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你?”
顧秋白沒有想到丈夫睡不著居然是在等過了十二點之後的二十八號,然後給自己生日禮物。
“小媳婦,我不管你之前的生日怎麽樣,但從今往後希望你都交給我來過。”
許林川示意顧秋白接下禮物。
這可是他老婆,對方過生日自己肯定不可能吝嗇,所以就送一抓大白兔奶糖和珍珠膏了。
“林川你……”
聽到這話,顧秋白莫名感覺心中一股酸潮上湧,她輕輕咬著下唇,努力不讓淚水落下,但越想要遮掩,淚水就越是不受控制地湧出。
她嘗試著通過一口氣把哽咽吞下,卻發現情緒的洪流更加難以抑製。
“別哭了,以後有我呢。”
夫妻倆這會兒都坐在床上,許林川輕輕摟住顧秋白,任由對方的淚水打濕自己胸口。
是啊。
即使偽裝得再堅強她也才是一個十九歲的姑娘。
相比於其他大學同學,她早已被這個社會蹉跎得遍體鱗傷。
稚嫩的肩膀更扛下了太多的沉重。
“選擇嫁給你,是我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選擇。”
顧秋白用力的抱著面前的男人,她也不再掩飾,任由淚水洗刷著臉龐。
深夜,就這樣兩人坐在床上抱了許久。
“小媳婦,雖然我說了今晚由你,我不反抗,但你也不能做這種反人類的事情太長啊。”
許林川坐在床上。
顧秋白此刻屁股坐著他的大腿,腳鎖著他的腰,雙手緊緊纏著他的脖子,臉微側埋在他胸口。
作為一個男人,像爬樹一樣掛在他身上十來分鍾是可以的。
可現在都差不多半個小時了。
而且感覺對方的呼吸越來越均勻,一副打算就這麽睡在他身上的模樣。
如果他手上沒東西。
身子往後一倒,對方就這麽趴在自己上邊睡倒也還行。
關鍵他一隻手抓著大白兔奶糖,另一隻手還握著珍珠膏,禮物都沒送出去呢!
至少得把禮物拿走再趴著睡嘛。
“林川。”
顧秋白松開自己的手,然後認真的看著許林川。
“嗯?”
許林川突然被小媳婦這表情給弄懵了。
“我同你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此後生死相隨。”
頃刻,顧秋白往前一壓,柔軟濕潤的嘴唇吻了下去。
原來抱著睡這麽舒服,一不小心差點睡著了。
在他的懷抱中感受呼吸和溫暖的體溫,她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和滿足,仿佛來到了一個忘卻煩惱與壓力的溫柔避風港,隻想沉浸在這份安心和幸福中。
糖灑了一床。
珍珠膏落在了一旁。
只剩下緊緊相擁,倒在床上。
吸吮。
纏綿。
直至入睡的兩人。
日次清晨。
“林川,這大白兔奶糖好甜啊!快來嘗一顆!”
今天早上兩人都的課都在十點之後,顧秋白一大早起來做早餐。
拆開一顆大白兔奶糖放進嘴裡,一刹那味蕾被前所未有的甜味包裹。
這糖她只是在供銷社的玻璃上見過,普通糖只要一分錢一顆,而這大白兔奶糖要一毛錢一顆,堪比一份葷面。
她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吃不上這麽奢華的糖了。
結果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可以擁有一大抓。
這不顧秋白當即剝開一顆大白兔奶糖,喂給床上的許林川。
他還沒起。
畢竟現在才七點鍾,上課時間是十點,還有三個小時呢。
“我覺得還是我們家的小媳婦更甜一點。”
許林川躺在床上,一隻手撐著腦袋側著身嘴角微微上翹,眼睛眯成一條縫壞笑著看向顧秋白。
昨晚差點就走突破最後一道防線了。
最終還是理智戰勝了欲望。
畢竟小媳婦才剛十九歲。
自己又沒有避孕設施,萬一真的整出一個孩子出來就麻煩了。
不是說養不起,主要是小媳婦有自己的理想,她要追求自己的事業,而且也還在求學路上有孩子勢必會耽擱對方。
先克制。
下次準備避孕設施再說。
不能因為一時爽給雙方往前推的事業帶來一個絆腳石。
“大流氓!總是喜歡弄人家臉紅!”
顧秋白聽到這話想起了昨晚的事,頓時小臉又羞怯的一紅。
“哈哈哈~”
許林川哈哈一笑。
生活的樂趣之一就是挑逗合法的小媳婦,臉頰紅起來真好看。
“對了林川,這大白兔奶奶糖還有珍珠膏是很貴的吧,買這麽多下來肯定得二十塊錢往上,你該不會又偷偷去做生意了吧?媽可交代過你不能做生意,要好好學習的!”
顧秋白看這些東西都不是便宜的東西。
這個永芳牌珍珠膏雖然她沒用過但看到有同學在用,據說要十幾塊錢一瓶。
要普通人大半個月甚至一個月的工資。
而這個大白兔奶糖也非常貴,號稱七顆糖一杯牛奶,一毛錢一顆,這足足有二三十多顆,至少得兩三塊錢。
學校的補助應該沒下這麽快。
而林川手頭上也沒有錢。
不會為了自己生日禮物又偷偷摸摸去做生意了吧?
媽可說過要監督林川好好學習,爭取考一個大學的。
“放心小媳婦,我這是幫柳教授做事,對方給我的報酬。”
許林川早就想到小媳婦會這麽問自己,這不將之前準備好的話回答著。
柳教授希望他參加連環畫大賽,那麽他答應了,這也確實算是幫對方做事,最後獎金也是從他那裡領的,也算他給自己的報酬。
所以合情合理。
自己可沒有任何欺騙。
那對另一半是絕對的真誠!
要怪就怪小媳婦沒問仔細。
“原來是柳教授,林川,我們這一次來省城多虧了他的照顧,有時間請他吃一頓飯吧,至於你現在手裡有多少錢我也不過問了,到時候支付餐費就行。”
聽到是柳教授,顧秋白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以丈夫出色的專業技能,對方特地照顧找一些事給自己丈夫做,一個月掙二三十塊也合情合理。
估計他現在手上還有幾塊錢。
所以她就不收乾刮淨了,作為一個男人身上還是要有點錢的,到時候讓他請柳教授吃飯付款就好。
“當然可以了!改天有時間我們必須得請他!”
許林川讚同小媳婦的想法。
他原本以為小媳婦會打破砂鍋問到底,自己還有多少錢。
結果沒有想到她居然沒有問,直接讓他請柳教授就行,請小老頭能用多少錢啊!
兩三塊錢撐不死他!
這不立馬就給答應了下來。
“嗯嗯,還有下次不要買這麽貴重的東西了,下個月底發補助了我們就去銀行開一個存折把錢存進去,當成我們小家的啟動資金。”
現在顧秋白身上還有幾十塊錢。
無論是隨身帶著還是放在家她都覺得不安全。
下個月等補助下來了她就打算去開個戶頭,把錢存進銀行卡裡,以後有什麽需要可以用。
“肯定不買這些了,小媳婦你先試試這珍珠膏。”
許林川打開那瓶珍珠膏。
大概就跟一個小籠包一樣大小。
上邊是巧克力色的蓋子,下邊是土黃色。
扭開蓋子,晶瑩白皙的珍珠膏出現在了面前。
“好香啊。”
顧秋白湊近深吸了一口氣聞了聞。
“還是沒你香。”
許林川這倒不是說的假話,雖說這玩意屬於這個時代的香奈兒、迪奧但他真心覺得小媳婦比較香一點。
“懶得理你,我先試一點點。”
顧秋白拿指尖輕輕觸碰一丁點。
“這點蚊子吃都嫌少,多放點。”
許林川拿手猛地一撈,一個指尖的珍珠膏被挖了出來。
“啊!林川你弄這麽多幹什麽!”
顧秋白感覺心臟猛的一抽,莫名心疼到了極致。
畢竟這可是十幾塊錢一瓶呢!!
“用這麽少能有什麽效果,來我幫你塗在手上。”
許林川將顧秋白的手拿了過來,緊接著將珍珠膏塗抹在了上邊。
不得不說,這東西確實是好用。
塗抹上去之後整個人的皮膚潤滑了不少,甚至還更白了一些。
果然是這個時代的奢侈品。
九點。
吃完早餐的兩人從畫材廠出發去了學校。
“白白,早啊!!”
一個鯰魚須,扎著兩個粗糙馬尾辮,大大咧咧的妹子對著打招呼道。
是朱玲。
高中同學,現在也是江美的同班同學。
“小玲早。”
顧秋白也揮了揮手。
“哇,好香啊,什麽味道?這手怎麽這麽嫩??”
朱玲準備挽起顧秋白的手,而後對方驚奇的發現,這手今天特別白淨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塗了點珍珠膏。”
顧秋白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
沒有想到這東西這麽明顯,自己剛塗就被發現了。
“永芳牌對不對!沒看出來啊,咱們家白白還是個隱藏的小富婆!!”
朱玲一臉膩歪的模樣。
“額……沒有沒有。”
顧秋白更不好意思了。
畢竟口袋裡拿不出幾個鋼鏰,什麽富婆。
簡直窮的叮當響。
相比於朱玲,別看對方大大咧咧的也不打扮,對方經濟條件不知道比自己好多少,之前的《江藝》第一期第一冊也是對方給她看的。
“秋白同學。”
兩人朝著課堂走去,突然有人對著打招呼道。
“范學兄有事?”
顧秋白疑惑的看著來者,而朱玲則也是疑惑的詢問道。
這是大二的學兄,因為指導他們布置連環畫展,所以就認識了。
但他們之間基本上也沒有交情,也不知道這一大早來找她們做什麽。
“是這樣的,朱玲學妹,我們這邊有幾張《喜盈門》的電影票,晚上想邀請你和秋白學妹兩個一起去看。”
范嚴己此時拿出了兩張電影票,同時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白襯衫。
一雙蹭亮的褐色皮鞋在陽光下格外亮眼。
“《喜盈門》的電影票?范學兄你真請我們去看??”
《喜盈門》是近段時間最火熱的喜劇電影了,而且一票難求。
“當然了,可一定要來啊。”
范嚴微微揚起嘴角。
年級前十外加上有點小帥的樣貌以及為人慷慨,在江美頗有女性緣。
“不好意思范學兄,晚上還有事我就不去了,你讓小玲找其他人一起去吧。”
顧秋白拒絕後走進了教室。
已為人妻,要跟異性有邊界感,所以哪怕是同學邀請她也不會去看電影。
“啊?真可惜,那范學兄我晚上找其他人跟我一起去!謝謝你的電影票!!”
朱玲拿過兩張電影票,然後興高采烈的與顧秋白一起進了教室。
“這???”
范嚴愣了兩秒。
“哈哈哈,那晚上就等著朱玲學妹你們了。”
而後露出一道比死還難受的假笑。
時間來到了下午四點。
江藝。
“林川,我告訴你現在學校對你的《神龍》極其重視,並且願意給一間工作室你專門畫,同時還可以給你後續校刊收入的2%分成或者一次性支付你一筆稿酬,你能不能不要再說布料了!這東西你掙不到錢的,現在多少國營廠都面臨倒閉的危機了你知道嗎?!”
108辦公室。
柳鴻江血壓有點高。
“柳教授,我跟你保證《神龍》我下周肯定畫!這周你能不能幫我弄一百塊錢的布料、紐扣或者幫我出個證明我自己去采購,虧本我擔著,賺了到時候我給你5%的利潤分成你看可以不。”
許林川思來想去發家第一步,打算做布料生意。
打他算用布料做一些自己那個時代款式的包包、手提袋、頭飾、披肩、圍巾、書包、筆袋之類的拿來售賣。
原材料肯定不可能自己去弄,萬一被扣上投機倒把的罪名,風險太大。
所以他想著讓自己單位也就是學校出面以學習的名義給自己弄一些布料來,當然他肯定也不可能給讓柳教授白忙活,他可以給對方5%的純利潤分成。
如果實在為難,對方開介紹信並介紹個地方給他也可以。
“你!!”
五點。
“老柳,用完炭筆沒洗臉?還是那小子不同意畫《神龍》??”
院長辦公室。
俞之開和齊風樸正等著柳鴻江的好消息,結果兩人看到對方一臉漆黑的走進來。
頓時有點疑惑。
“唉!這麽好的天賦,這小子就拿來白白浪費你說氣不氣人!我跟他說這件事,你們猜他說什麽?”
柳鴻江感覺自己遭遇了人生中最大的滑鐵盧。
碰到了這麽個油鹽不進的小子。
“老柳你就別賣關子了。”
齊風樸也急得慌,畢竟第二期他們這邊已經準備出了, 後續可還沒點著落呢。
“我叫他明天開始畫《神龍》,學校可以支付40元一幅的稿酬買斷,或者先支付20元每個月結算一次期刊銷售額,分出2%的分成,結果你猜他說什麽?他說下周一定畫!這周他有事,然後問我能不能給他弄點布料來。”
柳鴻江很上火。
40元一幅的買斷價錢已經非常高了。
畢竟之前30幅刊登校刊,也就是拿到了200元而已。
倘若他再畫出30幅,直接拿1200元,絕對的高薪!!
可他居然還要弄什麽布料!!
你就說他上不上火。
“布料???”
齊風樸和俞之開兩人相互看了一眼。
“對!就是布料!我尋思著拿布料幹嘛,一問才知道,他要拿布料去縫包包做裁縫生意!你說氣不氣人!!”
當聽到許林川準備去拿布料做生意的時候,他整個人真的要氣背了。
“哈哈哈!好事啊!老柳!!!”
突然齊風樸拍了拍大腿!整個人哈哈大笑!!
“好事???”
柳鴻江聽到這話滿腦子問號。
“可不是好事嗎,之前你不是一直想斷他做生意的念頭,這個不就是天大的好機會!”
齊風樸笑得合不攏嘴。
裁縫生意沒那麽好做的,否則也不會有這麽多廠家瀕臨破產。
“對啊!等他把手頭上那點錢虧完了,那不就老老實實回來畫《神龍》了?!”
柳鴻江醍醐灌頂,大腿拍得更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