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將淳於瓊頭顱掛在馬脖子上,血淋淋的人頭睜著雙目,場面極其駭人。
袁兵平日裡本就敬畏淳於瓊,今日見著其被趙雲如此輕易的梟首,全都心驚肉跳,望風披靡。
“女將軍,我們快走罷!”趙雲很快與少女匯合,與之方才的殺神模樣不同,此刻的趙雲竟意外的平靜,好似不知道自己方才幹了件大事一般。
“你……你、你……”少女驚愕地看著趙雲,暗忖道:“尋常讀古典時,書中常謂有有勇士能萬中取首,我本不信其言,今日親眼目睹,方知古人誠不欺我。”
副將趙叡最先回過神來,方才他也被趙雲嚇得肝膽俱裂,直到趙雲已跑至北門才緩緩回過神來,他急忙衝軍士喊道:“都愣著幹什麽,快去取軍馬來,速速抓捕此二賊,若不然,袁公定要治我等的罪!”
聽聞此話,袁軍們才後知後覺意識到,方才趙雲可是刺殺了他們的將軍啊,叫其匹馬刺殺,匹馬而還,此事若為袁公知道,豈不證明其無能?
“弓箭手準備——”
“放箭!往死裡射,絕不能放過這二人!”
“凡有後退者,立斬!”
趙叡畢竟在軍旅歷練多年,雖遭遇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但還是很快穩住了軍心,開始組織士兵們反擊。
在趙叡果敢的命令下,趙雲二人的去路很快被數百名袁兵擋住,其余袁兵也很快在身後聚攏而來。
半空中箭如雨下,趙雲銀槍狂舞,一邊撥打飛來的箭矢,一邊刺死前面擋路的袁兵。
只是數百的袁兵還未能與趙雲接戰,便被後方無情落下的雕翎箭射死數十人,一個又一個袁兵紛紛中箭倒地。
戰場之上,刀劍無眼便是如此,趙雲的目標畢竟太小,箭矢射過來很容易擊中友軍。
“將軍,這——”眼見一輪箭雨下來,未傷得趙雲分毫,倒射死大片友軍,眾人紛紛傻眼了。
噗噗噗……
趙雲手中銀槍不斷揮舞,一槍快似一槍,出手如風,不但將自己全身護得風雨不透,攻勢更是絲毫不減。
漫天槍影閃爍,抬手便掀起腥風血雨,長槍刺出,招招不落空。
每一槍刺出必然有一名袁兵倒地,槍鋒尖銳無比,趙雲又槍法絕倫,殺這些袁兵如同砍瓜切菜一般,不費吹灰之力。
“啊!啊!啊!!”
圍攏上來的袁兵越多,被自己人誤殺的人便也越多。
箭矢如傾盆大雨點地,趙雲期間亦難免被箭矢擦傷,但好在都是些皮肉傷不礙的事,傷痛反而令他愈戰愈勇。
“滾開!”長槍橫掃千軍如卷席,十余名袁兵被趙雲這一槍砸的東倒西歪,很快便破開了一條大道。
“女將軍這邊走!”
趙雲殺出一條血路,一路南奔,胯下白龍馬四蹄飛揚,尋常騎兵尚且追逐不上,況袁軍多為步卒。
“不好了將軍,那二人要——”
“逃出去了!”
趙雲與少女縱馬狂奔了半個時辰,早已將袁軍遠遠甩在了身後,這時候二人才勒馬懸停,開始歇息。
“……呼……”趙雲撩衣下馬,銀槍在地上一撐,重重的呼了幾口氣。
他平生還是第一次經歷如此激烈的鏖戰,雖然凶險,卻反令他心潮澎湃,鏖戰半日,精神依然抖擻。
“你傷勢如何?可需幫忙?”少女跑過來關切問道。
她方才親眼見證趙雲萬中取首,又見他一人一騎破開重圍,心中震驚之余,卻又關心他身上的傷勢。
方才九死一生,未能看得真切,趙雲這時候才發現這女郎英氣逼人,比許多男兒還要壯烈,急忙側頭,抱拳向女郎行禮。
“承蒙……呃。”趙雲一怔,心想這女郎救得自己一命,自己卻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承蒙娘子搭救,都是皮肉傷,無有大礙。”
“在下趙雲,風雲之雲,字子龍,尚未請教娘子姓名?”
少女見趙雲一副正經模樣,與之方才的殺神模樣判若兩人,隻覺好笑,噗嗤道:“你也忒正經講禮。”
話落,也學著趙雲的正經模樣,抱拳行禮——
“在下姓馬,名雲祿。”
“趙雲之雲,福祿之祿,尚未取表字,子龍兄直呼我名即可。”
趙雲暗想這少女倒也樂觀活潑,聽得她調侃自己,也略感窘迫,便轉移話題問道:“敢問雲祿娘子,如何來救得趙雲?”
少女笑道:“我家本在西涼,今次隨父來中原用事,實在無趣的緊,雲祿左右閑來無事,素問冀州大好原野,若不縱馬馳騁豈不可惜?”
“於是一路遊行至此, 適才路過鄭裡時,遇一郎君,自稱郭嘉,向我說其朋友遭逢大難,雲祿這才驚悉惡事。”
“復得知子龍兄深陷賊巢,故特來相救!”
“原來是郭兄安排。”趙雲心頭疑惑頓解,複又向馬雲祿肅容行禮。
“雲祿娘子高義,只因一言便願隻身來救素未謀面之人……救命之恩,雲實在無以為報,日後但有差遣,雲當任憑驅使。”
馬雲祿灑脫一笑:“久聞燕趙之地,古來多有俠氣,雲祿也不過是入鄉隨俗罷了。”
“況路見不平,惟出手而已,救人豈可圖回報?”
趙雲心中激昂,對此女好感大增,只可惜她是個女兒身,否則趙雲恨不得當場與她結為異姓兄弟。
馬雲祿忽又肅然面容,直直地盯著趙雲,“且子龍兄願為百姓鳴不平、願為兄弟隻身斷後,願單騎於萬中取首,為兄弟報仇,於勇於義。都是丈夫好漢!”
“縱是此前不識,又有何妨?”
趙雲本是面薄之人,被雲祿當面誇讚便更不好意思了,無論是為百姓鳴不平也好,為兄弟斷後也好,都是他人生所踐行的信條。
即使再次身陷重圍,他依然會為了兄弟,義無反顧地向敵寇發起衝鋒,砍下敵人的頭顱,為兄弟報仇。
“慚愧、慚愧……”趙雲連聲謙遜道,“雲是為鄉親鄰裡與手足兄弟,自然當仁不讓……”
視線左右飄忽時,正落在那匹駿馬上,仿佛找到救星。
“啊,如此神駒,敢問雲祿娘子於何處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