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趙雲忙活了一天,已是饑腸轆轆,但還是先向屋內的嫂嫂與大兄行了一禮。
樊秀見趙雲回來,也是上前替他拂去身上的積塵,溫柔似水地道:“小叔回來了,快進去屋裡來,家裡晚飯正熟,就等你了。”
趙雲謝過,快速落下座去,抓起桌上的飯食便大口朵頤起來。
“阿弟現在既已投軍,便多吃點兒。”趙駿將一塊蒸餅夾在趙雲碗中,臉上有些遲疑地看著趙雲。
“阿弟素懷大志,如今有報國之向,大兄本該高興,只是如今這世道,只怕入之易,離之難哪。”
樊秀聽聞此言,也放下了筷子,黛眉緊皺,憂心不已地看向趙雲:“戰場之上刀劍無眼,我與你大兄豈能放心?”
嫂嫂與兄長的關心令趙雲心頭一暖,但此時他早已堅定內心志向,既然系統選中他要他去匡扶天道,那即便前途多屍骨,身後無退路,又有何妨?
趙雲肅容正色道:“雲過去習武不過為護衛鄉裡、選擇從軍決不與仗勢行凶之輩為伍,惟願追隨仁政之所在,如若良知仁善皆沒於戰禍,那雲情願踏遍河山,千裡轉戰!”
“縱殺身舍命,亦有何懼哉?”
趙駿見趙雲語氣決絕,隻得歎道:“也罷!大兄就知你會這般說。我弟並非常人,不會一生守在這一方小小鄉野之地。”
“男兒當有遠志,子龍不管是要去投韓公還是袁公,來日大兄都當以你為榮!”
趙雲謝過,又問近日有無大事發生。
趙駿道:“黑山賊既退,家中自是無事。每日勞作,也無甚新鮮……哦,日前才有一支軍馬路過,往西去了,領軍之人是個肥壯將軍,說是甚麽,呃,淳於將軍……
“淳於將軍?”趙雲劍眉一挑,沉吟道:“我聽子佩說過,袁紹手下有一大將名叫淳於瓊,與袁紹同為西園八校尉之一,袁紹投渤海去時,淳於瓊也跟著去了,位高權重,頗受袁紹重用。”
若那胖將軍果真是淳於瓊,那便是袁紹的人來了長春裡,長春裡屬於冀州地界,本該屬韓馥管轄,袁紹派人來此,豈不是說明……
唉,看來果如傳聞所言,袁紹雖為韓馥節製,卻頗得人心擁護,兩邊誰也不服誰,一直在明爭暗鬥。
討董一事尚未開始,諸侯內部卻先起紛爭,即便日後真能會聚天下英雄,又如何保證諸事順遂呢……
趙駿眉宇間一川不平:“不管是不是淳於瓊,但……唉,大軍過境,戰事將起,於我等小民而言恐怕是禍非福啊。”
樊秀微微一笑,輕輕退推搡下趙駿,“你們男子啊,一天到晚總是念著些功業、名利之事,小叔若果真從軍,離家之後卻不知幾時才能回來……”
樊秀心中實是舍不得趙雲,但仍為他能立下壯志而感到高興。
趙雲見嫂嫂面上雖帶著笑,但黛眉微蹙,心中想也是難過的,便柔聲安慰道:“嫂嫂,莫要擔心,雲即便投軍,不管將來是在韓公帳下,亦或是袁公帳下,都在冀州,離家不遠。或可時常回鄉探望兄嫂。”
樊秀苦笑道:“投身軍旅,豈是你想回鄉便能回鄉?清平無事之時便罷了,但如今這世道……小叔啊。”
樊秀忽然想到什麽,一個眼神瞟了過來,凝視著趙雲。
趙雲一怔,下意識避開嫂嫂投來的目光。
“小叔取了表字,行了冠禮,也不小了,是該成家之時。”樊秀鄭重其事地說道。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趙駿趙雲兩兄弟幼失怙恃,雖無父母需要贍養,但兩人亦無子嗣,戰事將起,萬一有個閃失,趙家便絕後了。
樊秀這話說的雖然委婉,但語氣卻相當嚴肅。
趙雲面色大窘:“呃,嫂嫂,此事為時尚早、為時尚早……”
趙駿如醍醐灌頂,拍手道:“阿秀言之有理!不早了,不早了!兵者凶事也,阿弟既欲從軍,刀劍無眼,誰能料到將來發生甚麽?”
“況婚姻乃人生大事,怎可不早做準備?左近鄉裡,可有哪家中意女子?大兄這便去為你說媒!”
趙雲暗暗咽了口唾沫,旋即正色道:“昔年霍嫖姚斬匈奴部隊十萬余級,武帝為表其功績,治豪宅府邸,然霍嫖姚堅辭不受,謂曰;‘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大丈夫既立遠志,但效法霍嫖姚,如今世道不平,蒼生苦楚,雲焉有心思成家?”
“總之,咳咳,此事不急,日後再談!對,日後再談……”
如果說前面兩句是豪言壯語,最後這一句倒是顯得有些害羞了。
趙雲快速將飯吃完,便以身體乏累為由,回房歇息去了。
接下來幾日,趙雲每天都在訓練士卒,夏侯蘭也跟著在一旁幫襯。
由於深知戰場凶險,是以趙雲用非常嚴苛的要求來訓練眾人,強度之高,常常累到眾人哭爹喊娘,叫苦不休。
於是,樊娟便每日上山采藥,製些止痛解乏的藥膏為眾人送去。
起初有不少人都因受不了趙雲的訓練強度,而打起了退堂鼓,但趙雲愛護士卒,每每以身作則,賞罰分明,從不徇私舞弊,很快便贏得了眾人的心,咬咬牙也就堅持下來了。
隻幾天時間,眾人能明顯感覺到身體輕健了不少,渾身都變得有勁兒。
雖還未經過戰場上的實戰檢驗,但身體的力量感,與精神上的清爽感是騙不了人的,大家都知道趙雲的訓練是有效果的,於是對趙雲更加敬畏。
這一日,
趙雲早上從床上起來,容光煥發,神采奕奕。
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身體素質也越來越強了,不知是不是因為之前選擇精神力強化的緣故,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強度比之往日要強上兩倍有余!
直起腰身,挺胸抬頭,輕舒猿臂,風中傳來骨骼的咯咯脆響……
這種感覺又奇妙,又令人興奮……
趙雲洗漱完畢,正打算如往常一般去訓練士卒,忽聽得門外傳來一陣嬉笑聲。
“雲兄!雲兄!”
只見樊娟領著夏侯蘭走進屋來,少女臉上笑意盈盈,少年卻滿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