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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目斷》第7章 流螢
  客棧內的眾人皆面面相覷,不敢出聲。

  幾人心思急轉,似乎在思考眼前到來之人為什麽不是賊寇而是官兵。

  慕容淮目光掃來掃去,發現一行人衣服上都沾著血跡,於是似乎有些明悟。

  木流螢卻不見緊張,撇下不敢妄動的眾人,歡呼雀躍的跑上前去。

  眾騎當中簇擁著一位武將,面容剛毅而深邃,唯有他一人未佩任何盔帽,頭髮披散,垂在肩頭。

  “元哥!”木流螢穿越前面一排的官兵與殤部高手,徑直跑過,停在那名武將馬前,欣喜說道,“我是流螢呀,小時候你還帶我捉過促織呢。”

  不帶盔帽的狂人武將,正是“連雲將軍”——南宮元。

  南宮元低頭看去,衝著少女露出一抹微笑,“木小姐,別來無恙。”

  木流螢轉身回來,發現江茗幾人和客棧內的掌櫃夥計依舊緊張的樣子。

  於是笑著解釋道,“你們不會以為元哥他們是江寇的靠山吧?”見掌櫃微微點了點頭,木流螢大笑起來,“哈哈哈,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南宮元輕輕點頭,躍下馬,隨著木流螢走進客棧,“江寇?來的路上倒確實殺了一隊小賊。”

  客棧眾人頓時松了口氣,全身舒暢起來,仿佛劫後重生。

  掌櫃笑容滿面迎上來,“軍爺神武,為草民除去禍害,此番大駕,小店蓬蓽生輝啊。”

  木流螢得意洋洋,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然而卻見江茗幾人依舊面色凝重,木流螢笑容一滯,以為他們沒聽明白,想要繼續解釋。

  卻見興高采烈、互相恭喜的人群之中,雲上清不動聲色地靠近江茗,江茗會意地稍低身子,讓他掐著劍指的手能夠碰到。

  木流螢察覺到異常,感覺有些手足無措,下意識站的離南宮元遠了些。

  嗖——

  突然,門外一身穿夜行衣之人射出一發弩箭。

  想要催動禦風行的兩人毫無意識,身旁的刀客卻敏銳察覺到,刀噌的一聲飛出鞘,攔向飛箭。

  乒——

  兩刀碰撞聲響起,南宮元出刀了。

  刀客拔刀術已經十分出彩,然而南宮元對他早有提防,等的就是他先行出手。

  飛箭不受阻攔,搶在雲上清法咒念完之前,精準射在他捏著劍指的手上。

  “啊!”雲上清正聚精會神催動禦風行,手掌被飛箭穿透,發出一聲駭人慘叫,撲倒在江茗身上。

  接住中箭的少年,江茗感覺一身血與汗瞬間冷了下來。

  刀客攔截不利,立即回退幾人身旁。

  情形上下急轉,客棧內的其余人驚愕不已。

  原以為是江寇靠山,結果是隨手除掉江寇的連雲將軍與青州正軍。

  原以為連雲將軍帶兵趕到,江寇已除,事情已畢,結果又見他們和方才的少俠大打出手。

  木流螢臉色蒼白,不知道江茗和他的朋友因何與連雲將軍結仇。

  少女強作歡顏,走到兩波人之間,向南宮元解釋道,“南宮大哥,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木流螢指向江茗,“這位是剛才幫我們抵禦強盜的江公子,”又指向其余四人,“這幾位是他的朋友。”

  看著少女蒼白的臉上擠出的勉強笑容,南宮元卻肅面如常。

  “哦?”南宮元用刀鞘輕輕將木流螢掃到旁邊,朝江茗一行人走去,“江公子?”

  幾人緊盯著他,緩緩後退。

  南宮元卻不肯輕易放過他們,獨自一人步步逼近,“方才殺了個江寇,這會兒又遇到一個江公子。”

  這位前幾屆的武狀元隨意晃了晃握著刀的手,“我認識一個人,好像也姓江呢。”

  掌櫃一下子跳了起來,跟在他身邊,滿臉陪笑,“大人,這位江公子正是方才幫小店抵擋江寇手下的義士。”

  見南宮元仍然面無表情,掌櫃鼓起勇氣繼續說道,“大人,這,這其中是否有些誤會呀?”

  木流螢也跑著跟上,抓著他的衣袖,“元哥,南宮爺爺身體怎麽樣啦...小妹好久沒回家,鄴城有什麽好玩的事嗎,你說給我聽聽?”

  江茗不忍再見旁人為難,正欲獨自上前,與眾人撇清關系。

  卻覺臉上濕熱,抬手擦拭。

  血。

  南宮元繼續逼近,身旁兩側的木流螢和掌櫃重重倒在地上。

  頭上都插著一支弩箭。

  一條血線在地上綿延,牽連著少女和自己。

  原來是木小姐的血。

  江茗低頭看見少女定格著強擠笑容的蒼白臉蛋,“江公子”三個字仿佛仍在耳邊,她還不知道自己其實叫江茗吧。

  有一瞬間感覺眼前一切都靜了下來,耳邊聽不到夥計喊掌櫃、聽不到王琦喊小姐、聽不到木流蘇慌忙詢問發生什麽事了。

  初見之時,江茗不怎麽在意這個犯花癡的少女,只是把她當作眾多膚淺之人的一員。

  過去一日相處下來,少女的聰明伶俐、慧心巧思讓他有所改觀。

  直到方才她說想讓自己跟她回家,說她父親也會賞識自己,興許會讓自己做...

  做什麽來著?

  江茗有些後悔當時出聲打斷她。

  精靈古怪的少女讓江茗想起自己在山上無憂無慮的日子。

  他還想著,要不就此放下仇恨,隨她回家去吧。

  什麽止鵬王仇鸞,犯下無數殺孽,自有人取他性命,總有梟首之日。

  什麽三師兄方行道,興許也只是恰好在外遊歷罷了。

  啊...

  他還挺想就此什麽也不顧,和木流螢回家去呢。

  他發現自己也挺喜歡這個女孩的。

  思緒萬千,不只發生在瞬間。

  門外逐玄軍張弓搭箭,官兵和殤部高手提刀衝來。

  慕容淮和抱著雲上清的白川後撤著,王琦掩護著木流蘇,盲眼少年厲聲指揮著夥計輪番使用機關暗器。

  刀客拿刀鞘猛拍站立不動的持劍青年肩膀,江茗才從恍惚中轉醒。

  刀劍相撞聲、嘶吼喊殺聲、桌椅翻倒聲、機括彈動聲...

  嘈雜的聲音轟然入耳,散發的冷漠武將貼在近處,刀已經劈砍過來。

  名劍纏流倏然出鞘,格向來刀。

  好沉的勁力,江茗不由想起交手過的老盜匪,然而南宮元的刀比前者要更重數倍。

  眼見劍身被來刀壓得要反傷於己,另一把森幽長刀插入刀劍之間,將南宮元的刀猛地撩開。

  救援建功,刀客揮動森幽長刀,順勢快速側斬。

  南宮元不緊不慢,手腕旋轉下沉,將刀轉向,崩開側斬,又轉進刺向江茗。

  江茗自知不能力抗,於是施展流觴劍法,步伐變換,躲過刺擊,同時纏流劍尖斜挑,直指南宮元持刀的手腕。

  仿佛預先知道他的動作,南宮元刺擊並沒用上實勁,因此輕易收回右臂,躲過挑腕。

  刀客卻不放過,向前一步,手上長刀追掃過去。

  未等長刀追上南宮元,另兩柄刀從側面一齊劈砍而下,將刀客的刀壓在地上,停在南宮元腳邊,正是兩位殤部高手。

  南宮元左肩在前,伸出手欲要擒住刀客手腕。

  江茗此時正被剩下那位殤部高手纏上,無暇周濟。

  然而未等南宮元擒住手腕,刀客已然棄刀而去。

  那本來散發森幽綠光的長刀,甫一離開他的手,便立時如同人被抽走魂魄一般變得暗淡平常。

  無暇去管刀的異常,南宮元與殤部二人正欲要追擊,一根渾圓大棒向他們掃來。

  南宮元三人避之不及,以手相護。

  然而三人合力抵禦,竟然不能止其橫掃勢頭,一齊向後退去。

  便見魁梧憨厚的大漢白川雙手握著大棒一端擋在前面。

  經此耽擱,棄刀而去的刀客已然帶著方才老盜匪的刀趕了回來,製式長刀在他手中顯露出攝人心魂的幽綠。

  江茗格開一式削招,也退到兩人身邊。

  於是七人又戰在一起。

  回護南宮元的殤部高手率先出手,兩人心意相通、雙刀並進。

  白川大步流星頂在前面,大棒亂披風錘通通格開。

  另一殤部高手瞅準他揮舞力盡之時,上前一腳踹在棒子上,加了一把力將大棒踹向一邊,同時南宮元手中長刀扎向大漢胸口。

  江茗卻已經等著,纏流如魚蛇一般,刁鑽地從白川雙臂和身體的縫隙間遊出,直刺南宮元持刀手腕。

  又有刀客將森幽長刀抹向出腿的那一殤部高手。

  眼見刀劍雙雄皆要後發製人,逆轉戰局,被白川大棒掃開的兩人卻已經補上。

  一人拽住南宮元將其拉回,一人將刀擲出、射向刀客面門。

  刀客抹刀的左手順勢將刀推出,右手上抬穩穩抓住飛刀的刀柄。

  長刀劃出一個圓弧割在出腿那人的上肋,留下一道長長的傷口後掉在地上。

  江茗一劍刺空,前腳踏地,擰動手臂將纏流從大漢臂膀間原路拽回。

  白川已然收住去勢,大棒再次掃回來,打在躲避不及的受傷殤部高手身上,將其錘出數米。

  情形急轉而下,南宮元這邊雖然多了一人,卻始終處於下風。

  如今一人失刀,一人重傷,只剩下救援南宮元的與他自己兩人尚且能戰。

  然而那邊雖然有木流蘇指揮、王琦在前抵擋,夥計們暗器機關輪番使用,但是已經退無可退,已有人身首異處。

  於是兩名逐玄軍抽出手來,正趕來支援。

  江茗心思急轉,那邊即將收拾完,這邊短時間更是不可能戰勝。

  迅速思考對策,劍俠與刀客不約而同看向門外。

  只有突出重圍。

  拿定主意,幾人又戰在一起,兩人趁機向白川傳遞消息。

  刀客在一次纏頭擋刀間隙,悄然拍了一下白川肩膀。

  大漢立時懂了,於是三人開始且退且戰。

  行至慕容淮與雲上清身邊,白川將大棒負回背後,一把將兩人抱在肩頭。搖搖晃晃卻速度不減。

  此時戰場已經悄無聲息挪了一圈。

  江茗與刀客也突然收手,三人一齊向外跑去。

  大漢肩扛兩人,搖搖晃晃,然而卻速度不減。

  發覺他們的計劃,南宮元幾人奮力追去。

  路上眾多軍士與官兵紛紛出手攔截,然而官兵武功不足、逐玄軍又重甲繁兵,只能減緩他們突圍速度,卻不能完全留住。

  由於來時已經和江見青一行人戰過,眾軍士體力不及,追將不上。

  幾人已經趕到慕容淮一行騎來的四匹馬旁邊,南宮元抬手示意軍士停下、張弓搭箭。

  白川抱著受傷的雲上清同乘一馬,然後甩動韁繩先行而去。

  慕容淮將身邊多出的一馬的韁繩丟向江茗,催促他速速上馬。

  一支弓箭射向書生,刀客揮刀舞花,為他格開流矢,催促道,“別什麽兄弟情誼了,先保住你的小命吧。”

  於是慕容淮隻好驅動馬匹,隨刀客向白川二人離開的方向追去。

  江茗飛身上了馬,纏流舞動,將射來的箭矢通通掃開,卻遲遲沒跟上慕容淮四人,而是看向客棧內。

  江茗騎在馬上,南宮元這邊弓箭也已射盡。

  南宮元順著他的目光回望,肅面難得的露出微笑,“這位姓江的公子,倒是重情重義。”

  客棧內眾人已經被盡數殺死,獨留木家主仆二人被生擒、綁在一起。

  少年沒有想跑的意思,然而南宮元這邊也沒有追擊法子——軍馬負著沉重玄甲,速度不足。

  於是便這樣僵持住了。

  靜夜無聲,只有風帶著沙塵慢慢撲在鐵甲上,莎莎作響微不可聞。

  嗒嗒——

  官道之上傳來馬蹄聲,打破僵硬的夜,江茗仿佛沒有察覺。

  南宮元與眾軍士轉頭看去。

  只見黑暗中闖出三匹輕騎,停在一旁。

  左邊馬上的那人身材瘦小、佩著雙把短刀,右邊的則是身材高挑、背著環刃。

  為首一個不佩刀劍之人獨自走到中間。

  黑衣如墨,身無長物。

  “軍師。”

  看清來人,南宮元猛地單膝跪下,恭敬說道。

  軍師景輿並沒理會,而是仰頭看向屋內,隨後也不低頭看他,微微笑仿佛自言自語,“我讓你抓刺客,怎麽把木家的貴客抓起來了?”

  南宮元頭埋更低,露出與平淡肅然不相乾的滯澀神情。

  景輿隨行的瘦小那人跳下來,快步上前,飛起一腳踢在連雲將軍臉上。

  鞋子沾塵染土,在他臉上留下難看的印子。

  “大膽南宮元, 這一腳是軍師賞你的!”

  那人高聲叫道,竟是一女子,軍士們卻並不驚訝,隨後那人又補上一腳。

  “這一腳是替木家貴客賞賜!”

  女子雖然外表瘦小,腳力卻非同小可,連雲將軍被這連續的兩腳踢倒在地、嘴角滲出血來。

  首領接連受辱,南宮元身後的軍士卻皆不動聲色、靜靜站著。

  方才不可一世的武狀元,此時即使受此大辱,仍然將頭回正跪好,恭敬回到,“謝軍師,謝木家貴客。”

  景輿嗤笑一聲,不再管他,而是轉向另一邊的江茗。

  看著無神望著客棧內的蓬萊刺客,景輿友好的抬手問候,微笑依舊,“江小兄弟,在下代仇太公向你問好。”

  景輿眯著眼觀察著江茗的一舉一動。

  發現他對“仇太公”三個字無動於衷、只是看著客棧後,景輿雙手拍在一起,“好了,今夜事畢。看在太公面上,江小兄弟快快走吧。”

  江茗依舊靜靜坐在馬上。

  景輿招來隨行的兩人,“倉廩、衣食,去給兩位貴客松綁,”然後耐心地向江茗補充道,“江小兄弟放心,有我在,木家貴客不會怎樣。”

  看到隨行二人割開綁著木家二人的繩索,又扯過一匹白布將木家小姐遮蓋好,江茗這才扯動韁繩,調轉馬匹向慕容淮一行人去的方向走去。

  馬匹緩慢走在路上,馬上的少年卻始終扭頭看著客棧方向。

  那裡躺著十幾個被他牽累的夥計,躺著膽小的掌櫃...

  躺著一個叫木流螢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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