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英隨後姍姍來遲,也加入了靜默等待的隊伍。
蘇蟬並不是要靜悄悄地包圍過去,而是,他要把裡面的東西給逼出來。
在他的殺象初步成型之後,他也有了新的能力。
那就是殺意鎖定。
就像是那天他出關之後,和那個叫玄成的嶗山道士的賭鬥。
他全程完全是壓製著對方,讓玄成好像怎麽都躲不開他的刀。
就是因為,他用殺意鎖定了玄成。
這種殺意是極其抽象的,也是只有當事人才能感知到的。
可它就是存在,像是湖上不知何時皺起的漣漪,嘴裡忽然長出的第一顆牙齒。
它就是出現了。
沉默等待了十幾息之後。
窩棚之中忽然響起了暴怒的吼聲,緊接著,一個巨大黑影猛的從裡面竄了出來,終於面對向了所有人。
那是一個足有八九尺高的人形,卻是滿身布滿了細密的鱗片,四肢皆是利爪,長著一顆像是蛇又像是魚一樣的頭顱,嘴中滿是獠牙。
它睜著猩紅的眼眸,死死盯著蘇蟬,似乎是在威脅,眼眸裡更多的卻是警惕,乃至於恐懼。
“這是……什麽東西?”方行烈有些吃驚。
宋虎和張英卻不說話,他們在那個大火燃燒的夜晚,已經見識了太多了。
蘇蟬這時已經動了,他向著那頭怪物一步步走去。
走的很慢,每一步都用上了虎步。
他的氣勢在逐漸攀升,手卻並沒有搭在刀柄上。
他似乎壓根就沒有想要拔刀的意思。
可就是這樣的氣勢壓迫,加上殺意鎖定,那頭怪物居然已經隨著蘇蟬的靠近,慢慢蜷縮了起來。
它的眼眸裡此刻只剩下恐懼了,不斷在發出急促的嘶鳴。
當蘇蟬跨出第九步,已經離它近在咫尺了,它一下朝著蘇蟬跪倒了下來,開始磕頭。
它顯然已經崩潰了。
蘇蟬停下了腳步,就站在那裡,說:“能聽懂我講話嗎?”
那怪物遲疑了一下,抬起頭,眼眸裡有混沌,又有一刻的清醒,它吐著信子,就那麽眼神轉換了半天,忽然從嘴裡艱難地吐出了一個詞:“我……嘶嘶……”
“你是誰?”蘇蟬進一步發問。
隨著那個詞的吐出,怪物的神智似乎在漸漸回歸,它這一次可以吐出更多的詞:“我……是……嘶嘶……劉……”
就在它即將吐出自己名字的時候,它驟然低吼了起來,全身的肌肉,皮膚像是滾水一樣沸騰了起來。
下一刻,它整個身體就那麽如同一個氣球一樣爆了開來。
血肉四濺,蘇蟬已經提前避開。
在避開之後,他再度開啟了殺眼,望向了四周圍。
一定是發生了什麽,就在剛剛,否則,這個怪物不會忽然自爆的。
可是四周圍並沒有任何痕跡。
“查,去查我們回來的那艘船上的所有人。”蘇蟬看著那堆已經徹底死掉的血肉,對著張英和宋虎說道。
“還有那艘船,找到它,我要上去看看。”
蘇蟬忽然想起了到岸那天,他做的那個夢。
那個被關在囚籠裡,穿著破碎直垂有著德川秀樹臉孔的怪物。
會不會,船上真有那麽一個地方關著那個怪物呢?
“那大人,卑職做什麽?”方行烈連忙問。
“你繼續走訪關廂,找一個失蹤的姓劉的人,無論男女。”剛剛唯一問出來的信息,就是那個怪物姓劉。
處理完這一切,蘇蟬就回家了。
他準備繼續回家去練刀,如果聖主教的人真的上岸了,那麽,只有更快的刀,才能殺光他們。
結果就在他回家的路上,他意外的遇到了一個人。
這個人,其實也跟那艘船有關系。
蕭亮。
看到蕭亮,蘇蟬的第一反應是警惕,今天出了那件事,又忽然遇到了蕭亮,未免巧合。
蕭亮卻像是早就在等候一般,遠遠看著蘇蟬就朝他招手:“蘇兄,蘇兄,幸好我來的早,不然我還真等不到你。”
“蕭大人找我有事?”蘇蟬感知著蕭亮的氣息,只要有一點不對,他就會出手。
可蕭亮很正常,他小步跑到蘇蟬面前,先是笑了一下,說:“恭喜蘇兄了,終於得償所願。”
“什麽得償所願,有何可喜?”蘇蟬確認了蕭亮確實沒問題,略微放松了一點,同時疑惑。
“蘇兄,你還不知道嗎?陛下已經把懷君姑娘賜給你了。”蕭亮說了前半句,後半句壓低了聲音,“我就知道你還不知道,所以特地來攔著你的,你哪怕真的對懷君有什麽不滿, 也絕對不能拒絕這件事。”
“什麽,什麽亂七八糟的?”蘇蟬一時間被蕭亮說的不知所措。
什麽懷君,什麽皇帝賞賜。
“今天上午,陛下已經下旨,赦免了懷君姑娘,去了賤籍,然後把她賜給你了,因為聽說你一直都思慕她,陛下成全你了。”蕭亮繼續解釋。
“……”蘇蟬無語了。
前身的亂七八糟的事情,上次就讓他擦了一回屁股了,現在又來。
“我一會就讓她走,反正她現在自由身了,想去哪都沒事。”
“不行!”蕭亮急聲道,“我就知道會這樣,才來攔你,陛下這賞賜,雖然不是賜婚,但卻等於是賜婚了,只是懷君姑娘特殊,只能做妾,才沒有說賜婚,你拒絕陛下賜婚,前途還要不要了?!”
“我的蘇兄,蘇大人,你就當多了暖床的侍婢不就好了,真別發癲。”看蘇蟬還是沉默,蕭亮急了。
“先回去看看。”蘇蟬看蕭亮這麽為自己著想,倒有點不好意思,剛剛還想著要不要殺了他。
等回到家門口,有一行人正等著,為首的還是老熟人,魏良臣。
素懷君就站在一旁,今天倒是沒穿那身顯眼的大紅衣裙,穿的是一身素白的長裙,顯得越發清冷絕世。
只是她的臉色也是一樣的冷,看到蘇蟬來,撇過了頭去。
蘇蟬和魏良臣寒暄了一會,把他送走了。
蕭亮又留下來小聲勸了勸蘇蟬,在蘇蟬答應暫時不會趕走素懷君後,不放心地走了。
最終,只剩下了蘇蟬和素懷君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