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就有點想通自己內心的疑問了,他們不是不能走,是根本不想走,這裡大大的激發每個人的無限想象。
他們相信那些人說的紙醉金迷,華麗的珠寶、奢侈的豪車、大把花錢的爽感,他們的腦海裡放映著霓虹閃耀,如癡如醉的虛幻大戲,他們試圖在自己的密室裡建立起一個隻屬於他的擁有無限權力與夢想的王國,一個他享有絕對權威的美麗新世界,他們相信采取急功近利的方式,可以一夜之間獲得巨額財富,甚至,不食五谷,吸風飲露便可擁有無限壽命。
然而,從這裡出去,他什麽都不是。
可笑,可憐,可悲。
天已經擦黑,“講師”也口乾舌燥,不知道幾點了,夏天的太陽已經落山,我想,離吃飯不遠了吧。
還是那張桌子,還是蹲好緊貼著,桌上照例兩盆饅頭。
晚上夥食不錯,新增了兩盤醬油煮洋蔥,分別放在桌子的兩端,每個人面前一碗可見兩三粒大米的米湯。
鷹人說了些教育性的話,譬如你要想想為什麽吃飯,誰供你吃喝又白住,你要創造什麽價值才配得上這頓糧食,有些人默默低下了頭,我竟也覺得有些愧疚,因為,我正準備做一個不掏夥食費的無賴...
想洗腦我,有點難度。
“吃飯!”大家風馳電掣,蒼蠅們“轟”的一下都閃開了,師父抓了兩個饅頭塞到我手裡一個,我看著布滿黑色顆粒物的饅頭,不知從哪下口。
好吧,我乾脆把饅頭皮撕掉好了,我晃神兒的工夫這些人眼瞅就快吃完了,可是剛開餐1分鍾啊,我草率地撕下兩片饅頭皮大口咬下去。
“哇...”
興許是一整天沒吃飯又處在消耗狀態,濃鬱的麵粉香和淡淡的發酵味充滿口腔,我隻覺得像棉花糖一樣柔軟,每一口融化在舌尖滿足感都會隨之觸發。
師父已經吃完了,搶過我手裡的饅頭皮,捏成小球塞進自己口中,我吃驚的看了他一眼,緊忙回過神把剩下的饅頭塞進嘴裡,端起米湯把嘴裡的饅頭往下衝。整個過程我們倆沒有一個字一個對視,但我明白了,不能剩飯,不能拖遝,在這裡,是規矩。
我不知道師父為什麽要這樣袒護我,我猜不透他的心思,我想對他說謝謝,轉念一想還是算了,誰會在意呢,越懂得感恩後面的路越不好走。
回到房間我席地而坐,不一會兒師父示意我過去,我跟著他來到睡覺的房間。
我腳邁進來還沒站穩,身後的人把門一插,四五個男人正在等我。一個男人遞給我一部正在閃爍的蘋果手機,“你有電話,開免提。”
我心一緊。
“喂...”
“喂早早,我是媽媽,你在哪呢?打你電話一天都無法接通?”
“哦媽媽,我在上班呢,就來之前跟你說的那工作,昨天剛安排的宿舍還沒來及跟你說呢。”我聲音有些顫抖。
“是嗎?白青來找我了,她說她收到你短信你讓報警是嗎?這是怎麽回事啊?”媽媽的語氣焦急,一改往日溫柔。
房間所有人如同被針扎到一樣跳起來,似乎難以置信自己所聽到的話。突如其來的風暴讓我不知所措,兩個男人走過來凶煞的瞪著我。
我嚇壞了,“啊?沒有啊!什麽信息我這兩天都沒看手機...”
“啪!!”
酒瓶碎裂的瞬間,一件鋒利的玻璃器皿離我咫尺之遙,我全身的血液瞬間湧上頭頂。
“你報警了?耍我是吧!!”
“我沒報警啊手機一直在你們那兒...”
“那電話怎麽回事?她說你給誰發信息讓報警?!”
“我也不知道啊!我什麽都沒做啊,什麽意思啊...”我盡力擠出無辜的表情,事實是面部扭曲到無法辨認。
“c,你媽的騙我是吧!給臉不要臉是吧!!”酒瓶頂在我腦門上。我嚇到了,嚇到不敢動,我感受到了尖銳,嗓子哽住了,不敢再說話,此刻,我的任何言語都會激怒他們,怎麽辦,該怎麽辦.......
空氣中彌漫著濃厚的麥芽味。興許是用力過猛,玻璃碴濺落在他手臂上,鮮血順著手背淌下來。我手上的電話早已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奪走掛斷了,心跳仿佛脫離了胸腔砰砰亂撞。
這不是電視裡臥底被發現時的橋段嗎?我極力平複著情緒。
三種辦法:
1.平靜面對,但是太平靜像挑釁,或者因為報警而有的底氣;
2.哭天抹淚,這些人什麽慘相沒見過,嚇成這樣等於承認自己做了,像穿幫後的懦夫;
3.硬碰硬,以卵擊石,沒好下場;
4.找個說辭,不管信不信,必須試試。
“哦哦我想起來了!那個白青, 是我好朋友,來這兒之前我跟她說,她不同意,說上個班非去外地幹嘛,我就說我來看看,不一定行呢,她還是不放心,我倆發小一起長大的。然後我就說這樣吧,我到了給你打電話,要是9點還沒給你打你就報警,可能是這麽回事兒,誰知道她當真了!還跑去告訴我媽了,真是的!”我咽了口唾液,吞咽著自己的不安。
“編,再編。”
“不是編的,這是事實,你們要不信我真百口莫辯了。”我帶著哭腔。
“打給她。”手機遞到我眼前。
“是白青嗎?”
“對。”
“好!”
心中一萬隻小馬奔騰,白青啊我求求你千萬別出賣我,我的命就在你手上了,你可千萬千萬要見機行事啊...
撥通,免提。
“喂於早,你怎麽回事啊??”
“白青白青,你聽我說,我一會兒要開車了就不能打了,剛才我媽說你去找她了,還說要報警,你怎麽這樣啊是不是朋友?我這什麽事兒都沒有你就嚇我媽,她一問我都懵了!!”
“是啊!我給你打電話打不通就去你家了,阿姨說她不知道你去哪了,我就把短信給她看了,你嚇死我了!什麽情況啊??”
“暈,不就是我說好9點給你打電話沒打嗎,我昨天到這兒太晚了手機沒電了充上就沒開機,我想著今天再給你打吧,你怎麽那麽沉不住氣啊!能不能別什麽事都跟我媽說!她就愛把事情想得很嚴重!”
“啊??你現在...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