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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星神途:無夢者的安魂曲》第1章 銜尾之蛇,懵懂的天外來客
  萬般宇宙,大千世界。

  於毀滅與新生譬如潮起潮落的宇宙法則之中,有一方世界,名曰【溟迷】。

  此界道法天通,遺有創世之靈犀,衍化無數天地饋珍,進而孕育億萬生靈。

  《後人類紀元導論》有載:“……行高山與深海奔騰潛浪者,精怪異獸也;連亙萬裡不絕者,城郭也;殊同有如星鬥隱現排布者,百千國別也……”

  溟迷界的群星薈萃之處,有顆不起眼的【玉皇星】,此星上有【中鈺】、【北滄】、【南梧】、【西壤】、【東煥】五大洲。

  自有人類文明記載以來,九千年歷史如長瀑傾灌、浪花飛濺,多少豪傑如沫碎虹現。

  及人類文明八千年,世間出了一本不知是何方奇人異士收納、編撰的人類進程史,名曰《萬載史概略》。

  全書以【靈】【犀】二聖的預言性對話展開,其中有言——

  【溟迷九千歲,金隕玉泥銷。】

  【此乃舊瘀頑枷將之傾覆,新生之相也。然何?】

  【煌天照海闊,滄閭裹素霜。】

  ……

  文有文言,人有人智。

  文言為死,人智為活。

  適逢激變之世,無數英傑競相湧現。

  放眼煥洲大陸東南部,有一小國,名曰南虞。南虞氏原為大陸中部一豪族,後遷跨過群山萬壑之地,開辟一片新土,漸漸成了氣候,複傳一甲而建國,並以姓氏為國號。

  南虞國祚一百余載而不絕,近來反倒有幾分中興之氣,經年收剿周遭諸部,國土疆域擴張一倍。

  “群玉之尊”所撰《紀世書》有記錄:

  “帝施仁政,容納歸化數類異族,行之國內,若見其中不乏獸耳毛尾卻兼具人形者,概為獸人也;見男女膚白若雪,妙目粲然如星,金發尖耳者,概為山水之精靈也;若見了似人非人卻更似獸者,概是祖上得了些靈犀造化,卻還未化出人面之半人。君記切莫畏懼,王道之下,萬民齊樂,當共享盛世,不以異類為鄙,但求其同而共榮。”

  天道恢恢,流轉億載。

  大千世界本各自獨立,互不相連,更不知有他。然再精細之絲網,仍舊有漏缺之處。

  有一特殊現象,喚作【胤潮】,縱觀寰寰宇宙,“胤潮現象”也是寥寥。

  胤潮起,則萬界連,固有世界的獨立性將被短暫打破,作為萬億人才有一例的幸運兒,將會被不可抗拒的偉力牽引至另一世界,“決塵意”便是其一。

  作為【本源世界】芸芸眾生之中的最平凡者,他不想再提勞苦疲弊的過去,來到溟迷界的玉皇星後,索性就來個改頭換面,杜撰了個“決塵意”之名,是為“決別前塵之意”。

  好在此地化外民眾多,族類各異,一些生僻古怪的名字也不顯奇怪,所以當決塵意懵懵懂懂被本地居民簇擁著來到村務會堂,尚未從胤潮的混沌顛倒之中回過神來,幾位村長老問起他如何稱呼時,即便隨口取名,也未引起各族訝異,旁人隻道是這渾渾噩噩的小夥子甚是可憐,概是忘卻了除名字外的所有記憶。

  可對於他本人,真相並非如此。

  意外來到此界南虞國的決塵意心中萬分感慨,不知此番穿越算是倒霉,還是幸運。過去自己總是拚盡全力,卻又落得個茫然四顧,生活成本的增長似乎總快他的努力一步,學成歸來隻作了個社畜,自顧拚命勞碌、數載疲弊,混了個一無所有。

  所以,當他初來乍到,見南虞國物阜民豐、鍾靈毓秀,既有些許解脫,也有些許愁苦。

  誰知道,這是不是另一段苦逼人生的開始?小夥子已經被本源世界整出PTSD了,很難輕易去相信美好的虛言。

  據傳這村子混居著各地的族群,但好在民風淳樸,經濟收成較好,百姓們也安居樂業,沒人把決塵意當做蟊賊山匪,隻把他當做一個源於意外而流落當地的可憐人。

  閉門會議過後,由各族首領組成的長老會一致決定,遵從決塵意的意願,若他願意留居此地,便帶他去城內辦個身份證明,若他想要遠去,之後便由他去。

  他最終選擇留下,絕不是因為村裡有位美嬌娘。那姑娘名叫素火幽生蘭,初聞其名,決塵意不明所以,不知這姑娘嘰裡呱啦說的哪裡語言。

  奇巧的是,耳中忽聞細碎、幽遠的低語,片刻神識顛倒的迷蒙後,竟聽得懂此女口中言辭,與此同時,他的眼前開始閃現一些寓意不明的符號和文字,更讓他驚訝的是,少女身上散發著淡紫色柔光,如浮萍漂遊、紫霞滿帔。

  在排除了旅行顛簸導致血壓上升引發目眩症的可能後,他豁然發現,這些符號乃是此界的表意文字,且在耳畔那陣難以辨明的混沌低語之後,他的大腦就像是突然加裝了一個“異界語言模塊”,讓這些文字可以清晰識別,並且他驚奇於自己開口就能準確說出這種語言。

  “這是……”

  姑娘見這年輕男子茫然瞪著自己,不由得雙靨生緋,瞥開臉去嘀咕道:“真是個怪人,近來總是些怪事……”

  是啊,實在是太奇怪了,所有見了決塵意的人都會覺得奇怪。他穿著黑色緊身連體服,上面的神經脈絡流轉著電光,手裡還提著一個半開口的玻璃球,怎麽看都不像是這個世界會有的人。

  因為這場奇妙時空之旅的緣故,決塵意的頭腦還有些混沌,那些水墨風格的文字還在眼前飄忽晃蕩,耳畔還時不時回蕩仿佛某物在鴻蒙之初、湮滅之際的低吟淺唱。

  他痛苦地閉上眼睛,那些奇怪的文字與耳語並沒有消失,反而如清晰的夢境籠罩住闔眼後的幽幽冥夜。

  這到底……是什麽?

  越想越頭疼,決塵意彎下腰身,急促地吐息,想要平複跌宕的心緒。

  姑娘發覺他的異樣,忙上前半步扶住他一邊胳膊,克制又關切:“你怎麽了?”

  決塵意笑著搖搖頭,並不想對玉皇星的原住民說些他自己都無法言明的東西。

  可作為本源世界的技術工,他對於各項指標代稱極為敏感,只聽他嘴裡念叨:“靈犀凡境……是什麽意思?”

  姑娘恍然,定定站立:“靈犀?你也是靈犀修士?”

  她修長玉潔的手指落在唇邊,有些嬌憨地思索道:“我不是外面世界的靈犀修士,所以不太懂具體的靈犀修為啊什麽什麽的……不過……你身上冒著其他靈犀修士都沒有的光,應該是上品靈犀強者才能做到的吧?”

  決塵意困惑地歪著腦袋。

  修士?

  上品靈犀強者?

  是說“修道士”,還是另有所指?

  上品?這個詞是怎麽跟人類聯系在一起的?

  似乎來到了不得了的世界啊……

  他很快反應過來,所謂【靈犀】,想必與某種“修為”有關,不光關系到每個人,也直接印證著個人的實力。

  如果他穿越到這個世界是出於某種高維文明的眷顧,並獲得了一定特殊能力的話,從眼前散發著淡紫色柔光,且標識有【靈犀凡境】的姑娘這裡就可概知一二。

  幽生蘭聽他說起靈犀,理所當然地認為他是一名修士,好奇心驟起:“你來自哪裡?這身衣服好是奇怪,是某個靈犀流派的製服嗎?你剛才從樹上落下來,該不會是飛過來的吧?”

  隨著越發激昂好奇的語氣,她的兩靨也浮現一層淺淺的紅霞,那雙外眥微微翹起的靈動眼睛,仿佛在說:“請快告訴我吧!”

  夕陽西下,闃邃林蔭小道邊,一陣和煦的微風吹來,卷起寥寥落葉,一直吹到很遠,一派落英繽紛的景象外,是一片開闊的聚落,遙遙可見星羅棋布的房舍。

  決塵意忽覺一股暖意,好像來自【久遠宇宙的殘憶】霎時蘇醒了一般……

  眼前這個奇怪的少女,實在是太奇怪了。

  這個世界也有夠奇怪。

  “我……頭有些暈……”

  他苦笑著搖搖頭, 雖然有很多問題想要一吐為快,但越想要搞清楚狀況,思維便會越遲鈍,跨時空旅途的顛簸讓他人魂分離,還未回過勁來。

  她慌張擺手:“是我的不是,我不該問東問西的……”

  正在他為她充滿歉意的笑容久久失神時,少女從籃子裡取出一顆他從未見過的果實,遞給他道:“實在冒犯,這個送給你,還請不要謝絕。”

  決塵意猶豫著伸出手,少女一把將那顆金色果實塞到他手裡,略帶歉意地笑了笑。果實隱隱有陽光的香甜氣息,正如她未笑時仍有幾分明媚。

  不知是因為初來乍到的懵懂,還是因為其他什麽,決塵意渾渾噩噩跟著少女來到山坡下的村落。村裡人乍見一位奇裝異服的男子跟著素火家的姑娘回了村,不由得萌生了好奇心,圍過來七嘴八舌地追問不休。

  那天,幽生蘭困擾苦笑、連連告饒,決塵意渾渾噩噩、舉目四顧。他發現,這個村子裡的人,靈犀力均未突破【靈犀凡境】的界限。

  從眼前浮現的色光判斷,紫色是一個劃分修為層級的分水嶺,大部分人,包括幽生蘭在內,都隻表現出不及靈犀凡境的淡紫色,就算是最年輕力壯的漢子,也未達到深紫色的【靈犀凡境】。

  無端的分析與猜測,只會讓決塵意越發困惑,來到這個世界以後,有違常理的事就接踵而至。但無論是出於何種緣故來到此地,他至少可以確定,眼前無法消失的文字與色光不是幻覺,腦海裡的【混沌回響】也不是幻聽,他確確實實收到了更高級別存在的【感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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