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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鎮》第27章 1紙捅破親兄弟
  白龍洲無意間在范家食鋪中發現了豆花,幾年不見又白淨又水靈著實討人喜歡。這些天他覺睡不著飯吃不下總在琢磨這事,如何把豆花回到自己身邊他想了很多招數秋正紅雖說是個叫花子,可真要辦他,卻不是件易事。怎麽辦,他先是想到了蠍子幫,去搶,可史克讓這家夥太貪,要價太高,這是最後一步。他又想到了牛會長,牛會長這些天讓這個叫花子給折騰夠嗆,他會有辦法,還得去找找他。

  白龍洲來到了牛家,牛紹堂拿出上等的好茶,這些天他也盼著有人來與他聊聊,他實在有些憋悶。聽了白龍洲的心事,牛紹堂卻也想到了史克讓,可他說的史克讓不是白龍洲所說的史克讓:“你不是一直讓屎殼郎在找嗎,可他怎麽沒幫你辦?是不知道辦不了還是另有圖謀?你是知道屎殼郎克朗的,勸你一句,早下手為強,晚了,這妮子怕是要進窯子鋪了,屎殼郎那眼珠子一天到晚可是血紅血紅的!”

  牛紹堂這麽一說,白龍洲坐不住了,尋思半天也沒想出個好主意,起碼蠍子幫是不能再用了。一個花花腸子來到牛家,他還能有啥,他也在打大小姐的主意。白龍洲四處張望著,不見惠萍影子,話茬兒一轉:“怎麽沒見大小姐?”牛紹堂生氣地說道:“關起來了!”

  這個花花腸子裝作心疼地訓誡起來:“你這當爹的心也太狠了吧。”

  牛紹堂歎氣道:“一天到晚往叫花子戲園裡跑,我尋思著給她置辦個琴讓她在家玩,她竟然把捋戲腔也給耙拉出來了,還在我眼皮子底下氣我。”

  白龍洲又勸說道:“她還是個孩子,我去與她說道說道,到時候我再認個乾閨女,咱一同管教,老兄如何?”

  如此一來,牛紹堂求之不得。

  黑屋子中,惠萍站在後窗前拚命地拽著窗欞晃蕩。門開了,白龍洲小心地走進。惠萍停住手,憤恨地罵道:“老娘還沒死!”白龍洲兩眼直勾勾打量著頭髮凌亂衣著不整的惠萍,淫笑道:“孩子,您白爺是來領你出去的!”

  惠萍幾年前就看出白龍洲那色迷迷的眼神,她討厭那雙目光,於是瞪起眼罵道:“滾!”

  白龍洲裝作可憐她的口氣說:“我是來認你做乾閨女的,順便讓你到我那裡散散心。”惠萍憋了幾天火氣,這回在這個老淫賊身上本想狠狠罵他一頓,可又一想,關在這裡生氣又能怎麽樣,眼下要做的是如何出去。只要能出去也顧及不了那麽多,走一步算一步,惠萍便一口答應了下來。

  白龍洲如意算盤做成了第一步。將惠萍從黑屋子領出,很用心地靠近惠萍並用手給她拍打拍打身上沾染的蜘蛛網與灰土,拍打的動作很慢幾乎是在摸。惠萍感覺到這是在佔她便宜,猛地用力甩了甩肩膀又後退一步以示厭惡。

  覺察到惠萍的反感,甩肩膀這一動作就是一種無聲的反擊,白龍洲將萍領到院中,惠萍懶得去見她家老東西。白龍洲進了客房與牛紹堂打個招呼說先讓惠萍到他那邊冷靜冷靜再說。此時的牛紹堂哪裡知道白龍洲那點小心思,大大咧咧地一口應允,以為這樣也好,白兄家離這裡遠,死丫頭又不聽他的話,惠萍不在身邊讓他也清靜清靜,這些天煩惱的事情一個接著一個,讓他一直透不過氣來。

  白龍洲如願以償,急匆匆將惠萍帶回自己家,走進那間早已給拾掇好的閨房。惠萍站到這間閨房中四處打量,心想,老東西看來早有打算,不是讓她進來就是看中了別的女人,哼,你想得美。惠萍也算舒了一口氣,這裡總比待在那間黑屋子裡舒服,她有辦法來對付這個老泥鰍。

  在惠萍看來,白龍洲就如一條泥鰍,油滑得很,做事也是八面玲瓏。惠萍先是來到穿衣鏡跟前一照,頭髮蓬亂,面黃肌瘦。這時她想到,若要去見秋正紅去四平戲園去學唱,這模樣無論如何也出不了門的,於是開始打扮起來。

  白龍洲淫笑著走進來:“閨女,缺啥要啥你就說!”

  惠萍直言道:“要把琴!”牆角膝高的桌上早已擺放著一紅布蓋著的物件,白龍洲將紅布掀起,是一把嶄新的揚琴。惠萍驚喜地跳起,此時她也感覺到,這房子就是為她準備的,這根泥鰍算計的就是她。惠萍心想,你等著,老娘這回與你好好玩一把。

  白龍洲靠近惠萍道:“先來給乾爹彈一曲如何?”

  眼下來說,揚琴或許就是惠萍的命。惠萍迫不及待地坐在揚琴前拿起琴棒敲起來,似水柔情的捋戲腔頓然響起,隨著樂聲的流出,惠萍陶醉了,而白龍洲已將淫威的眼神直直地盯在了惠萍那白嫩秀頎的脖頸……

  夜幕降臨。范家食鋪內,除秋正卿、陳世昌、鄧若祥、秋正紅、月明,又多了一位神秘客人,他就是陳世昌特意請來的蕭俊文。

  蕭俊文望著秋正紅追憶著,那年他不到兩歲,剛剛下了一場大雪,也是在討飯路上,他蕭俊文在發燒,娘有幾天沒有吃上一口飽飯,弟弟也在發燒,燒得快不行了,他們穿得也很單薄……

  蕭俊文說著說著便傷心地流下了眼淚,

  秋正卿也接著述說起來,但他沒有說出弟弟名字,可秋正紅已經聽出來了,他們就是說的他,他就是弟弟。

  秋正紅並不是東鎮人,醜兒這名字也是後來起的。

  他一歲多那年因家境貧寒,是母親帶他出門討飯,那時正下著大雪,醜兒在討飯路上意外得了傷寒,連饑帶餓再加上發燒不退,躺在母親懷中奄奄一息。望著漫天飛舞的雪花,望著空曠的原野,母親哭喊個不停,乞求能有個好心路人相幫。母親身邊還有一個不足兩歲的哥哥,此時哥哥也在發著高燒,穿著單薄的哥哥扯著母親衣襟仰望著母親的淚眼發呆。此時從對面遠處走來一位與母親年紀相仿的婦人,這位腕挎討飯籃子手拄木杖的婦人雖說顯得老態龍鍾穿著破舊但看上去慈眉善目,額上深一道淺一道的皺紋告訴人們,她也是苦命之人。

  看著醜兒母親一臉無奈樣子,又看看身邊醜兒哥哥那副乞求的眼神,老婦人走上前,二話沒說就從醜兒母親懷中接過醜兒,解開懷用單薄的衣裳把醜兒裹在懷中,將有些扁平的奶頭塞到醜兒嘴裡。

  醜兒母親吃了一驚,她也是位正在哺乳的母親。婦人看著懷中那張慢慢吮吸的小嘴,淚水從一雙深陷的眼窩中流出,滴落在了懷中醜兒那紅得有些發紫的小臉上。

  她的兒子也這麽大,幾天前也是在討飯路上得了傷風,也是高燒不退,連續三天三夜,最後在自己懷中銜著母親乳頭靜靜地離開了這個人世。

  婦人用那皴裂的手心輕輕擦掉滴落在醜兒臉上的淚水,掛滿皺紋的眉宇有些舒展,嘴角也帶了一絲的笑意。看得出,她喜歡這個孩子。

  醜兒松開婦人乳頭,睜開水靈的小眼睛,瞅著婦人臉,又轉頭看一眼站在一旁的母親與哥哥,最後又回過頭望著婦人那布滿皺紋的臉面出神。婦人抬一下巴,嬉笑著望著臉色慢慢好看起來的醜兒:“孩子看來沒事了,如果老姐姐舍得,這孩子就讓我來養吧。”

  一聽這話,醜兒母親驚喜得淚如泉湧,急忙笑道:“舍得舍得,一看你是好姊妹,孩子送你我放心了,這下讓你費心了。”

  醜兒親生母親與這個婦人說,這孩子生日正好是霜降,地裡的黃須菜都紅了,兄弟倆今兒穿著相同的蘭花棉襖,如果他們長大了能夠相認的話,就把這小棉襖留好,做認親物件吧。

  分別時,兩位乞討的婦人用目光對視許久,淚水帶著悲喜不同的心情從兩雙老眼中流出,一滴一滴落在這片淒涼的雪野上,將雪融化,靜靜滲入到大地之中。

  哥哥松開母親衣襟,跑到婦人身邊,踮著腳趴著婦人挽醜兒的胳膊看一眼小弟,嘴巴一撇,淚水模糊了兩顆黑魆的小眼珠。

  母親拽著大兒轉身想走,可大兒拚命掙脫著想再看弟弟一眼,他舍不得弟弟,雖然哥哥不到兩歲,但那幼小的眼神裡,是多麽盼著還能與親兄弟在一起啊。母親一把抱起哥哥,低頭親一下懷中的大兒子,咬著嘴唇止住淚水頭也不回地走了。

  母親踩著積雪走遠了,再沒回頭看上一眼。其實母親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她多麽想看一眼婦人懷中小兒,也想再最後抱一抱自己身上掉下來的骨肉,可她知道,再去抱,或許就不舍得將這個生病的骨肉送走,可不送走,小兒的命或許也難以保住了。揪心的哭泣聲伴著飛雪中嗚嗚尖叫的寒風在這片淒涼的土地上回響。

  這年頭這樣的事兒窮苦百姓遇見的實在太多了,也就沒人在意相互詢問或告訴對方叫什麽名字家住何地或是更加詳盡的家事了。苦命人走到哪裡也是家,走到哪裡也會遇到親如一家的好心人。

  婦人懷抱著醜兒來到了東鎮,來到了他現在這個一貧如洗的家。慢慢地長大後的醜兒自然認定這就是他的家,婦人就是他的親生母親,因為莊裡莊鄉也沒人疑心醜兒是抱養來的,因為這位母親是抱著她的親生兒離開村莊離開家門的,回家後她又抱著一個男孩子回來了且守口如瓶沒有對人說起此事,她失去親生兒子與討飯路上抱養醜兒的事也就無人知曉。醜兒的這位養母將此事隻告訴了一個人,這人守口如瓶十幾年從未對人說起過,醜兒名字也是這人給起的,說這名字雖不好聽但好養活。這人就是斜對門的嬸子,嬸子家還有在外做官的秋正卿,論輩分,雖說醜兒歲數小,可與秋正卿同輩,是叔伯大哥。

  養父也是位老實巴交的男人,醜兒進門那天,正處於喪子之痛的他擔心能不能養活這孩子,可不幾天也將這位可憐的小生命當作親生了。就在醜兒三歲那年,養父也因一場大病無錢醫治而過世,從此,醜兒與養母相依為命,養母將醜兒視為親生,且比親生兒子還要上心,家中只要有一口吃的,那也是醜兒的,因此,醜兒也與同齡孩子一樣,一年一年長大了。

  蕭俊文緊緊抱住了這位尋找二十多年未曾找到的弟弟:“你讓我找得好苦啊!”

  秋正紅流著淚水:“雖說我們這麽多年分離,可我在我的母親懷裡可從來沒有受過委屈,嬸子一家人也從來沒有把我當外人,今天我不知該說什麽了。”

  秋正卿笑道:“放開手吧,你們有的是相抱的時候。秋正紅聽得淚水流成了兩條小河,邊哭邊埋怨道:“正卿哥,你為啥不早說?”

  秋正卿歎息一聲:“我要是早說了,你會認可嗎?你能認可嗎?如果大娘在世,這事能說嗎?如果說了,老人心裡會好受嗎?今日相認,只是讓蕭大當家的多找幾年罷了。今天是個好日子,大家都在,我提議,為分別多年的兄弟重逢,乾上一杯!”

  一層紙終於被秋正卿這位可親可敬的官大人給捅破了。兄弟二人擦去臉上淚水,笑臉以對,舉起酒杯。二人沒有喝,而是一同來到秋正卿面前,為這位既是兄長又是師爺的大恩人敬上一杯。

  酒桌上,一家人歡聚一堂,有說有笑,陳世昌望著秋正紅喜上眉梢,道:“我這不知不覺地又多了一個外甥,這下我們更是一家子了,日後戲班有何難處,我鎮東會給包了。”秋正紅端起酒杯來到毀世昌面前,道:“這下我有舅舅了,舅舅,外甥敬你一杯,一來謝你這幾年對晚輩的呵護,二來咱們又是親戚了,一大家的人,起碼我這有了兩個聞名廣安的大首領。這是我的福氣,小的往後還有不周之處,盡管說,打也中,罵也行,那也是我的福氣。娘走了,我又有親戚了。”

  秋正紅眼圈再次紅了。

  陳世昌舉杯道:“史弟二人已經相認,此話到此為止,有事你們回去躺到一個被窩好好嘮叨。接下來,咱們再說師爺的事。一個朝廷命官,風風雨雨在外數載,吃不慣皇糧解甲返鄉,這下我鎮東會又有當家的了。”

  秋正卿站起來深情地說道:“這些年來,官府朝廷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爭強好勝,少有體察百姓冷暖之官人,更難得有人出來擺擺這人間不平之事。一氣之下,不顧當地鄉民挽留,我卷起被窩又回到這方熱土回到親親熱熱的兄弟爺們兒中間。真情喚摯友,貧窮出孝子,逆境成人傑,亂世造英豪。生為廣原人,死為廣原鬼,一介草民,如還有用處,正卿我將傾其所能,不遺余力,要命也可!”

  聽到這,秋正紅抹一把眼淚,轉而笑道:“為慶賀正卿哥回歸故裡,也為今天精英同聚,捋戲班特備薄禮一份,請各位笑納。”

  這時,春生說書藝人扮相從後門進,來到孫木林字匾下早已擺好的說書桌前,拿起醒木一鎮:“話說當年,東鎮有一學子,自幼愛書如癡,機靈過人,文采壓倒一方。這年春天,他與同窗數人跟從塾師遠遊益都雲門山,塾師欲試弟子之才,令其各賦詩一首。十歲學子不假思索張口即來:‘少年初到此山頭,徒步一同來閑遊,腑視山下人影小,仰望頭頂水倒流。’塾師一聽狂喜,同窗一聽驚歎,個個兩眼一瞪,不敢相信此詩乃出自一兒少書生之口。這乃是:出口成章震山川,即興引來萬人讚,若問此人他是誰,告老還鄉到眼前。”

  春生施禮下場,一家人用敬重的目光望著秋正卿大笑。陳世昌道:“老哥既為黃河口大才子,又為體貼百姓的朝廷命官,從京城到貴陽,給我黃河口爭臉了!”

  蕭俊文也興奮起來,笑道:“說得妙道得中,人說捋戲真中聽。情真意切聽不夠,腔中滋味實在濃。可我從來未耳聞,小弟唱段中不中?”

  “今兒群龍聚首,是個黃道吉日,那我就獻醜了。”秋正紅來到說書案前便清唱起來,那腔調帶著濃重的鄉音勾起在場人心中幾份傷感與企盼。

  夜幕籠罩著寧靜的東鎮,秋正紅那悠揚美妙的聲音透過食鋪窗戶在大街上回響,此時,秋正紅無意間看到窗外有個人影,一晃即失。秋正紅走出食鋪,窗下空空蕩蕩,街上也是安靜無人,以為自己看花了眼,一笑便又回到食鋪。

  其實秋正紅沒看花眼,那個人影就是商會幫的孬兒。此時的牛家大院中,廖天鵬提著燈籠正帶領人從馬車上匆忙搬卸著木箱。孬兒急匆從外跑來,將剛才在范家食鋪窗前發現的一幕悄悄告訴當家人, 本以為今夜可以驚一驚天不怕,這下他們或許已有防備,如當頭一瓢冷水澆在了這位商會幫幫主頭上。

  牛紹堂又把鎮上闊佬們請來了,圍著酒桌正盡興地談天說地。有了洋槍,牛紹堂又張狂起來:“待會我讓鎮上聽個響兒,讓洋玩意驅驅街上晦氣。”

  午夜時分。范家食鋪中依舊燈火通明有說有笑。正說著,寧靜的大街上突然一陣槍響。陳世昌、鄧若祥、蕭俊文急忙起身走出食鋪,秋正卿則坐在那裡靜聽外面槍響,不緊不慢自斟自飲。

  陳世昌、鄧若祥與蕭俊文帶人朝槍響的方向跑去。秋正紅、月明、長順和春生四人手持菜刀、斧頭與木棒站在門口警覺地聽著街上風聲。這時,一夥人偷偷摸摸由牛家方向跑來,四人便在一角躲藏起來。

  領頭的是廖天鵬,他望著食鋪內閃爍的燈光悄悄下令:“給我衝進去,別讓他們跑了。”商會幫向前衝去,而怯懦的廖天鵬卻停了下來,站在那裡盯住了食鋪發出的光亮。

  正是好時機。躲藏在一角的秋正紅四人悄悄跟來,春生貓腰上前,一個掃堂腿將廖天鵬絆倒在地,廖天鵬一驚,手中長槍甩出,啊了一聲。聽到會首倒地,商會幫手持洋槍一齊圍上來。廖天鵬慌忙從地上站了起來,正當揀槍時,槍已被秋正紅踩在了腳下,商會幫手持洋槍對準秋正紅。廖天鵬來到秋正紅面前,冷冷一笑:“今兒看你還有什麽招數。”

  “這個時候鎮東會的人怕是到了牛家門口了,你老爺又該尿褲子了!”秋正紅仰天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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