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爾並沒打算成為什麽救世者,他只是又回想起前身達爾的悲慘回憶。
漢娜的哭聲、血跡混雜的花裙、被那些傭兵團成員摧毀的生命,在此刻仿佛都浮現於他空洞的骷髏眼眶。
他要為自己這具身體原本的靈魂,和所有無辜受害者的冤魂復仇,他要讓對方以血償血。
“你是誰?”傭兵之一注意到了前方不遠處的黑暗中那站著的骷髏,一個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怪異身影。
明亮的月光將一切暴露,傭兵的目光落在了那不該存在於人世的骷髏身上,眼中閃過一抹不安。
“md,殺人多了還真見鬼了?”蠻橫的傭兵在短暫的驚訝後並未太過恐懼,喉嚨裡發出囂張的威脅。
女孩顫抖著,未明所以,她的目光轉向那安靜站立的黑暗使者。
她那擦滿傷痕的臉龐突然失去了血色,一股不祥的預感在她心中蔓延。
當女孩的目光落在那骷髏般的恐怖容貌上時,她心中的恐懼感瞬間化為絕望,曾幻想中的救世英雄在現實的殘酷中崩塌。
她想到自己原以為會有奇跡般地得救,未曾料到的卻是更為絕境——面前是傳說中帶來瘟疫與死亡的骷髏死靈,背後是貪婪狡猾的追命傭兵。
達爾沒有言語,只是緩緩提起手中鋒銳的幽白骨劍。
復仇的低語在他耳畔縈繞,對這些殺戮者,他從未有半分寬恕之意。
“你們覬覦的獵物要狩獵你們了,傭兵。”他的聲音如穿梭在墓地間的幽風,冷漠而無情。
傭兵的獰笑在夜空中尤為刺耳,女孩的心跳如鼓,她的目光遊移在那黑暗中站立的骷髏和步步逼近的死亡之間。
那些黑布下的盔甲反射著森冷的月光,寒光四射的刀劍,似是傭兵們勾勒出的勝利預告。
女孩的心情更是複雜,一方面為這個奇怪的骷髏擔心,感覺他的骨架子會在這些有精良裝備的傭兵圍攻下被拆散。
另一方面又隱隱有些期待,即使骷髏死靈最後也會把自己殺死,但也算為自己報仇了,總好過被這群禽獸傭兵蹂躪。
傭兵似乎並沒有把這看似弱不禁風的骷髏當回事,向著達爾所在的地方走來,滿臉的不耐煩。
打頭陣的那凶惡之徒用渾濁眼神看了一眼面前的骷髏以後,突然罵出了聲。
“一個小骷髏兵居然也敢囂張,既然求死,那我們就成全你!”
喧鬧聲中,他一把推開同夥,踏前幾步,手中的鋼劍在空中揮舞出鋒利的弧度,劍尖指向達爾的骷髏頭,眼神滿是嗜血。
而達爾的反應出人預料,他輕巧地閃躲開來,骨劍揮舞間不帶半分多余動作。
“哢嗒哢嗒——”他骨節碰撞間的聲響,似是鬼祟的笑語。
他所過之處,傭兵們的嘲笑聲漸漸嘎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驚懼的呻吟。
女孩吞咽著口中的泥土,她的視線無法從那揮舞骨劍的骷髏身影中挪開。
達爾的身形再次如同幽靈一般閃爍,他的動作不帶絲毫的慌亂,反而顯得有條不紊。
高達10點的敏捷屬性讓達爾看傭兵們的攻擊如同慢動作。
每一擊骨劍落下,都精準無比地打在傭兵裝甲的縫隙處。
傭兵們的防禦在他面前如同薄紙一般易破。
“md,一個可憐的不死生物模仿人戰鬥,還真把自己當大師了。”
另一個傭兵嘶吼著給自己壯膽。他手中的重錘猛然揮下,試圖將達爾一分為二。
達爾瞬間停下腳步,深淵似的眼眶中幽光閃爍。
“重錘嗎。”他的聲音如陰冷的囈語。
就在錘影即將觸及他時,他的身形驟然偏移,在重錘狂風般的攻擊間隙中快速穿插。
骨劍遇到阻礙,旋即轉變方向,劍尖輕跳般在那半身甲暴露身體的部位上留下一道細長裂口,淡紅色的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乾涸土地。
“噗呲!”那傭兵吃痛,整條手臂驟然僵直在空氣中,震驚的眸子瞪得圓鼓。
“一個可憐的不死生物,是嗎?”達爾的聲音透出森然。
之後一個箭步,骨劍揮過一個流暢弧線,緊接著一股血霧在空氣中飄散,那傭兵的心臟被一劍穿了個對穿。
滴滴鮮血落在地面上的塵埃中,一片彌漫。
一劍斃命!
“他再強大,也不過是一隻小骷髏罷了!一起上圍攻了解他!”
僅剩的兩個傭兵發出狂吼,拔腳衝向前,他們手中的武器散發著陰寒的光澤,嘶吼中顫抖著,企圖通過言語給自己壯膽。
他們自然不認為面前這瘦小不堪一擊的骷髏能對自己造成殺傷,然而眼前的事實卻是打臉萬分。
對方不僅能打得他們抬不起頭,還有完全滅殺他們的可能。
是的,選擇逃跑固然是一種明智的辦法,但任誰也不願意將到口的肥鴨子就這麽白白放飛。
鑒於他們乾著刀口舔血的營生,離經叛道囂張跋扈的傭軍生涯早讓他們丟掉謹慎與恐懼,蒙頭衝上。
那緊握著利刃的骷髏如同一尊殺神,未有絲毫膽怯,幽幽的目光掠過眼前的獵物。
聞到空氣中彌漫著的濃鬱的血腥味,刹那間消失在原地。
爆發出堪比迅捷魔獸的速度,幽白的骨骸在這銀色的月光下散發著森然的冷光。
“這速度!”傭兵臉上淌下汗水,心裡發涼,變得如履薄冰。
突然,一襲寒風呼嘯而來,他的劍還未劈砍下去,忽然覺得脖頸邊上一陣冰涼。
隨即尖銳的刺痛感三步並作兩步,快速爬上他的四肢百骸。
他隻來得及看到頭頂銀白的月光,脖頸間的劇痛和圓月銀光一樣冷冽,那抹亮光漸漸彌漫他的視界。
暈眩交織中,直至他垂落頭顱的那一刻,依然眺望著那清冷的月亮。
視覺在劇痛中產生幻象,他的視線中被愈來愈多耀眼刺目的亮光所充斥。
直到最後,這幻景的世界漸漸跌入黑暗遠去。
邁著緩慢的步伐,達爾晃動著的骨頭“哢哢”作響,另一邊還剩下的一個傭兵渾身顫抖。
黑布下的面容滿是慌張害怕,手中的武器在顫抖中複而緊握。
“該死的鬼東西!”傭兵憤怒咆哮著做最後一搏,他從腰間抽出一把折疊的弩箭,瞄準了達爾的頭顱。
他按動機括,一道箭矢攜帶著死亡的呼嘯直奔達爾而去。
女孩的雙眼睜大,幾乎可以從箭矢上看到自己顫抖的倒影。
她的呼吸凝固,喉嚨裡發出壓抑的嗚咽聲。
這一瞬間,她竟然對這個詭異的骷髏充滿了擔憂,她害怕看到他被一箭射穿,就像自己看著家人被這些傭兵屠殺一樣無力。
但就在這緊要關頭,達爾做出了令人難以置信的舉動。
他並未去躲避這致命的一箭,而是迎了上去。
空洞的眼眶中似乎閃爍著蔑視這個世界規則的火光, 他的骨劍迅猛地點向箭矢,微弱卻堅定的光芒在劍尖閃耀。
箭矢與骨劍相撞的一霎那,時間像是停滯了,緊接著——
箭矢被達爾的骨劍在半空中粉碎,猶如瓷器碎片般散落一地,傭兵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而達爾,站在那裡,沒有一絲傷痕。他仿佛是死亡的化身,不可侵犯,不可戰勝。
最後一個傭兵徹底癱倒在地上,不知不覺間,一股熾熱滾燙的液體沿著黑布的邊沿而下,滴落塵埃間濺起一番騷臭。
最後一人前,他停下了骷髏的步伐。
“不要殺我,我什麽都給你……”在死亡的邊緣,他的語氣中擠出最後一絲求饒。
“我要的就是你的命。”骷髏沒有半分猶豫,手起劍落間又一個人頭翻滾落地。
女孩無聲地發著愣,望著眼前這血腥而詭秘的景象,心中的震驚難以複加。
那些剛剛就站在她面前欲圖不軌的傭兵們,竟就這樣毫無征兆地死於面前這個骷髏之手?
她不由打起寒戰,這是怎樣的一種強大,竟能在轉瞬之間奪取性命?
是從何處而來的怪物,竟能以骷髏之軀就擁有屠戮一個完整傭兵小隊的能力!?
達爾很快鎖定了她。
她顫抖著,看著這個骷髏走近自己。
往事閃過腦海,父母、親友的面龐如走馬燈般閃過、遠去,仇恨和痛苦化作一絲忘卻的解脫。
終於在死亡面前放下一切,她呼吸啜泣,閉上了雙眼。
“這樣也好,也算獻祭自己完成復仇了。”