發的時候,誰也攔不住他。就算你們退讓一步,雙方仍舊是不共戴天的敵人。若我與你回山,便是與昔日親友反目成仇,我做不到。”

  這番話說得陸術心中一陣酸楚,他勉強擠出個笑容:“沒關系啊,你可知道,再激烈的戰事最終也會停息。我們可以等,總會有兩全其美的辦法的。”

  芊彤淒然道:“那要等多久,五年,十年,還是更久?而且在追求兩全其美的過程中,又不知道會發生多少兩敗俱傷的事情。眼下,這或許是我最好的選擇了吧。你不用難過,我已不再怨你了。今日事畢,我便歸隱林泉,默默祈禱戰事早日停息。也許,待一切平靜,你我還有重逢之日。”

  陸術見她話已至此,若再勸下去,效果只能適得其反。來日方長,無論她身在哪裡,自己念著她,哪怕傾盡龍桓山兵馬,也定要尋得她來。至此陸術雖有千般不舍,也隻得認同:“好,都依你。”

  芊彤站起身,向他深施一禮:“多謝你了。元帥要來了,請你先離開這裡,我們就此別過。”

  “好,我這就離開。”陸術眷戀地笑笑,緩緩移步下山。

  濟越和陸婷正在山坡下焦急地等待,見陸術低頭走下,都放下了心。陸術踱至一塊陡石上,緩聲道:“我們回去吧。”陸婷伸手相攙,耳畔忽傳來怪異的聲響,陸術瞳孔一震,手指山下叫道:“那是什麽!”陸婷和濟越回身觀瞧,一攏黑煙漫湧而至,自山腳下滾滾向上席卷。

  與此同時,山上芊彤一聲驚呼:“你們小心!”

  濟越反應迅速,從懷裡取出風瓶,呼啦放出狂風,兼有陸婷在旁作法協助,黑煙很快被吹散。山腳下突然出現大量毒蟲蛇蠍,密密麻麻湧上山腰。陸婷與濟越合力用風驅趕,耳畔弓弦紛鳴,漫天箭雨攢射而來,陸婷恐陸術著傷,便道:“你們且上山去,我在此阻擋。”陸術與濟越旋即上山,護住失魂落魄的芊彤,躲到一處高大的岩石之後。

  山下傳來楓棟朗朗之言:“陸術,你們已被重重包圍,還不束手就擒?”

  陸術茫然問芊彤道:“這是怎麽回事?楓棟怎麽會安排兵馬在此?”

  “這,這……”芊彤怔愣良久,無言以對。

  陸術恐她為難,寬慰道:“這裡面定有誤會,我們脫身再說。”

  只聽楓棟喊道:“陸術,你等已被芊彤誘上山來。好女兒勝似親生,今日拿了陸術,當你首功一件!”

  芊彤目光呆滯,喃喃道:“看來,他寫信誘我來這裡,目的就是為了讓你來此勸我,他的書信不僅是給我看的,更是給你看的,他早已在此布好人手,等你入彀……”

  陸術訝然:“這,這楓棟太可惡。芊彤,沒關系哈,咱們一定能出去。”

  “他為什麽這樣……”芊彤抽噎幾聲,兩行清淚奪眶而出,滴落塵埃。陸術欲近前撫慰,卻見芊彤拭去淚水,眼底一片清絕明澈,望向碧藍的天空:“這麽多年了,他對我的恩情,親情,原來隻為我當他棋子。”取出懷中的澄雲簪,遞給陸術,“把這漂亮的簪子,還給你吧,我不配戴它。謝謝這許久你對我的關照,抱歉我心迷智昏,辜負了你的真心,再見吧……”言訖,抽身縱躍而出,陸術一把沒能抓住,竟也隨之出去。外面箭矢如雨,芊彤失去岩石的保護,瞬間萬箭著身。她渾若無事,面對著茫茫的雲海,飛身投入,張開雙臂欲擁抱一切,漸漸融化到廣闊的紅塵之中。

  陸術隻覺頭重腳輕,若不是趕上來的濟越及時抱住,只怕就隨之而去了。下面楓棟望見,搖搖頭歎道:“何必呢。”

  陸術被濟越竭力抱回石後,此刻他的身心都呆住了,眼前的景象似乎並非真實發生的,只是虛幻一夢。濟越見陸術方才親冒箭雨,慌忙檢看其傷勢。所幸陸術身著靈夕裳,身中數箭,並無大礙,唯面頰上一箭,入肉不深。濟越幫他將箭矢拔出,撕下自身衣襟來幫他止血,良久,陸術稍回過神,木木地吐出幾個字來:“我夢寐以求的生活還沒開始,就這樣逝去了……”

  陸婷在山腰盤膝施法,朦朦升起一團白霧,數百支飛箭扎入霧中, 便懸滯不動。陸公主反手一揮,霧氣裹挾著飛箭向山下滾去,湧上來的蛇蠍毒蟲被霧中箭鋒礪過,死傷大半,屍橫滿地。下方箭勢愈密,陸婷將霧氣結成一面牆壁,抵禦片刻,忽聽上方似是有物疾落下去,既而聽到陸術撕心裂肺的哭喊。陸婷恐上方出了事,忙翻身躍上山頂,退到岩石後。卻見陸少主哭伏於地,淚盡成血,染紅了黃綠的秋草……

  陸婷詫異地看看濟越,濟越哀歎著搖搖頭。陸婷心下一沉,剛剛落下去的,難道是芊彤?四弟聲聲悲啼刺入耳中,公主黯然淒慘。然此處不可久留,疾聲對濟越道:“我們快走。”濟越道:“箭勢太急,我們躲不開,如何脫身?”

  陸婷沉聲道:“躲不開,便不躲了。衝出去。”她抬起腳,將護在面前的巨石踢落下山,手中捏起個法訣,打下一串紫光,當光芒注入其中時,岩石瞬間迸裂碎散,鵝蛋大小的石塊落如星雨,眾敵兵被砸得頭破血流,四散奔走,箭雨隨即停息。

  濟越攙起陸術,隨陸婷一起跳下塵埃。許是因為下落過疾,三人落地時,濟越被陸術的身軀墜得手臂一痛,未能將其拉住,陸術癱軟地伏在地上,嗚咽悲啼,泣不成聲。陸婷俯身挽住弟弟的手臂,想扶他起身,陸術卻掙開了姐姐的手,隻情悲泣。

  陸婷撫著他的背,含淚心疼道:“我知道你不想離開,但這裡真的很危險,咱們還是先回去。”

  “既然人家不想走,陸公主你何必強求!”楓棟朗聲一喝,霎時間,山林兩旁又奔出數百妖兵,刀槍明亮,劍戟如林,將三人圍在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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