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槍的彈丸初速是每秒250米,房間對角長10米,如果有人要殺你,該如何應對?”
看得出珂妮拉非常認真,若不是芙琳知道她不是真的打算殺了自己,絕對已經被這殺氣引動了時停,雖然不清楚意圖,但她決定陪著吸血鬼做這一回頭腦風暴。
“從看到火光,到子彈射入身體,只有0.04秒,肯定是來不及反應的,所以我最好的選擇是在扣下扳機之前就先解決持槍的人。”
“10米距離,接近、保持平衡、做好攻擊準備之後,剩下的時間裡,你有信心讓他無法戰鬥嗎?”
“有武器的話,可以。”
“那麽,距離增加到40米,又該怎麽辦?”
芙琳明白她想表達什麽了,時間停止能力有個微妙的距離區間。
“找掩體,0.16秒的飛行時間,不一定能反應得過來,40米的距離,能跑過去也沒時間作出有效的攻擊,反而危險。”
“50米?”
“50米的彈丸對我就沒有威脅了,只需要等對方靠近我就行了。”
“如果他用的是同樣初速的子彈的話。”
“如果是這樣就好了呢。”
芙琳跟著重複一遍。
“距離回到10米!”
本以為她已經結束的芙琳聽到這句忽然上揚的聲調,差點“唰”地立正。
“槍手從人換成本公主,你該怎麽辦!”
唔,這和前面有什麽區別嗎?
看她有些迷惑,珂妮拉學著自己擊技老師的嚴厲口吻說道:
“還是前面的問題,但這次,你有信心讓我無法戰鬥嗎?”
“……”
“所以暫停的時間結束之後,你就會在近戰距離面對一個遠比你強壯的、僅僅受了輕傷的吸血鬼。”
她說的有道理,肉體強化不是每個序列都有的能力,具體的強化方向也不同,比如血族的再生,「獵人」的速度,「醫生」的韌性,但無一例外都會極大地增幅近戰范圍的能力。
全距離都遭到壓製,似乎是個無解的問題。
但還有一條路,在不可力敵的情況下,有一個祖傳的戰鬥妙招……
於是芙琳抬頭,試探著給出一個答案:“既然不能坐以待斃,也不能主動出擊,那麽……逃?”
“笨蛋……”
珂妮拉失望地垂下槍,一屁股坐在床沿上。
看來是沒答對。
不過她一副回到之前有些低落的情緒,芙琳也暫時從頭腦風暴的狀態裡脫離出來,陪她並排坐下,才發現原來這隻吸血鬼不算鞋底的話比自己還矮一點。
“那麽正確答案是?”
“本公主的意思是,這種時候也可以多依賴一下我啊……一個人去見那個什麽白蛆夫人,一個人從下水道逃出生天,就連一個人回到過去見到我的時候,你還要演戲騙我!”
雖然自認比較愚鈍,但芙琳這下終於理解她在鬧什麽別扭了。
或許是因為兩人最初見面時,是囚徒和解救者的關系,芙琳總是下意識地把珂妮拉當作弱者保護,完全忘記了她其實是個在低序列中數一數二的戰鬥序列,這是想被認可了。
“可是,題目裡你就是槍手嘛,該怎麽依賴呢?”
“噗~”
她也意識到了上頭時的例子有不合理的地方,輕輕吸一下鼻子,用拳頭捶芙琳的肩膀。
似乎還有什麽不對。
“等等,剛剛你說……‘回到過去’?這是怎麽知道的?”
她可還從沒說過自己是為何被夢境機器彈出來的,即便是回到過去,也都圓上了之前的線頭,理應不會暴露才對。
珂妮拉伸手拂開她的劉海,像眼科醫生那樣輕輕撐開她的眼皮,道:
“果然沒看錯,你的‘回溯病’更重了,眼睛這個血絲已經是二階段了。”
“‘回溯病’?”
小公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拋出一個問題:“最近你是不是一直想喝巧克力牛奶?”
!
“看來沒錯,親身經歷時空變換的人,都會缺乏一種物質,可能是糖分和別的什麽東西,具體表現就是癡迷巧克力牛奶,這是我們血族的醫書上總結的,在本公主漫長的吸血鬼生涯中無意間看到過。”
狼宴上經由台鍾的作用,三人都被不同次數地回溯過,怪不得這兩天珂妮拉準備的早餐裡都有一杯濃鬱的巧克力牛奶,下次再遇到阿莉爾,也可以找她確認一下。
“我想這個病應該不至於絕症吧?”
“當然不是,只要不進入第五階段,其余都只是輕微的小症狀,像什麽頭暈、饑餓、乏力之類的,補充糖分好好休息就行,本質上是命軌力量的影響,和身體沒多大關系。”
芙琳松一口氣,但出於好奇:
“那第五階段是?”
“不會讓你到那個地步的!”
好吧,短期內自己也不願意再和時間瞎搞了, 精神難受是一回事兒,更重要的是在現在這種無知的狀態下,說不定會因為蝴蝶效應釀成一些大錯,還是等把時停的力量掌握清楚,再回來考慮這些。
她隱隱覺得回溯時間或許是【司辰】命軌序列八的能力。
“為什麽今天要說這些?”
芙琳拿過吸血鬼手裡的槍,一邊發問一邊把玩,這是把轉輪手槍,單動式,甚至不能連發,不確定是時代還是這個特定品牌的技術沒達到。
“可能是不想讓你問關於我的身世吧。”
“就是關於為何公主會被狼人囚禁在地下,為何逃出生天卻無人問津,為何除了強行入社就無處可去的這些事情?”
“嗯。”
典型有心理問題的少女,結合她的種種窘迫現狀,芙琳容易推測出她的童年恐怕不會是幸福快樂的那一類,其實她自己也是希望能找人傾訴的,但終究是還需要一點助推。
今天難得氣氛有點到位,芙琳仔細斟酌一下用詞,打算徹底打開這個突破口,或許珂妮拉就是她接觸到【司辰】命軌資料的線索。
“那我換一種問法吧,你願意讓我多了解一點嗎?”
!
有戲!
小公主長吸一口氣,站起身面對著偵探社外面穿城河的夜景,胡亂地取下發圈,讓瀑布般的金發遮住整個臉龐,然後才轉過身來,顫抖著聲音說道:
“可以……多了解我一點嗎?”
雖然很不合時宜,但芙琳還是忍不住在腦海中蹦出一個詞:金發貞子。
好在她是個撲克臉,繃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