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只要你去江藝當旁聽生,次年九月不用文化高考我們給你走特招上大學!”
柳鴻江說出了一個自認為極具誘惑的條件。
“不用文化高考直接進江藝?老柳,你們學校也沒有我們那種類似預科的制度,難道你要違反政策?!”
許正國皺了皺眉看向柳鴻江,他可記得江藝美這樣的政策。
“國獎特招,就林川這個水平我還擔心進不去?”
柳鴻江自信滿滿的說道的,就許林川這個水平他一點都不帶擔心的。
“……”
許正國欲言又止。
“其實文化成績也不難。”
“楚明說的沒錯,林川你要是願意去我們湖美當旁聽生,我請人幫你補習!”
“直接住我家裡吧,我愛人是高中的英語老師可以幫你補習,一年後來天美我親自帶你。”
“各位都省省吧,人家小兩口拆散終歸是不合適,而且你們也不能保證林川突破文化課受限100%上大學,但我們江南師大有明文規定可以保證百分百上大學!”
眾教授七嘴八舌,許正國此刻開口了。
那就是江南師大有明確的文件規定,只要旁聽滿一年完成學院的考核第二年不用高考直接上大學。
他作為美術學院的副院長,美術旁聽生的考核由他評分,就許林川的水平100%上大學。
人小兩口還可以在一個城市。
看著這些教授為自己丈夫紛紛開出這麽誘人的條件,顧秋白打心底開心。
畢竟也不希望自己男人是塊金子,發光發亮。
就是不知道他要怎麽選了。
顧秋白有點好奇也有點期待,但不管對方去哪她都無條件支持。
“謝謝各位教授的抬愛,我暫時沒有去藝術學院學習的打算。”
許林川這下總算是弄清這幫人的意思了,原來是想讓自己去美術藝考上他們所在的大學。
可這幾個教授是不是對自己有什麽誤解。
他什麽時候說文化成績不行了?自己當年高考好歹也是末流985的文化成績!
倘若現在真想要藝術高考的話,他們這種卷出來的孩子對這個寬松的時代簡直就是降維打擊,考個央美簡簡單單。
畢竟前世那麽卷的情況下他都考上了,只不過最後去讀了清美而已,至於湖美、天美,當年他是這些學校的藝考狀元。
然而這又怎麽樣。
天賦異稟的他最終還不是因為搞藝術猝死。
所以穿越重生的第一天他就發誓這一世絕不能走老路,他要做生意搞公司賺大錢,舒舒服服躺平養老!!
“沒有去藝術學院學習的打算?”
聽到這話幾人一個個瞪大眼睛。
十分鍾後。
一盞盞鏽跡斑斑的路燈下,五道沒落且備受打擊的身影拖著疲憊的身軀往回走。
“你們說是不是我們過於魯莽嚇到林川了?”
“誰知道呢,對方既然對央美不感興趣那也就作罷吧!”
“楚明說得對,尊重林川的選擇由他去算了。”
“雖然可惜但也強求不來,終究是過客。”
“唉,吃飯喝酒,今晚我柳鴻江請客,大醉一場就當忘了這件事吧!”
還有一道道感慨聲。
次日一早。
“咦,小顧,你看這不是巧了嗎。”
顧秋白剛打開門,就看到一個小老頭提著早餐笑眯眯的跟他們打招呼。
對方的手裡還提著幾個包子與一些豆漿。
“巧?柳教授?你這??”
這才早上六點半。
顧秋白是起來洗漱的,結果看到提著早餐的柳鴻江她有點發懵。
這是哪門子的巧?
“年紀大了睡不著,正好也住在這周圍,吃完早餐就尋思著給你們帶點,見你們沒醒剛要走結果就開門了,來來來,拿著拿著。”
柳鴻江將早餐塞到了顧秋白的手裡。
“謝謝柳教授,但這我真不能要。”
顧秋白推了回去。
雖說早餐不值得幾個錢,但再怎麽也不能隨便拿人家東西啊。
“柳教授,你這……”
見柳鴻江一大早來送早餐許林川欲言又止。
“誒,林川你別誤會我,人各有志,你不想搞藝術我支持你,我這一次來是問你和小顧去省城上大學,住的地方找好了沒有?”
柳鴻江看著許林川無奈的表情,當即表示自己不是過來勸說的。
“還沒,準備八月底再過去找房子。”
畢竟這個時代外出還是比較麻煩的,介紹信之類的都不能落下,他還得回村去辦這些事。
“那你們不用找了,我們江藝名下正好有房子,也就距離江美就四十分鍾的路程。”
柳鴻江一副拍板你就住我們那兒的模樣。
“你們學校的房子我們能住?”
許林川一頭霧水。
“柳教授,我們又不是江藝的學生怎麽住江藝的房子,你這不是在說醉話吧?”
顧秋白從這位老教授的身上聞到了一股酒味,她覺得對方可能在說醉話。
“不是醉話,昨晚陪幾個老友喝了點身上有點隔夜酒味,但現在我可清醒著呢。”
柳鴻江擺了擺手。
“是這樣的,昨晚我和學校裡的領導通了電話,對方也非常欣賞林川,所以只要林川願意去我們學校當旁聽生,可安排免費校外住宿,解決戶口問題,且每月還有22.5元的補助,除要聽幾節課之外,所有時間自由且無考核!”
緊接著繼續補充道。
“還能這樣?”
許林川有點不可置信。
“當然可以!林川,八月底跟著小顧一起去省城就行,其他事我們學校幫你解決,以後你想外出我們學校可以幫你開介紹信!”
昨晚許林川的話讓他琢磨了好一陣子。
確實,搞藝術沒有做生意掙錢。
可讓他放棄這麽一個藝術奇才,他柳鴻江真做不到。
所以他想了一個法子,先給他們解決房子和戶口這兩大難題,把林川忽悠進江藝當旁聽生,屆時再找理由投點錢給他做生意,虧了就虧了,就當是為藝術界未來做貢獻。
等他見識到做生意這條路的荊棘,碰得灰頭土臉,不就老老實實回來搞藝術了?
現在一看果然有奇效!
柳鴻江此刻欣喜若狂。
“那好吧,就先謝謝柳教授了。”
既然柳教授一大早跑過來,還開了這麽豐厚的條件,確實,去省城租房子的事情需要解決,戶口這一塊挺麻煩,而且自己也缺一個單位,倘若以後去哪可以有學校方面開介紹信倒也省心不少。
畢竟這個年代不像是他之前所在的年代,一張身份證可以到處跑。
很多時候還得需要一個身份與單位。
在江藝倒是起步的一個不錯選擇,正好距離小媳婦的學校不近不遠,想幹什麽也比較自由。
“哈哈哈,那我可就提前祝林川你在江藝學習愉快了,還有現在這一份早餐可以收下了吧?”
柳鴻江眉開眼笑。
也不枉自己昨夜喝到了十二點,許林川終究是被他帶進了江藝。
“嗯嗯,秋白收下吧。”
許林川示意顧秋白收下這一份早餐,也不算白拿,畢竟以後有的是機會還。
“謝謝柳教授。”
顧秋白鞠躬接下了這份早餐,甚至她還有點恍惚。
這怎麽一覺起來房子的事情也解決了,丈夫甚至還成為了江藝有工資旁聽生。
一個月22.5元,跟她完全一樣。
“哈哈哈,不用這麽客氣,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今天我正好也要回江藝。”
今個是真啊真高興。
搞定這件事柳鴻江的心情大好,就差哼個小曲出來了。
“柳教授九月見。”
許林川和顧秋白同時揮手道別。
“老師?你怎麽在這???”
然而對方沒走兩步,一個戴著眼鏡手裡拿著早餐的男青年愣在了原地。
“楚明?你不是醉了嗎?怎麽到這裡來了??”
看到來者柳鴻江也愣住了,這不是自己的學生楚明嗎?
昨晚喝酒的時候說自己已經醉倒十二點都起不來的那種程度了,怎麽現在才七點就出現在許林川家門口了。
“啊?是啊,老師我醉了,我這不是睡不著來逛逛醒醒酒。”
楚明將早餐藏於身後,一臉打哈哈的姿態。
“來送早餐的吧?你昨晚不是說這件事就此作罷了,以後不會打擾了嗎?突然發現你這小子口是個兩面派啊!”
柳鴻江又沒有眼瞎,見那早餐,八成是來送給許林川他們的。
“什麽兩面派,老師你這話說的,我這不是想著來拜訪拜訪林川兄弟嗎,咦……那老師你來這裡幹嘛?你也是來送早餐的??”
作罷?不打擾?
這麽有天賦的天才你叫他怎麽可能放過。
那不得多交流交流爭取挖到他們央美來,如果能成為自己的學生那就更棒了!
結果沒有想到居然來這裡碰到了自己的老師。
而當他看到許林川與顧秋白手上的早餐那刹,他瞬間就明白了,老師居然也是來送早餐的,還捷足先登了!!
陰險!
“是啊,林川已經答應去我們江藝了,你這份早餐就給恩師我吃吧。”
柳鴻江將楚明的早餐拿給自己。
別說,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吃到學生給自己買的早餐肉包子。
“啊?去江藝?老師你???”
楚明瞪大眼睛。
“老柳?楚明??”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驚詫的看向他倆。
“得,又來了一個,合著你們昨晚都是裝醉啊。”
聊了一會兒,除了周峰是個老實人之外其他的都來了,看著這一個個的柳鴻江一副沒好氣的模樣,真是三個人三十萬個心眼。
當然,最後他收到了幾人致以最深情的鄙夷。
畢竟一邊說請喝酒讓他們忘記這件事,一邊一大早就過來給人家送早餐,還把人挖走了!
不過這些終究是幾十年的老友外加愛徒,自然也不可能為了這些事情鬧掰。
既然對方選擇去江藝,那他們只能希望對方未來在研究生階段甚至更高的博士階段來他們這裡進行深造了。
這件事過去之後。
許林川和顧秋白又開始了在縣城裡畫肖像的日子。
只不過比起之前又多了一種彩色畫像。
很快時間來到了八月二十九號,這一段時間顧秋白不負眾望拿到了江美的錄取通知書,成為了一名真正的大學生。
而這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們夫妻倆一共掙了一千一百零三十二元,比之前的六百元多出了五百多。
拿出四百元捐給了孤兒院。
這一天三十號的早上,許林川與顧秋白和大溝村父母告別後一起踏上了去省城的路。
省城顧家。
“媽,今天三十號了姐姐都沒過來,萬一今天也過來怎麽辦?難道我們真的要去她的學校找她並且報警嗎?!”
這天早上,顧晴晴一臉惆悵的詢問著自己母親梅書玉。
“真要這麽不識趣以為我們拿她沒辦法,那她就別怪我冷漠!”
梅玉書一邊吃著早餐一邊冷冷道。
“晴晴,怎麽老是提起這個。”
顧文清沒好氣的瞪了顧晴晴一眼。
“爸,我這不是擔心姐姐嗎。”
顧晴晴有點委屈。
“擔心她幹什麽,不回來更好,死不悔改就報警抓進去,無德的人當什麽大學生。”
說話的是餐桌上一個稍微年長的女人, 她是顧秋白的姐姐顧美玲。
她對這個親妹妹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畢竟來家裡的第一天就偷手鐲,還把手鐲賣了偷偷給孤兒院匯款,簡直太太不像話了。
下午六點,江南火車站。
一輛途徑沐安,終點為江南的色皮的火車緩緩停下。
“林川我們到了。”
顧秋白熟練地拿著行李。
“嗯。”
許林川跟在小媳婦的身後,很快走出了火車站。
省城的街道相比於縣城寬了不少。
低矮的房屋,錯落有秩的紅磚建築,朝氣蓬勃的藍裝工人,隨處可見的治安亭。
“嘭——”
走著走著,突然傳來一道爆炸聲。
“爆米花,爆米花——”
朝聲源方向看去,那是一所小學門口。
穿著灰色褲子,深色短袖,頭戴著一頂藏藍色帽子的老爺爺正在做爆米花。
那黑乎乎類似壓水井機的東西,許林川認得。
在他們那個時代它也火過,一群網紅為了流量在‘嘭’一聲響時圍著拍視頻,做著各種浮誇的動作。
而此時是一群小孩子們拉著各自的衣服,像老鷹吃小雞般圍著唱歌,眼裡天真無邪絲毫沒有一點汙垢。
“林川,沒嚇到吧?公交車來了,走我們去坐公交車。”
遠處正方形的盒子緩緩駛來。
圓圓的車頭燈,紅白相間的車身,此時此刻,許林川莫名有一種老照片突然上了色的感覺。
原來這就是1981年的江南省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