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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址怪談》第一十九章 迪克-禁地,濃霧和珍妮
  迪克醒來的時候,他覺得渾身冰冷,也許是夜晚的寒氣凍醒了他。在夢到珍妮之後,他好像做了好幾個個噩夢,可是一個都記不起來,隻記得有一種惡臭在他的臉龐纏繞。他渾身乏力的從松軟的地上爬起來,努力的深吸一口氣,但進入到肺裡的還是和夢裡一樣的惡臭。

  “媽的,怎麽這麽臭?”他記得白天來的時候沒有這麽重的味道,當然,也沒這麽冷。他抱著雙臂,哆嗦了幾下。四處看看。今晚竟然有月光,驅趕了這片林子中無邊的黑暗。但能見度不高,能看到遠處十幾棵樹。很顯然,濃霧已經散去,所以那種腐屍的臭味佔據了上風。迪克不知道該不該慶幸自己還能醒來,他回憶了一下之前的事,遍地的死屍,或者說,零碎的殘屍,他想離開這裡,但困倦讓他昏迷過去。

  “對了,傑克和珍妮呢?”他回頭去看,但他馬上發現,回頭並不能代表什麽,因為他已經完全失去了方向感。誰能保證他回頭的方向就是傑克應該在的地方呢。於是他四處觀察了一圈,一個人都沒有,地面上都是厚厚的松土和落葉,那之下是什麽,迪克雖然知道,但也不敢再聯想。他看了看表,還是老樣子,下午三點五十。他打開手機,好家夥,完全失去了電量。這不合邏輯,他的手機不可能在沒有使用的情況下,一個下午就失去了全部電量。除非,自己昏迷的時間遠遠大於手機電量能夠支持的上限。

  “現在是什麽時候?我他媽在哪?”迪克免不了心慌意亂。

  “傑克!!”

  算是給自己壯膽,他大叫了一聲。但當他聽到自己的回聲,則馬上後悔不迭,下意識的狂奔起來,他只是想著,決不能停留在剛才發出聲音的原地,不知道會吸引什麽過來。對,還能是什麽,這地方,有一隻喪屍。

  松軟的土地很難跑,偶爾腳下踩到了不規則的東西,都讓迪克想要嘔吐,他自認為跑出了很遠,可是空氣中的惡臭讓他呼吸困難,奔跑加速了他的呼吸,讓他對臭氣的吸入更加頻繁。迪克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傑克的車應該就在附近,媽的,可是我們來的路上沒有做任何記號。”他想起了他看過的很多野外生存的紀錄片,但恨自己現在才想起來。“傑克,這個家夥難道已經跑了?把我扔在了這?他該不會以為我昏倒之後,是死了吧?蠢貨,他不會這麽蠢吧?或者是因為驚嚇,他放棄了我,和珍妮那個小婊子一起跑了。他們兩個在回去的路上說笑著,談論這次愚蠢的冒險,然後,現在這個晚上,這兩個賤人正在用滾床單的方式來互相安慰受到驚嚇的身體。”迪克越想越氣。“帶著個娘們就是會壞事。我他媽早就知道。”

  他想給自己另外一個沒那麽氣憤的理由,“或者,這兩個人也和我一樣,昏倒了,正趴在某處的地上。”他恨自己為什麽一開始沒這麽想,因為偷偷的上了珍妮,所以他總是會先想到這女人會和前任傑克重新搞在一起。但自己剛才草率的奔跑,更加無法沿路找回去,“也許他們真的昏倒了,和我一樣,現在還趴在那,只要我喚醒他們,一切,就有辦法。”這想法現在支配了他。但他同時也努力的辨別自己來時的方向。地面是松軟的,不可能留下任何的腳印,

  由於緊張,他已經在原地轉了不知多少圈。

  “我他媽剛才為什麽要不停的轉圈!失去方向是他媽野外求生的大忌!”他此刻意識到對於一件事情,“知道”和“應用”,完全是兩個不同的層面。

  最後的手段是聲音,用大叫的方式試圖喚醒假定中還在昏迷的朋友。這手段明智嗎?他四處看看,一片寂靜,甚至沒有風。

  “如果那隻喪屍靠近我,我會發現嗎?它是會像羅梅羅的電影中那樣緩慢無意識的前行,還是像遊戲裡一樣瘋狂的奔跑?”他瞪大眼睛不停的四處張望,能見度就那麽多,再之外就是無盡的黑暗了。他應該感謝有月光。

  迪克又走了幾步,這次他試圖注意聽走路所能帶來的聲音分貝,但結果令他很想大聲咒罵,這松軟的土地讓鞋子踩上去幾乎發不出聲音。也就是說,即使現在正有一隻喪屍在背後靠近自己,他也無法察覺。

  迪克猛一回頭,

  什麽都沒有。

  他又迅速的轉回頭,

  那種感覺就像喪屍已經到了他的附近。

  他神經兮兮的折騰了半天,才確保周圍確實沒有任何“活物”靠近他。確實,即便有,也一定不會是活著的。

  這會他想起了自己處境的罪魁禍首,傑克他爸。“這些家夥在搞不可告人的秘密,這可真美國。”但他不能抱怨更多,畢竟,當他和傑克一起決定來進行這場美國大冒險的時候,心中可還在興奮的感謝世上真的有這種事呢。

  “有毒的霧氣,能讓靠近這裡的人都昏迷過去,然後成為喪屍的食物。”他盡力理清事情的脈絡,“但我為什麽會醒來?對了,那種霧一定是通過某種儀器來釋放的,到了晚上,機器就會停止。那霧還能掩蓋腐爛的屍體散發的味道。”他不禁問自己,這推理是否有漏洞?“如果有人在昏迷中被喪屍咬了,根據“常識”,那個人應該也會變成喪屍。不可能一隻喪屍吃了這裡所有的人,這就是為什麽這裡的地下掩埋著這麽多人的道理。”但總有什麽說不通的。迪克吃力的想,但怎麽想,都有一些解釋不通的事情。

  “難道,這些趴在地上的屍體,會在晚上一起趴起來?”他想到這裡,後背瞬間刷出了一層冷汗,冰冷的寒夜又迅速將汗水凝固在他的後背。迪克瞪著眼睛,試圖觀察地面是否有一絲動靜,如果有一處松土或落葉在移動, 那麽就說明這滿地的屍體都會趴起來。他腦中想到了很多曾經看過的畫面。當然,是電影和漫畫裡。但此時此刻,誰能說那些事情不會發生?

  憑空緊張了十多分鍾,周圍什麽都沒發生,但迪克的腎上腺分泌卻隨著他緊張的想象而徹底失調。他覺得心慌,無力,頭暈,還有些惡心。但他告誡自己,現在如果再次昏倒,這條命則肯定要交代在這了。

  自己會變成地面下眾多屍體的一員?

  這一切都是精心布置的局?

  “媽的,傑克可是他老爸的兒子。他在幫他老爸搜集喪屍的“食物”。他利用了我的好奇心,然後假裝要拆穿他老爸的秘密,拉上我,我他媽被這混蛋騙了!還有珍妮那個婊子,本來計劃裡沒有她,我終於知道她為什麽要跟來了。她和傑克早就串通了一氣,要把我扔在這。或者傑克知道了我和珍妮的事,他不動聲色的在報復我。我完了,竟然被他們擺了一道。”

  剛想到這裡,身後發出了一個聲音。

  迪克嚇得眼前一黑,但強撐著拔腿就跑。可是雙腿發軟,沒邁出幾步就跪倒在了地上。他連忙手腳並用,拚命往前爬。

  然後他更清楚的聽到了身後的聲音,一種難聽的低吟,那聲音不是出於呼吸,甚至無法判斷是否來自生命。

  那隻喪屍,

  傑克他爸弄到的那隻,

  果然來了,

  迪克吃力的回頭,終究要看看那東西到底是什麽樣子?

  然後,他看到了雙眼泛白,渾身發青,頭髮披散,走路蹣跚的珍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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